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鵬那青色的念力在身后幻化出一道巨大的蠻牛形象,隨著吼聲釋放出恐怖的威壓,令周圍的空間都震蕩了一下。
主殿之中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他那霸道絕倫的氣勢給震懾到了。
這等幻化妖獸意象的武學,絕對達到了化念層次,而且看其威壓,說明申屠鵬已經將這門武學修煉到了幾位高深的境界。
“哎!”
淘沙幫的幫主眉頭凝重。
他年過半百,同樣也是半念通竅境,但對上申屠鵬,自忖沒有半分的勝算。
無論是勁力層次,還是肉身力量,甚至武學,對方都全方面碾壓他。
決定戰力的因素很多,哪怕境界相同,也有強弱之分。
這就是東海城申屠家的第一天才么?
果然名不虛傳!
“真沒想到,劍門還留了這么一手。”
“這下無影宗和天殘門要吃癟了,甚至丹谷傍上了申屠家,今后這萬仙谷,還是丹谷說了算。”
申屠家不僅是在東海城大名鼎鼎,放眼整個瑤州,都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要知道,一城之主基本都只是通天境而已。
整個瑤州能有幾位通天境?
不包括東萊宮,正常情況下絕不會超過二十位。
全念通天境就更加稀少。
而申屠家就有一位全念通天境的老祖坐鎮!
不光如此,申屠家年輕一輩中,還有申屠鵬這等天驕。
這也就是說,申屠家將會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興盛。
這是最可怕的。
“沈幫主,你不要忘了這可是丹谷!”
“以他們的傲氣,如何愿意討好申屠家?更別提屈居人下。”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有此一劫啊,否則愿意為丹谷撐腰的勢力有的是,他們也不必苦苦硬撐,讓無影宗的人囂張。”
說話的人是一位身穿褐色衣服的男子,挺年輕,衣服上面,繡有靈峭峰的字樣。
楊易倒是認同這番話,煉丹師無論走到哪都是香餑餑,像丹谷這樣的勢力,誰不愿意接收?再不濟,直接掛靠在某座城池之下,諒無影宗的人也不敢橫插一杠。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沒有誰愿意屈居人下。
尤其煉丹師的骨子里多少帶著點高傲,要讓他們低頭并不容易。
“話雖如此,也難保丹谷不會做出改變……”
淘沙幫的沈幫主想了想,覺得這話有點拿捏不準,于是收斂了情緒,轉而道:“不管怎么說,劍門大概率是能保下來了,丘玥長老也得給申屠鵬面子。”
“奇怪的是,無影宗和天殘門的人,怎么也沒來?”
沈幫主看向四周,又確認了一遍,神色古怪。
“會不會得知申屠家要插手這件事,所以直接不來了,免得自討沒趣?”
“有可能,那幫人就是老狐貍。”
“不得不說東海城的申屠家有點威風啊,恐怕只有我們整個萬仙谷聯合起來,才能與之抗衡。”
但萬仙谷從以前開始就是一盤散沙,正常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賓客席中不斷有輕微的議論聲傳來。
楊易默默傾聽著,神態悠閑,有申屠家的人出面,倒省得他出馬了,況且,無影宗和天殘門的人也未必會到場……
“申屠公子,并沒有人為難劍門,以及劍門的師姐妹們。不過宗門不幸,谷主遇害,我們是要做出一些改變,以應對今后的環境,劍門的去留,將會在我們內部的討論中最終定下,請諸位朋友到場,不過是做個見證。”
丘玥柳眉微皺,對于申屠鵬到場突然發威感到不喜。
這里畢竟是丹谷,申屠鵬這么做無疑是有點喧賓奪主了。
哪怕他站出來是為了給劍門撐腰。
“沒有人為難劍門?憐兒,你來信中不是寫到,有個沒影宗,殘疾門什么的,給丹谷施壓么?”
申屠鵬狐疑,沒理會丘玥,而是低頭看向身旁的憐兒。
憐兒見氣氛微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申屠鵬又看向賓客席,沉聲道:“沒影宗,殘疾門的人可在場?”
丘玥愈發覺得無語。
這申屠鵬雖說天賦實力不俗,但腦筋太過簡單,這種事能這樣喊的?
