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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處于東西方文明交匯之處,因其平坦的地勢、富饒的土地,一直是強權爭奪的地方。
大唐沒守住,白衣大食也沒守住,黑衣大食同樣,歷史上的薩曼也僅僅占據了百余年,便被喀喇汗背刺,一個王朝的崩潰引發了連鎖反應,河中突厥部落壯大,建立塞爾柱帝國,占領呼羅珊,攻入巴格達,強盛一時,連拜占庭的教皇都被生擒了。
然而也不到百年的時間,耶律大石的契丹人來了。
一戰滅塞爾柱糾合起來的大食法聯軍。
其后,蒙古人也來了。
自漢代起,河中的命運與中土息息相關。
歷史給過大食人機會,可惜大食法本身的屬性,讓此地更加混亂。
河中的原住民昭武九姓,最終選擇了中土,融入華夏。
安祿山、李抱真、李存孝、石敬瑭、米志成等都是昭武九姓的后人。
蔥嶺高原上,唐軍艱難的前行著,很多地方只容一人通過,落腳稍有差池,就會摔落懸崖。
不斷有戰馬的慘叫聲刺激著士卒的心志。
不過沒有人因此而退縮。
因為身為大將軍的楊師厚沒有任何特殊,與普通士卒一樣在艱難前行。
宣教使們發揮了重要作用,激勵士氣,幫助掉隊之人。
一百四十年前,高仙芝能從此地過,現在的唐軍也能。
路是人走出來的,而困難只是一時的。
在付出四千匹馬匹、一百三十人墜崖的損失之后,銀槍效節軍踏上蔥嶺高原。
山下春光乍泄,但山上仍是寒風凜冽,冰雪剛有消融之狀。
薩曼人在山口間修建了一座石頭城,但由于補給困難,只有百余人的戍兵,扼守地形,卡住山道。
僅僅百余人,就讓五百多名大唐將士長眠此地。
不過很明顯,戍守的薩曼士卒也沒想到唐軍會大規模入侵。
李曄在天山之北的八剌沙袞營造出巨大聲勢,吸引了薩曼人的大部分兵力。
其防守的重點也在北面山口,以防止楊師厚如高仙芝般北攻怛羅斯。
卻不知楊師厚野心更大,欲橫掃西面的撒馬爾罕。
踏上蔥嶺高原,攻陷石頭城,銀槍效節軍就渡過了最艱苦的階段。
連續七天的臥雪踏冰沒有白費。
石頭城下,兩河流域之一的藥殺水蜿蜒而下,滋養出一片郁郁蔥蔥的平原。
訛跡邗、西鞬、俱戰提等城點綴其上。
文明的延續大多循著河流。
這些城池原本是拔汗那(大宛)舊地,現在皆淪為薩曼人的領土。
楊師厚自高山上俯視而下,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破下面的土地。
寒風中唐軍精神一震。
“攻下訛跡邗,今夜與諸君痛飲!”楊師厚一聲令下,身后萬馬奔騰,自高原上仿佛雪崩一般滾滾而下。
頭頂是蒼天白日,身后是皚皚雪峰,腳下是如茵青草,前方是富饒城池,大唐將士仿佛人人身上籠罩著一層神光。
其心如鐵,其烈如火,其勢如虹!
訛跡邗城的薩曼人,呆呆的望著仿佛從天際沖下的神兵,一時竟忘了這是殘酷的戰場。
也不知是誰最先匍匐在地,接著,全城男女老少跪在地上。
士卒們也丟下武器。
只有薩曼將領在城頭發出不甘的咆哮。
幾十支長槊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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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降,如同閃電一般劈下,將薩曼將領與親兵釘在城頭。
魏五郎引著一隊精騎狂呼,毫無阻攔的沖入城內。
戰馬在城中人立而起,拔出的橫刀卻不知落下何方。
“晦氣。”唐軍驍騎意猶未盡。
不過他們是有尊嚴和榮譽的將士,對于匍匐在地手無寸鐵的人沒有絲毫興趣。
“這城不算攻下的,天色還早,我們去西鞬落腳!”楊師厚哈哈大笑。
周圍將士亦大笑。
西鞬曾為拔汗那之都城,也是這塊盆地的核心。
“大將軍食言而肥,怕是要直接誆騙我等去撒馬爾罕!”黃全素大著舌頭道。
楊師厚向來與部下親近,不然麾下的驕兵悍將也不會任其驅使,“怎么,爾等沒這個膽量嗎?”
士卒紛紛拔出橫刀,“愿從大將軍,攻滅薩曼國!”
楊師厚在馬上張開雙臂,仿佛要將這片土地全部攬入懷中,“肉要一口一口吃,先拿下西鞬。”
大軍隨即在訛跡邗城補給,唐軍秋毫無妨,讓平民逐漸安心,主動獻上烈酒與肉食。
一座邊城,能拿出這些東西算是不錯了。
銀槍效節軍對這座小城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士卒們換了馬,留下千人防守。
大軍當即起行。
拔汗那盆地中沒有寒風,也沒有冰雪,只有平原,馬蹄聲沿著河流而下。
西鞬同樣沒有防備。
不過作為薩曼王朝在盆地統治的核心,供養著一支四千人的古拉姆近衛軍,還有當地一萬多人的仆從軍。
即便城門被攻破了,城中依舊頑抗。
大食法的信徒們狂熱起來。
西鞬城血流遍地。
除了近衛軍稍有戰力,其他人只是烏合之眾。
銀槍效節軍如入無人之境,長槍之下,一具具狂熱的冤魂離開軀體。
這種恐怖的殺戮效率,讓薩曼人最終崩潰了。
狂熱敵不過冰冷的長槍。
只有四千古拉姆近衛軍浴血頑抗,被唐軍悉數斬殺。
作為抵抗大唐的代價,全城所有人被集中起來互相指認,凡是在大食法中有地位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斬首。
這么多年經過李曄的培養,宣教司從一開始就知道敵人是誰。
其后,楊師厚收西鞬城青壯五千人為前驅,攻打俱戰提、噴赤干,兵鋒所向,無有不可。
越是深入河中,遇到的反抗越是激烈。
不論男女老少,提著彎刀死戰。
給唐軍帶來巨大困擾。
也正是他們拖慢了楊師厚進攻的步伐。
逼的唐軍不得不下狠手,自噴赤干以西,每下一城,便屠一城。
酷烈的手段,終于擊碎了薩曼人的信仰。
唐軍所到之處,人去城空。
很快,撒馬爾罕進入唐軍視野。
撒馬爾罕意為肥沃的土地,為天竺、波斯、華夏交匯之地,三百年前被粟特人經營的美輪美奐,大唐曾在此設康居都督府,在大食人持續不斷的進攻下,這座河中雄城逐漸失去往日的繁華,只成為單純的軍事要塞。
在地形上,遠比河中平原上的布哈拉更適合成為都城。
成為歷史上花剌子模、帖木兒國的都城。
多年來,作為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勉強恢復了些許生機。
耶律大石曾改撒馬爾罕為河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