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力輕易無法消失,即便過去上千年,也在天地間留有印記,正是這些殘念的堆積,才讓世界經歷一場又一場的毀滅重生。
不過這個消息對于連月英而言,卻并不算壞,因為這說明這片天地間,還極有可能存在她的殘留念力。
只是尋常人極難尋覓蹤跡,唯有造化境大能可以將其尋出。
阮家掌握著修補念珠的方法,若阮南平愿意出手,幫忙搜尋連月英殘存下來的念力,那成功的概率不小。
帶著些許的期盼,楊易將連月英的情況簡單敘述了一遍。
阮南平聽后眉頭皺起,道:“造化境的確可以根據念珠上的念力印記,尋覓游離在天地的殘念,但這付出的代價極大……”
“前輩不妨直說,如果晚輩做得到,必定全力以赴。”
楊易有點不死心。
連月英曾經幫助過他,所以如果可以,他想還這個人情。
再者,連月英的師傅,也就是被鎮壓在棲霞宗斷崖下的魔主,對他這個寶貝徒弟很上心。
如果楊易真的將連月英救活,說不定能從他口中探聽到有關青冥宗主宗遺跡的消息!
這對于如今的楊易而言,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說不定那遺跡中,就有造化境層次的武學……
這里的事情結束后,楊易打算先回棲霞宗,如果宗門內有赤霞功的進階功法最好,如果沒有,那就只能自己尋找了。
顯然,青冥宗遺跡就是一個重要目標。
“這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問題,據你所言,這位連姑娘生活的年代在一千年前,時間過去這么久了,即便留有殘念,大概率也已經游離到念海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我,就是你祖師爺道元子來了,也無濟于事。”
阮南平苦笑道:“念海之中風暴頻發,會生成念者生前的一道道幻象……若你將來再進一步,有機會前往那里時,就會深刻體會到。”
“即便已經是立于天地間的絕世強者,在這等互相糾葛的磅礴念力面前,依然渺小如螻蟻。”他的目光在這一刻懷有敬畏。
楊易也陷入沉思,阮南平對于念海的這個說法,讓他莫名聯想到驚鴻訣真身所在的地方!
那片空間,似乎也有無盡的殘念交融、打散……
“敢問前輩,那念海究竟在什么地方?”
楊易的語氣有一絲急切,如果知道了念海之所在,那豈不是能主動去找驚鴻訣了?這感覺頗有點網友線下見面的意思。
“難道你是想自己來?”阮南平笑了,他以為楊易這是不相信他所說的話,“那個地方可不是游玩之地,哪怕是造化境,都是帶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你,無論是實力,還是心境,都還不達標。”
阮南平搖搖頭,對念海所在的方位緘口不言,倒不是故作神秘,而是在他看來,楊易現在還不用知道這些。
知道得越多,煩惱越多,這對于突破造化境,沒有任何幫助。
似乎也是把阮南平的話聽進去了,楊易沉默了下來。
他也的確不用著急,即便前往念海的條件是造化境,對于他而言,充其量來講也就是一兩個年頭的事。
“不過,如果這位連姑娘有殘余的念力留在念海之外的地方,那搜尋起來的難度就會大幅降低。”
這個時候,阮南平突然笑道:“這次你為我們阮家解了圍,作為報答,我可以試著感應一番,將念珠留下吧,兩日后再來。”
“如此,那便謝過前輩了。”
楊易上前,將念珠小心放置在桌上。
阮南平輕輕頷首,道:“不過你也別抱太大期望,即便最終真的將念珠補齊了,也只是能見到對方留下的殘像而已,她的神識早已經消散。”
“晚輩知曉。”
楊易鄭重抱拳,離開的時候回頭又道:“敢問前輩,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別的方法?”
“有,諸如魔修的血祭一類,這招可以不需要特意搜尋連姑娘留下的念力,只需血祭足夠數量的生靈即可,不過用這種方法修復的念珠,你所見到的連姑娘可能會與你想象得不同,畢竟融合了眾多其他人的念力,你愿意這樣做么?”阮南平帶著幾分笑意看著楊易。
楊易沒有再說什么,行禮然后離去。
回到居住的客院。
既然搜尋殘念需要兩天的時間,那就再等兩天吧。
無論在什么地方,楊易的修煉都不會落下,只是出來兩年了,倒是有點想回棲霞宗和楊家看看了。
在幻境中,他經歷了無數的輪回,也體悟過無數次的生死別離。
本以為會鐵石心腸了,但沒想到反而愈發眷戀……
加上一些懸而未決的事,楊易覺得回去看看很有必要。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但也不短,他大哥楊儒的孩子都可以叫他三叔了。
收回散漫的思緒,楊易縱身一躍,來到屋檐盤腿而坐,夜深了,但還是能聽到一些忙進忙出的聲音。
他不做理會,沉下心來,打開白天點化的雷絕手。
這是一門入勁武學,在一開始的時候楊易沒這么在意,不過此刻重新體悟,竟發現這門武學有一絲熟悉之感……
“這掌中的雷紋,隱隱有著凝聚雷眼的跡象,就跟當初在青冥宗遺跡內,執劍長老所示的乾坤手有些相像。”
楊易望著掌中嘶鳴的電光,猜測這雷絕手很可能是乾坤手的前置武學。
“倒是有些緣分,就是不知直接用靈蘊提升武學層次,是否能真正跟乾坤手媲美?”