他或許是好心,但這樣一喊,表面上是在為丹谷撐腰,但實際上是在打丹谷的臉。
作為萬仙谷曾經的霸主,丹谷自然有他的傲氣在。
怎么可能愿意接受,自己是在無影宗、天殘門的壓迫下,才舉行這次會議,討論是否要自斷一臂,廢除劍門?
盡管這是事實,但誰也不會明面上說出來。
說出來就是在打丹谷的臉,說丹谷已經不行了,屈于無影宗的淫威。
都是在萬仙谷這地盤上混的,名聲雖說不代表全部,但無疑也極為重要,越是有底蘊的大勢力,越看中這個。
所以即便外部承壓,丘玥也依然從容地舉行這次會議,不曾想這申屠鵬一過來,就鬧出了大動靜。
這如何讓人喜歡得起來?
“申屠公子,無影宗和天殘門的人,還未到場,說不定是提前知道你要來,怕了你的名聲。”
有人拍馬屁道,這人不是萬仙谷的人,所以也不怕得罪無影宗。
“還未到?”
申屠鵬興致缺缺。
雖然有人畏懼他的名聲,突顯了他的強大,但也不算是好事啊,他趕了這么久的路,本以為能大展拳腳呢。
“鵬哥,要不你先落座吧。”
憐兒紅臉道,扯了扯申屠鵬的衣襟。
申屠鵬默不作聲,最終也是點頭,帶人往賓客席走去。
“無影宗宗主譚智生、天殘門門主梁霄,到!”
恰在這時,殿外傳來騷動,一行人飛快地掠了進來,氣勢滔天。
而隨著他們的到場,賓客席中響起了驚疑聲,大家都知道無影宗和天殘門要來,但這個陣仗,好像有點不對?
不像是來給丹谷施壓的,而是直接來干架的。
即便無影宗霸道,也絕不敢正面挑釁丹谷啊!真當丹谷沒有底蘊?
楊易也是看去,只見為首的兩人,一人身穿錦袍,滿面白須,卻是有著半念通天境的氣息釋放出來;而另一人,長著一張麻子臉,一條腿較另一只短了兩寸,不用想,肯定是天殘門的那位門主了。
而除了他倆之外,到場的還有十數位高手,各個都有搬山境以上的實力,甚至還有三位通竅境,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厲色!
這樣的陣容堪稱恐怖。
即便對于無影宗和天殘門來說,也屬于傾巢出動了。
他們來勢洶洶,讓大殿內原本就有些窒息的空氣,充滿了火藥味。
“嘿,終于來了么,沒影宗、殘疾門。”
申屠鵬停下腳步,不懷好意地看著譚智生等人。
“譚宗主,梁門主,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丘玥沉下臉來。
暗地里施壓也就算了,這樣明目張膽上門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沐煙景和青衣師姐她們見勢不妙,也是拔劍圍聚了過來。
賓客席這邊,所有人屏息凝神,本以為會看到一場暗斗,但場面比想象得還要刺激啊!
有人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事,但也有不少人看熱鬧不嫌事大。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來人中的譚智生突然收斂神色,抱拳道:“丘玥長老,諸位,我等無意冒犯,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尋找一人。”
來丹谷找人?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無影宗這位宗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是來給丹谷施壓,廢除劍門的么?
“譚宗主……”
丘玥正開口,申屠鵬便上前一步,搶過話茬道:
“便是你們,一直為難劍門?今日有我申屠鵬在,你們一個個的,休想得逞,從哪來,滾回哪去!”
半念通竅境的氣勢一展無遺。
丘玥狠狠地剮了申屠鵬一眼,但無用,對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敢問是東海城申屠家的申屠公子?”
譚智生自然是聽說過申屠鵬的名聲,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
目光注意到申屠鵬身后,站著一名有些膽怯的丹谷女弟子,便是了然。
看來那個傳言是真的。
而且還真把申屠鵬給請了過來。
“申屠公子別誤會,我們沒有要干預丹谷內部決策的意思,以前或許有,但現在,我們只想找一個人。”
在申屠家的背景下,即便譚智生大申屠鵬一輪,說話的時候也極為客氣。
尤其是在他本來就動怒的情況下。
能夠收斂情緒,足以說明申屠家對于他的震懾,他尚且如此,梁霄等其他來人,也是有些畏懼地看著申屠鵬。
“找人?”
