三月,雅樂入京師,呈書議奏,備陳持議,并申藩主之志。時攘夷之說,朝野喧然。有圖雅樂者,遂不得其意而復東。以事獲藩譴,竟自裁于國。近事紀略。永井雅樂上奏。
永井雅樂切腹沒多久就被人給發現了,畢竟他沒有那么大的意志力,劇烈的疼痛使他發出恐怖的哀嚎。
只不過等鷹司家的家仆,稟報了德川慶保和松平慶永,并找來大夫時,永井雅樂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咽了氣。
死透了
幸好,幕府沒有虐待他,也沒有剝奪他作為武士象征的刀劍,更沒有拘禁他,天大的屎盆子也扣不到幕府頭上。
人死了就死了,在日本文化中,一個人如果切腹自盡了,基本上就意味著蓋棺定論,人死債消。作為體面結束一個人一生的死法,是為世人所認可的。
趕到現場的德川慶保十分慶幸,幸虧自己沒有腦子一熱,把人留在新選組屯所,這要是把人留在了新選組屯所,然后自盡,幕府真就說不清了。
得了,先行查驗這人的死因吧。就算知道是切腹而死,也得檢查是否服用藥物,或者還有其他的什么傷口。同時詢問鷹司家的家仆,從官廳回來之后,永井雅樂的行止。
詳細記錄之后,又將所謂的遺書也撿了出來,準備一并報交江戶方面核驗。驗明正身的報告,和已經可以作廢的判決結果也隨之送出。
如此這般忙碌了一夜,天光大亮。
令德川慶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永井雅樂以血死諫的事情,已經飛速在京都傳揚了開來。一般的老百姓,聽到永井雅樂居然以自己的性命,來警告世人,心中頓時驚恐萬分。
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普通人哪有那么高尚的追求或者堅定的意志,聽到人家用命來警告自己馬上將逢“天譴”,登時人就慌了。
京都輿論大變!
這才是令德川慶保萬萬沒有想到的,而他身邊的松平慶永則是一臉寡淡的表情。既不驚慌,也不訝異,自從德川慶保到京之后,松平慶永就像是個泥菩薩一般。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能不辦事就不辦事。
而且為了洗脫嫌疑,甚至盡全力把自己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和德川慶保粘到一起。保證沒有人能夠挑出他的錯來。
他可是一直做德川慶保的跟屁股蟲,不存在時間去布置安排任何事情的。沒有一丁點兒的把柄,四面光。
聽到永井雅樂自盡的消息之后,松平慶永也趕了過來,但是他居然就杵在鷹司輔熙家門口,硬是要等德川慶保抵達之后,才跟著進門。
真賊!
“可恨!若教我將傳謠之人拿到,必判他一個斬首!”德川慶保心下肯定生氣,但是也沒有當眾發出來,只是暗暗對著新選組組長沖田總司說了。
“下官這就設法捕拿。”沖田總司其實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因為永井雅樂是后半夜切腹的,今天凌晨熬不住失血過多死的。可是看架勢,謠言昨天晚上,永井雅樂沒有切的時候,就在小范圍傳播了。等到天蒙蒙亮,京都的百姓買菜打水的時候,水井旁,街道邊,就都開始謠傳了。
人沒死,就有謠言說他死了,這里邊沒點推手?
更煩的是,原本好容易用天照大神以御靈代神鏡自毀,替神國擋災的說法,一下子就被沖擊到了。老百姓就算不信真的要“天譴”,起碼也議論紛紛。
幕府親自出面造謠,效果到底不能完全抵消人家直接切腹來得沖擊大!
而且事情發生在關白鷹司輔熙的家中,鷹司輔熙一定要上奏孝明天皇,把自己從里面摘出來。畢竟這人死在他家里,要是之后有點什么爛事,他也怕說不清的。
既然說不清,那就往上推,讓孝明天皇煩惱就好了。原本已經被說服了的孝明天皇,會不會因此而產生動搖,那就很不好說了。
總之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德川慶保猝不及防之下,多少有點失了分寸。
電報發到江戶,忠右衛門才剛起來。一橋邸要到九點之后才辦公,起那么大早也沒事干。忠右衛門頂多就是早起了,在幾個旗本“團地”內的小學逛逛,聽聽小學生們在操場上背誦“教育御令”。
正吃早飯,黑川慶德就把京都的急報送了過來。因為秋收的進展,一切順利。原本還很著急的忠右衛門,心情倒也平靜下來了一些。
加上英國人法國人那邊被穩住了,他們表示接受幕府方面的賠償,同時繼續進行拓地的談判。于是英法這一路,可以稍微不那么憂心。
“知道了”
看完電報,忠右衛門沒有當著老婆孩子的面發作什么。甚至都沒有著急下令,召見臣下。只是繼續吃早飯,順道問一問拾丸和戶川安清學習文藝的情況。
等孩子年紀大一點之后,就要學習騎馬、英文、法文、計算等科目了。如今的課程還不算緊張,但誰叫拾丸是幕府的繼承人呢。
吃完飯之后,忠右衛門還望了望愛子,或者望了望她生的那個兒子。現如今已經起了名字,喚做篤之助,希望他忠實專一,將來好好輔佐幕府。和老二嘉之助的名字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個吉利名兒。
等出了門,忠右衛門才詢問其他老中是否已經通知到了。臉上也隱隱浮現出幾分不快之色,實在是爛瘡又被揭開流膿,不疼人,卻特娘的惡心人。
松平齊宣原本今天不準備去一橋邸的,是要去御米藏,了解一下收納進入官倉的糧食總數已經有多少了。結果一封急報送到眼前,沒得辦法,只能過來會商。
大伙兒坐下來,見忠右衛門和松平齊宣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一開始自然沒有人說話。最后還是忠右衛門先行開口,向左右問了一句。
“余意改四方之制,設天下神山神明大奉祀官,擇佳者充諸山諸宗總座主,統轄神佛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