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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曄回到長安,倭國的使者也追到了長安。
這一次姿態放得極其低下。
藤原忠平的小心思全都沒有了,只求罷兵言和。
當然,只是與大唐言和,跟王審知還沒完。
畢竟倭人的都城還在王審知手上,最富庶的畿內道正在消化當中。
劉知俊殺伐太重,惡名傳遍倭島,被倭人稱之為“殺生王”,倭國名重一時的大將,除了源經基,基本都死在他的進攻中。
倭人已經失去與唐軍爭鋒的勇氣。
這也是倭國朝堂的共識。
醍醐動輒聲淚俱下,要復百年之故都,卻無人理會,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是主戰派,也不愿再直面唐軍了。
倭國形勢一片大好,已經超額完成當初的戰略構想。
劉知俊攻下西海道、山,山陽道,倭人幾乎四分之一的土地被收入囊中。
若算上王審知的南海道、畿內道,倭人一半的土地淪陷。
其中腹心膏諛之地畿內道包含了倭人一半的人口。
假以時日,倭人滅國之厄不遠。
藤原昌平空口白牙就想求和?
李曄心中暗笑,這才哪到哪?你們不想打就不打了?
王審知的使者也來到長安,請求購買糧食、兵器、盔甲等物。
如果是兩個月之前,李曄確實需要錢,但在抄沒裴氏的非法所得之后,大唐已經不缺錢了。
在與張承業、楊師厚、朱瑾、李承嗣等軍政大員商議之后,還是決定支援王審知。
但不是購買,而是兌換倭人青壯。
遼北與漠北建城,需要大量勞力,中土百姓自然不愿跑那么遠,而當地本來就人口稀少。
契丹、室韋戰俘又不服管教,動不動就出現逃亡事件。
關鍵他們放羊牧馬還行,筑城就實在強人所難了,工程質量不堪入目。
語言上也存在很大障礙。
大量的精力花在管理上。
而倭人就沒有這么多的毛病,后世倭人不是號稱有匠人精神嗎?正好為大唐添磚加瓦。
王審知占領的畿內道,別的沒有,倭人到處都是。
李曄去信一封,讓李禔全權負責此事,李巨川協助,可就近征調山東、淮南、江西、荊襄、廣東五道的糧食、兵備。
占城稻的推廣今年頗有成效,淮南、江西、廣東產量幾乎翻了一倍。
糧食、鐵、馬等戰略物資,一直都是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至于倭國的談判,李曄也全權交給李巨川。
從目前形勢看,倭國雖然一敗涂地,但倭人的不滿情緒越來越大,要求收復平安京。
醍醐與忠平軍事上的無能,深深刺激了中層的領主豪強,下層武士階層更是大為不滿,倭人內部也在凝聚著一股情緒。
這股情緒猶如火山,一旦爆發,倭國就會迎來新一輪的劇變。
這個時候,李曄當然不愿和談。
至少在倭人沒有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之前,李曄絕不會接受和談。
原因很簡單,唐軍還能打。
兩萬大軍的規模,如今的大唐,完全能夠承擔。
而且劉知俊在倭土以戰養戰,也沒有耗費多少糧食,從上個月起,山、山陽道占領區的倭人為了平息劉知俊的殺性,主動上繳糧食與各種稅收。
三年前征伐遼東,還有將士動不動求請歸鄉。
如今在倭國的天策右軍,若是連前期的整訓時間算上,也快一年了,在倭國風生水起,沒一人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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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之事。
這也是募兵制的職業軍人與府兵制的區別。
戰爭能給他們帶來利益。
士兵的素質也提升不少。
只要皇城司與宣教使兩只手不缺失,就會成為大唐的神兵利器。
除了利益,這么多年一直潛移默化推行的榮譽、忠誠,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向上的道路被打開,將士可以憑借功勛提升官職,或者換取土地、錢財。
國家對傷殘軍人也有贍養照料的義務,大唐與將士之間的羈絆不斷加深。
不過,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強大的經濟基礎之上的。
維持這個體系的運轉,就必須保持向外的擴張,以收取足夠的利益。
如同后世的美帝。
全面戰爭不輕易打,但局部而有限的戰爭一直不斷。
既保持了國家的利益也保證了士兵的利益。
天地萬物,其內在的規律其實都是利益鏈條的有序運轉。
歷史上,李存勖在平梁之后,就開始忽略士卒的利益,內政和經濟一塌糊涂,以至于后唐的精銳部隊紛紛離心,主動挑起叛亂,挾李嗣源為帝。
趙宋收天下精兵為禁軍,圈養在汴梁城內,杯酒釋兵權,的確解決了中晚唐五代以來的藩鎮之禍。
但手上有了鐮刀,卻不愿拉出去收割利益,空有百萬兵力,花費越來越多,戰力卻越來越低下。
所以兩宋羸弱不堪。
叢林原則,你不打別人,別人起來了就一定會來打你。
為了提升宣教司的地位,李曄進行了一些細化。
分宣導使、教導使、宣教使、宣撫使,其中宣導使與教導使分別對應地方與軍中,采用九品制,最多到正四品。
宣教使從三品到正二品,需文武雙全,精通兵略,負責一軍之軍心,有作戰知悉權、參謀權,但不得干涉主將的軍事決斷。
宣撫使也是從三品到正二品,位在布政使之下,但不屬于布政使管轄,也不得干涉地方政務,負責體察引導一地之民情、民心,糾察地方政務軍務,做出正確評估,向朝廷匯報。
此舉意在加強朝廷對地方和軍中的掌控。
讓宣教司體制化,成為大唐正式的機構。
這幾年隨著大唐走入正規,大量人才涌入科舉之中。
宣教司逐漸不受待見,成為一些落第之人暫時的棲身之地,心思從不在宣教司上,三年之后再考,有了功名,立即水往高處致的利己主義者無處不在。
特別是馮道、韓延徽、宋齊丘三人,成為無數讀書人的典范。
從地方小吏,一躍而登天子明堂,參與國政機要。
激勵了不少人。
上升的通道是打開了,但選擇也多了。
宣教司與皇城司一樣,都是高危行業,不僅需要學識,還需要膽氣與智慧。
而地方知縣、知州,則不一樣,地位尊崇,手握大權,自然成為士子們的首選。
連尚學出身的子弟也受了這種風氣的影響。
都想著當官,想著輕松,官場早晚會出問題。
這么多年,中流砥柱一直是退伍將士。
只有他們一直忠心耿耿履行著職責。
宣教司對新生的大唐有多重要,李曄心知肚明。
中晚唐五代的藩鎮之禍,如果不想走趙宋的路子,就要走宣教司的路子。
對將士進行忠誠教育,賦予其家國大義。
有鑒于此,李曄提升宣教司的地位,也就在理所當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