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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大唐能扶南詔起來,如今就能把它踩在地上!
狂風與金沙江水一起怒吼,天空仿佛南詔士卒的臉一樣蒼白。
從整個南征大局來看,唐軍進入嘉良地區,這場戰爭的結局就不可避免,即便此次進攻不利,唐軍還可再來一次、兩次,以整個河隴加上松維、嘉良的地緣力量持續進攻。
麗水節度五千蠻兵最先崩潰。
然后是劍川節度、弄棟節度,一個個望唐軍鐵蹄而退。
一旦戰事不利,這些節度最先想到的是保存實力。
老虎來了,跑不過老虎只要跑得過隊友就行了。
也許有一些悍勇的蠻兵想逆轉局勢,結成陣勢,依地勢而守,企圖吸納潰兵。
不過南詔這片土地,百族林立,內斗大行其道。
嚇破了膽的潰兵反而向他們舉起了屠刀。
僅僅兩個時辰,銀槍效節都摧枯拉朽,南詔軍一觸即潰。
在后陣觀摩的協軍,忽然感覺自己也能行,提著彎刀加入戰陣,收割潰軍的性命,就連逃到金沙江之北人,也轉身加入戰陣。
所有人都可以逃,鄭仁旻卻在堅持,除了對羅苴子戰力的信任,更深知這一退,他父子的大長和便煙消云散了。
漸漸的,一千羅苴子成了戰場上唯一的抵抗陣列。
魏五郎深知其武器的陰毒,沒有莽撞急攻,而是分一千騎兵截斷其退路,引兩千騎兵追殺潰兵。
南詔軍自相踐踏,有的為了爭奪道路,向友軍舉起了刀槍。
魏五郎緊咬不放,為了最大限度殺傷南詔有生力量,騎兵鐵蹄下,沒有俘虜。
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
從桑川到羊苴咩城,一路上到處都是南詔人的尸體。
更有數不清的俘虜被協軍抓捕。
楊師厚五千步卒圍住鄭仁旻。
其部立于高丘之上,四面山石險阻,大樹遮蔽,羅苴子躲在大樹之上,持毒箭以防守。
鄭仁旻死守此地,也是看中了地利。
唐軍有騎兵,他們這支步軍,根本無法逃脫。
鄭仁旻身為“太子”,政治價值重大,此人降服,洱海地區將定。
“爾父子都是唐人,被南詔擄掠,今圣天子在朝,恢復社稷,爾父子歸降,不失國公之位。”宣教使在盾牌的保護下前去勸降。
一言既出,林中萬箭而出。
當場射死三名頓兵,宣教使負傷而回,毒發身亡。
從來不輕易動怒的楊師厚勃然大怒,每一個銀槍效節都都是唐軍精銳,也是他的心血。
下令匯合所有南詔俘虜,聲言殺一羅苴子,赦免戰俘身份,賞一金,擒殺鄭仁旻者,可得一城之財貨!
起初俘虜們興致高昂,拿起盾刀就往丘林里沖。
羅苴子箭無虛發,一千俘虜,沒有一個回來的。
楊師厚鐵面無情,再派一千俘虜。
依舊是死傷慘重,逃回百來個毒發身亡。
剩下的俘虜大懼,再也不敢入內,三令五申之后,仍是無動于衷,楊師厚遂下令在丘林下斬殺所有俘虜。
唐軍氣勢為之一滯。
丘林之上飛禽走獸,百草叢生,又有溪流緩緩而下,無法困死。
云南四級長春,無法火攻。
只能以人命去填。
銀槍效節都都頭黃全素請命為決死隊。
被楊師厚拒絕了,他可以無視所有南詔人的性命,但極其重視部下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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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的他,身為中將軍,深受陛下賞識,在長安有豪華宅邸,卻搬到軍營與士卒同吃同住。
銀槍效節都有如此戰力,蓋因其與士卒同心。
“既然要用人命填,那就用南詔人的性命!”楊師厚遂下令協軍抓捕南詔蠻人,無論男女老少,悉數驅趕入林中。
溪流變成了血紅色,
三五間,林中腐臭熏天,吸引了大群烏鴉與蛇蟲。
羅苴子終于扛不住了,毒器損耗一空,開始三五成群的從丘林里跑出,皆被唐軍射殺。
頑抗了十日之后,鄭仁旻手提南詔劍,披頭散發領著三百羅苴子,向銀槍效節都發起最后沖鋒。
其肉身被十幾支銀槍挑向空中。
天空依舊蒼白,萬里無云。
吐蕃高原上寒風滾滾而下,也不知淹沒了多少英雄豪杰。
然而這個時代,任何國家的興起,注定是累累白骨堆積而成。
楊師厚深諳這個時代的黑暗規則。
不過對這個遺失在南荒之地的大唐骨血,多少還是有些敬意。
很多年之后,這片丘林被大唐子民稱為血嶺,傳言每逢月圓之夜,便會聽見嶺間無數啼哭之聲。
此戰銀槍效節都只損失三百四十九人,不過協軍損失較大,前前后后陣亡三千七百多人,大部分都是死于攻城時羅苴子的毒器,當然,還有逃散的兩千多人,差不多去了一半兵力。
每一個陣亡將士的尸體,都運到羊苴咩城附近山川秀美之地掩埋,刻墓碑,名字由軍功曹錄入,回返長安時,刻名大唐忠魂碑上。
鄭仁旻覆滅,五節度潰滅,無疑是一聲驚雷轟在南詔土地之上。
這種震撼可想而知,當年南詔夾在吐蕃大唐之間,左右逢源,重創高原鐵騎,也大敗中土雄兵。
而現在卻在八千銀槍效節都面前不堪一擊。
軍民士氣跌落進谷底。
開始有地區主動響應唐軍。
南詔先后掀起三次進攻大唐的狂潮,虜獲安南、黔中、邕管、蜀中百姓不下十萬。
這些人在南詔落地生根,促進了南詔的發展,但也讓南詔大規模漢化。
南詔建筑皆是唐風,市井巷陌皆是唐言。
這個時代,大唐就是文明的象征。
東方大地上,凡與大唐爭者,基本都被大唐之文明征服。
等到銀槍效節都兵臨羊苴咩城下時,城門早就打開,城中漢家大姓主動投降,還帶來一千羅苴子的人頭。
鄭氏全族都困于宮中,等待唐軍最后的判決。
由于鄭昶還在抵抗,這些人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楊師厚善待了他們,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鄭仁旻那般頭鐵。
最郁悶的是協軍,羊苴咩城主動投誠,自然不能劫掠。
在見識到唐軍的強大戰力之后,這些人也就死心塌地了。
楊師厚犒賞三軍,每人得到了一些封賞。
協軍樂不可支,出門求的就是這個,不過比起這些三瓜兩棗,銀槍效節都更在意軍功,他們在長安有家有室,還有田產,更渴望在軍功上再進一階。
羽林郎也有上中下,其上還有武賁。
進入武賁,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前途不可限量,退伍至少是個驛站長,甲長保長也是有可能的。
羊苴咩城是國都,但在南詔國土上,還有另一座不弱于此城的軍事重鎮——鄯闡府,號為南詔東京。
也是支撐鄭昶北面戰事的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