申屠鵬掏了掏耳朵。
有點不爽。
就不能來個反派打一架么?虧我還特意跑一趟。
這種感覺就像是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著實叫人無語。
“譚宗主,你到底要找誰?”
丘玥狐疑地看著譚智生,不僅是她,沐煙景等一眾丹谷弟子都看著譚智生,包括賓客席的所有人。
主殿內驟然安靜,針落可聞。
片刻后,譚智生飽含著怒意,道:“楊易!”
“我們打聽到,他會在今日來為劍門的沐長老助陣,所以就過來了,我們就找他,其余的事一概不管,只要丘玥長老幫我們找到此人,我無影宗承諾,今后再也不插手、染指丹谷半點!”
“正好今天諸位朋友都在,我天殘門也向丘玥長老你保證。”
梁霄附和道。
他臉上的怒意不比譚智生少。
楊易是誰?
殿內喧囂漸起。
誰都沒聽說過這個人啊。
無影宗和天殘門在這個節骨點上來找人已經夠奇怪的了,還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人。
而且還保證說今后不再染指丹谷的事……
這一下就激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憐兒,你認識這個叫楊易的?”
申屠鵬低頭看向旁邊的憐兒。
憐兒不說話,弱弱地看向不遠處的沐煙景。
沐煙景垂眸。
但身邊的菁菁師姐臉色有些難看。
周圍的丹谷弟子,她們不認識楊易,卻聽到譚智生提及了沐煙景,紛紛投注視線過來。
“沐師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丹門那邊,有一位年長的師姐詢問道。
她跟沐煙景的關系不錯,于是搶在丘玥發言之前,率先問話。
說實話,沐煙景也是有些茫然,不明白譚智生帶人上門的意圖。
但不用想也知道,這對于楊易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所以她選擇了緘口不言。
“既然沐長老不準備說。”譚智生冷哼一聲,又道,“陳家主,請吧,那個叫楊易的人,是否就在殿中。”
手下一人將一名臉上有傷的老者拉了出來。
頓時就有一陣驚呼。
因為此人正是雷谷三大家之一的陳家家主,陳榮鋒!
然而他此刻,根本沒有通竅境高手的模樣,渾身的傷不說,眼中布滿落寞。
要說陳榮鋒早年,也是個狠角色,否則也不可能占據著雷谷,但隨著年紀的增大,就越來越怕事了。
看著他現在的這副慘樣,不少人唏噓。
不過,面對著無影宗和天殘門,他一個有暗傷的通竅境,又有幾分抵抗能力呢?變成這樣也不稀奇。
陳榮鋒出現之后,所有人的視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想通過他,來找到那個叫楊易的人。
“陳家主,難道還要我再催你一遍么?”
譚智生負手而立,言語中仿佛暗藏著刀劍,一把把刺向陳榮鋒的內心。
陳榮鋒內心矛盾,他是見識過楊易的厲害的。
當初一嗓子嚇傻了無影宗的那位少宗主,他至今歷歷在目,讓他來指認這樣一個怪物,借他十個膽!
可沒辦法,后面也是懸崖,他嘆息過后,只能硬著頭皮上。
渾濁的視線在殿內掃視了一圈。
在他視線掃過的時候,賓客席上的眾人,都是神情緊張。
怎么回事?難道無影宗和天殘門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譚宗主,那人不在殿內……”
陳榮鋒掃視了一圈之后,卻道。
“不在?”譚智生詫異,怒道:“你不是說他當初跟隨沐長老一起來你的雷谷的么?。”
“可具體是什么情況,我也不知啊。”
陳榮鋒苦著一張臉,他年紀擺在這,臉上又有傷,愁眉苦臉的,顯得很是可憐。
譚智生一時拿陳榮鋒沒辦法,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向不遠處的沐煙景看去,“沐長老,既然既不愿意說,那我只好無禮了。”
身形掠出,化作殘影,一爪探向沐煙景。
“放肆,譚智生,這里是丹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