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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萬余荊襄軍裁汰老弱,編成十個營,為了不引起動亂,還是掛在趙匡凝的名義下。
趙匡凝都敗成這個樣子了,這伙人還是不離不棄,說明這伙人還是認趙匡凝為主的。
至于五千蔡州兵,李曄當機立斷,唐軍四面圍攏,只挑選其中青壯,上了年紀的,和年紀太小的,全部清退為百姓。
即使被兩萬唐軍圍住,蔡州兵依然群情激奮,幾個蔡將帶頭狂呼:“我等世代忠于大唐,陛下何以如此對待我等?”
李曄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蔡州賊對大唐的傷害不在黃巢亂軍之下。
不過這種場合,他還是要耐著性子安撫,“諸位之忠孝,朕豈會不知?然唐軍法度皆是如此,父子兄弟不可同在軍中。”
何止是父子兄弟都是兵,這些人老樹盤根,祖孫三代都在軍中,一個都的士兵,全是一家人,叔伯子侄,外甥女婿的,這樣的軍隊,注定其內部利益大于國家利益。
幾人仍是縱聲高呼,李曄的好心規勸,變成了冷意。
現在是什么時候?
朱溫就在外面!
關中的安寧來之不易。
“諸軍聽令,不服從管教者,格殺勿論!”李曄沉聲下令。
“陛下是要滅我等蔡人,大伙、大伙反了……”一員蔡將在其中高聲疾呼。
群情洶涌,一排排的橫刀拔出,反射著血光。
李曄表情越來越森然,如果不能拆分他們,李曄寧愿全部殺光。
關中絕不允許出現異類!
蔡州兵的確能打,但普天之下,能打之兵比比皆是。
就在此時,李曄身邊一將彎弓搭箭,“咻”地一聲,三箭齊出,喊得最兇三人,仰倒在地,面門或是喉嚨間插著羽箭。
蔡州兵寂然,周圍唐軍也寂然。
只有寒風呼嘯之聲不絕入耳。
俄而唐軍喝彩聲雷同,蔡軍一個個面如土色。
李曄回頭,卻是夏魯奇,他忽然發現曾經的少年已經長成勇武的青年!
真死了人,蔡州兵反而不鬧了,一個個目光驚恐,終于回想起包圍他們的兩萬唐軍不是紙糊的。
夏魯奇目光中帶著詢問意味,李曄則是輕輕點頭,他很想看看十八歲的夏魯奇能做什么。
“陛下若是要殺爾等,何須多言?箭矢急下,爾等還能在此狺狺狂吠?”言罷,夏魯奇拔刀,只身入陣,向來桀驁不馴的蔡州兵,居然無一人敢動。
夏魯奇一手執刀,一手指人,“你、還有你,你,全部出陣。”
三個白發蒼蒼的老兵自覺的走出,仿佛他們不是老爺子,而是孫子。
有了夏魯奇的帶頭,接下來就好辦了,蔡州兵無人反抗,裁汰了絕大部分了,只剩下八百多精壯之士。
李曄原本是想徹底拆分這些人,不過在目睹了夏魯奇的神勇表現之后,靈機一動,讓夏魯奇自行挑選一百人為部下,剩下的人都打散分入唐軍各部。
以唐軍目前的體制,也不會埋伏真有本事的人。
吃掉這五萬人馬,李曄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均州的丟失,不僅讓武關暴露在立梁軍面前,金州也暴露出來。
潼關、陜虢、武關一線集結了六萬唐軍,還不算輔軍數量。
看朱溫的樣子,一時半會恐怕不會走。
正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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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各地都在籌辦上元節,連身為前線的商州也不例外,百姓們似乎對李曄和唐軍充滿了信心,還給軍中送來慰問之物,多是一些雞蛋、胡餅等熟食。
按照李曄的標準,唐軍離后世的子弟兵任由巨大差距。
只不過在這個時代,軍隊不劫掠百姓,已經算是軍紀嚴明了。
也虧得忠義堂在軍中和百姓中大力宣揚軍民魚水情,關中這幾年的確沒有唐軍禍害百姓的事件發生,才讓百姓對唐軍有了親近感。
上元節剛過,張承業就從長安快馬加鞭而來。
“陛下,朱溫大軍云集于荊襄,何不策動李克用、楊行密攻其后?”
一夜一拍腦袋,看來是西北風把自己吹傻了,這么大兩個盟友,居然忘記了,當下便讓人去太原和宣州求援。
這年頭敢摸朱溫屁股的,也就這兩位了。
“朱溫頓兵于此,怕是要試探我軍一番。”李曄也算了解朱溫這個對手,十幾萬大軍云集于此,若不過過招,豈會這么輕易離去?
張承業點頭,“李克用木瓜澗一敗,實力大不如前,楊行密幾次欲席卷江南,皆被錢镠所阻,去年還被錢镠收復蘇州,江淮銳氣大不如前。”
乾寧四年,李克用自認為劉仁恭欠了他一個大人情,畢竟若是當初沒有沙陀軍大敗李匡籌,也不會有他劉仁恭的今日,所以李克用要求劉仁恭與他一同進攻鎮州王镕,以報當年的一箭之仇,劉仁恭當然不會干這么吃力不討的事,借口備御契丹,禮貌的回絕。
沒想到李克用不依不饒,還以為沙陀軍是當年的沙陀軍。
怒而興兵,親率五萬大軍征討劉仁恭。
兩軍在蔚州境內遭遇,李克用倨傲輕敵,行軍打仗還酒不離身,于木瓜澗中了劉仁恭的埋伏,晉軍大敗。
這場大戰,直接引發兩個后果。
其一,河北的老牌藩鎮們看透了晉軍的外強中干,在汴州的策動下,群起而攻之,李克用焦頭爛額。
其二,劉仁恭一躍而起,強悍的盧龍軍展示在世人面前,劉仁恭的勝利不僅于此,還數次出兵攻擊契丹人,燒毀契丹人草場,逼得契丹人連年向劉仁恭交保護費。
在李曄看來,老牌的河朔三鎮從來就沒弱過,盧龍、成德、魏博,此后八百年,天下風云變幻皆在于此!
十日之后,使者的回信就到了,如今的李克用陷入與河北四鎮的撕扯中,無力大舉攻朱溫,只派了史建瑭領三千沙陀騎兵助陣。
楊行密更是有氣無力,只是令朱瑾佯攻宿州、濠州等地。
李曄苦笑一聲,他想靠李克用、楊行密牽制朱溫,而李、楊二人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以前的唐廷,苦守關中,無論是出于道義還是利益,兩人都不愿朱溫打敗大唐。
但現在格局已經發生了變化,三方之中,唐廷后來居上,收復河隴、下半個西域之后,此消彼長,實力隱隱然有超過太原和宣州的跡象。
“只能靠自己了!”李曄拔出腰間唐刀,刀身如鏡,倒映著他逐漸堅毅的臉。
勇者當無畏,盛唐不是茍出來的。
對朱溫的所有恐懼都來源于前世的史書,但現在,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
也到了唐軍站出來的時刻。
乾寧六年二月,大唐皇帝李曄領四萬大軍入武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