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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知俊與天策右軍分批次撤回之后,倭島又起了一些波折。
浪人、武士暗中作祟,興風作浪。
大量不愿屈服的武人涌上海洋,成為海寇。
東海上頗不平靜,分散了玄武軍的精力,宣武軍都指揮使顧全武疲于奔命。
一萬人的海軍,還要駐守各地,對海寇的打擊力度不夠,只能維持浙東到東瀛的航行安全。
而這個時候,王審知與源經基起了沖突。
福建軍的幾個士卒在伊勢巡防時不知所蹤。
王審知有理由懷疑是對面尾張的武士們下了黑手,集合一萬士卒,要搜尋尾張。
尾張靠近畿內道,開放較早,自古就是倭人的糧食產地,又海運發達,經濟昌盛。
地形上,扼守畿內道與關東的要沖。
歷史上的織田信長就是依靠此地地緣優勢,一躍而起,成為倭人的霸主。
福建士卒到底有沒有丟失不重要,由此引發尾張、三河、遠江三地豪族聯合與王審知對峙。
源經基積極聲援三地,并異常聰明的將此事上奏平安京,請求都督徐溫仲裁。
徐溫當然知道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摩擦,而是雙方彼此間的試探,同時也是試探大唐的態度。
畢竟雙方現在都是大唐的屬國。
劉知俊在時,沒有一人敢動,全都老老實實,劉知俊一回大唐,各種幺蛾子就撲棱起了。
根本原因是王審知在失去富庶的畿內道與平安京之后,所得土地絕大部分土地都是山區,無法承載太多的人口,即便從頭建設,也需要時間和投入。
自然而然,王審知就看中了尾張等富庶之地。
福建已經大致交接完成。
王審知手上的牌越來越少,東征倭土已經耗費了他不少實力,急切渴望獲得新的棲息地。
“三方之中,王審知帶甲六七萬,實力最為雄厚,源經基亦有三四萬之眾,將軍當慎重。”幕僚嚴可求道。
徐溫沉思之后道:“不然,依勢、尾張皆在平安京之側,我若無動于衷,彼必得寸進尺,王審知、源經基懼劉大將軍而不懼我,何也?兵威不展,則勢不存,我意陳兵尾張,揚大唐軍威,斷二人之念。”
嚴可求道:“王審知、源經基仇深似海,即便今日不戰,他日必定會再起沖突。”
徐溫笑道:“他們什么時候打都可以,但不能是現在。”
此時離冊封源經基只過去了一個多月。
東瀛道的礦山在開采中,大唐的各項措施剛剛展開。
王審知的試探有些心急了。
所以引起了徐溫的警覺。
現在是王審知的實力最強,徐溫一時摸不準王審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畢竟王審知在動手前,也沒向平安京稟報,屬于擅自行動。
而倭土的穩定,關乎大唐的利益。
仗一旦打起來,變數太多。
王審知勝,勢力膨脹,得尾張之地,對平安京與畿內道形成三面包夾之勢,就算不敢動手,擠壓大唐利益是肯定的。
若源經基再勝,必鼓舞倭人士氣,弄不好倭人又撲騰起來。
暫時維持當前形勢,最符合大唐利益。
翌日召集五千唐軍,各執旌旗,披重甲,浩浩蕩蕩向尾張挺進。
雖只有五千眾,但陣列森然,盔甲鮮明,人人抖擻,頗有虎狼之氣。
倭人望之而色沮。
王審知也退回伊勢。
唐軍果斷介入,雙方反而都偃旗息鼓了,都派出使者聽候徐溫裁斷。
徐溫只令雙方退兵,搜尋失蹤士卒由唐軍執行。
倭人只能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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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就這么輕輕的揭過了。
王審知與源經基都選擇息事寧人。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端,雙方已經成了地緣上競爭對手。
長安。
倭國的暗流涌動不是李曄最關心的。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王審知與源經基再怎么折騰都是無用的。
目前大唐處在消化利益階段,宜靜不宜動。
李曄現在頭疼的是海寇。
不是倭國海寇,而是大唐南洋忽然竄出一伙兒巨寇,為首名叫徐萬峰,號稱海艦三千艘,麾下十萬健兒,糾合大食人洗劫了占城國的都城舊州,連他們的公主都被劫走了。
占城王水軍追之,為賊所敗,萬般無奈之下,向王師范申訴。
王師范上表朝廷。
此時發生在去年六月份,正是攝津大戰之時。
南洋居然有這么大一股海賊存在,倒是令李曄頗為驚訝。
隨王師范而來的還有一些情報。
徐萬峰祖籍兗州,其父徐勉為黃巢部將,隨之而下廣州,后黃巢北上,留徐勉等部戍守,為劉昌魯、龐巨昭等唐臣所敗,攜部眾遠遁海上,不知所蹤。
李曄揉了揉額頭,南洋肯定是鞭長莫及了。
大唐海軍能掌控北洋就錯了。
當然,徐萬峰也不是忽然冒出來的。
此人應該在南洋盤踞多年,這些年大唐的目光對向海上,這些牛鬼蛇神才從海霧中顯露身影。
歷來中土都不重視海洋。
如晚明時期,士大夫嚴厲禁海,卻冒出七海霸主陳祖義、凈海王王直、福建鄭芝龍。
都牛叉上天了。
倭寇只是他們的打手而已。
多次暴揍西方的殖民者。
不然為何后世南洋有這么多華人?
畫地為牢的是傳統士大夫和統治階級,他們遠離海洋,只不過為躲避海上的不確定性,以維持自己利益圈子的穩定。
而華夏最兇惡的對手恰恰都是來自于海上。
民間百姓早就踏足海上。
海上這么大的利益,引來了大食人,當然也會崛起本土勢力,這并不奇怪。
徐萬峰的十萬健兒、三千海艦肯定是吹牛了。
但能攻破一國之都,勢力不小了。
一聽是黃巢余孽,樞密院與政事堂的意見空前一致:剿滅!
這些年雖在李曄的帶領下,大唐朝廷的精英們眼界有所拓寬,但終究對南洋的廣闊一無所知。
李曄也想剿滅啊,關鍵南洋這么大,強龍不壓地頭蛇。
你得先找到他們才能“剿滅”啊。
而且李曄覺得大唐海軍還不一定打的贏。
現實就是這么尷尬。
關鍵這里面還有大食人摻和進來。
二對一,怎么打?
什么事都要講究一個實事求是,不能蠻干,不能好高騖遠。
大臣們站在大唐的立場對黃巢深惡痛絕,黃巢的確值得憎恨,但黃巢手下的人,不必如此。
現在在西北撐起半邊天的張全義也是黃巢手下。
丁會也是黃巢舊部。
亂世滾滾而下,絕大多數的人迫不得已被裹挾進洪流中而已。
當年的大唐未必就有多光彩。
達官貴人們吃干抹凈,百姓餓殍遍地,不造反又能如何?
李曄思索了一陣,與眾臣商議之后,下達了赦免黃巢、秦宗權、朱溫舊部的詔令。
這些舊部其實很多都已經轉為唐軍。
劉知俊跟朱溫混過,張全義跟黃巢混過,柴再用跟秦宗權孫儒混過……
赦免詔令,是從法理上接納他們。
也為招撫徐萬峰留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