乾坤手的威力楊易可是見過的,施展招式時會在掌心生成一道雷眼,雷眼照射到的地方,便是攻擊的范圍,破壞力極強。
若要定個等級的話,那至少也是和翠虛手一樣,在秘傳級以上。
由于雷絕手是驚鴻訣領回來的,所以直接大成了,楊易可以直接提升武學層次,但當他看到這需要將近二十萬靈蘊值時,最終還是放棄了。
楊易現在不缺武學化念武學,缺的是造化武學,如果等沐浴造化后,自己還沒有找到赤霞功的進階功法,那就只能考慮直接用靈蘊值拔升了。
而這所要消耗的靈蘊值,楊易估計可能要達到七位數……
暫時將提升層次的念頭壓下。
楊易看著雷絕手“膽小如鼠”的特性,嘗試性反饋。
可結果并沒有什么驚喜,這個特性的表現,跟當初虛晃閃膽小怕事的特性相差不多,都比較慫。
趁還沒有什么感情,試著更換武學特性。
結果隨機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花費了他將近三千的靈蘊值。
楊易無奈只能暫時先接受這個結果。
接下來兩天,他就在客院中安心等待、修煉,這段時間阮家上下都很忙,他也不愿去打擾。
不過阮白藏偶爾會來找他切磋拳腳。
阮白藏的修為已經圓滿了,只差一些契機就能突破通神境。
對此楊易也不吝賜教,打斗的動靜從客院傳來,若不是兩人都有所收斂,只怕大半個阮家都要被他們掀翻。
“楊易,你這次回大越國,若有機會和驍靈衛接觸,便幫我傳個口信,讓人帶話給我的恩師,她鎮守西北靈州的二銜衛,祝蕓。就說我要在族內閉關一年時間,一年之后不管有沒有突破通神境,都會回去見她……”
阮白藏換上了平日最常穿的白色鎧甲,手持一柄寒霜沉降的月牙長槍,青絲扎成發髻,露出雪白的后頸。
她的眼中帶著幾分清冷,這是天生的,不過也并非沒有溫度,尤其是此刻和楊易切磋時,打得酣暢淋漓,收獲匪淺。
“好,這事不難。”
切磋過后,楊易也是直接應下。
隨后,他去求見阮南平,兩日的時間已到。
“果然如先前猜測的那樣,這位連姑娘是還有一道微弱的殘念,存在于天地間,但可惜已經歸入念海……”
書房內,阮南平遺憾地搖搖頭,將念珠交還給楊易。
“不管怎樣,還是要多謝前輩出手。”
事已至此,楊易也只能坦然接受這個結果。
“你也不要灰心,如果你誠心想要修復念珠,總能尋到辦法了,別忘了,念力的創造性可是無窮的。”
阮南平的話很明顯是在安慰楊易,他身為造化境強者都束手無策了,別人又如何能創造奇跡?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一刻,楊易像是某根神經被搭通了一樣,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武學點化的本質,是抓取天地間的殘念,成為武學之靈,那有沒有可能定向抓取?
也就是讓連月英與某一門武學融合,成為這門武學的武學之靈!
有了驚鴻訣的例子,楊易愈發覺得,武學像是一個培養容器,隨著武學層次的不斷拔高,武學之靈也會愈發自主。
這不就是讓殘念復活成人的手段么?!
即便最終的情況和真人有異,但至少是以另外一種存在活過來了。
越想越是激動。
雖然他知道這同樣難如登天,但至少方向有了。
有了方向,念力的創造性才有發揮的余地。
隔天一早,楊易和眾人道別,啟程回大越國。
說實話,他來到這里,都沒怎么好好領略過風土人情,如果不是夏家隨時可能突施冷箭,他倒是挺想放慢一些腳步。
阮家的船載著楊易來到港口島嶼星盤島,楊易下船,隨后又自行找了一艘回大越國瑤州的商船。
總共歷時三個月。
他幾經輾轉,終于回到了熟悉的青州。
盤山鎮。
如今這里的變化極大,城鎮里外像是翻新過一般,足足向外拓展了兩三倍。
嶄新的房屋鱗次櫛比,往來行人商賈絡繹不絕,一派繁榮景象。
楊易走在街上,感應到了幾位游戲玩家。
當初他拉了數百平民、精英層次的玩家來到青州,盤山鎮這邊自然也是有不少的,必要時候可以充當眼線。
經過這些年的磨礪,這些玩家的實力整體有了提升,早已成為各大勢力的中流砥柱,甚至有些自己單干了。
因為有他們的存在,盤山鎮的競爭激烈了許多,但也拔高了鎮上武者的水平。
加上背靠棲霞宗,儼然讓這里成為了一處樞紐。
雖然現在的規模依然還無法和白沙城相比,但假以時日,兩者未必不能比肩。
楊易找人詢問了楊家的所在,隨后徑直而去。
這里是一片新建的坊區,占地面積極廣,前面接壤盤山鎮鬧事,而后方緊靠落霞山脈,整體地勢較高,隱隱俯瞰著整座城鎮。
楊易來到這里發現,街面上有一處武堂,就臨近著楊府大門。
一些尋常打扮的人家領著十來歲的孩子進進出出,熱鬧非凡,還有陣陣整齊的呼喝聲從里面傳來……
這個時候,武堂內走出一行人,為首的男子黑須滿面,中氣十足,正是多年不見的戴青。
戴青原本在和身后的手下說著什么,見到楊易后,也是錯愕當場。
“三少爺?”
他有些不敢確信。
因為此刻楊易的樣貌,與當初離開時,有略微的差別。
“戴青,這武堂辦的怎么樣了?”
楊易笑道。
“真是三少爺!”
戴青確信,滿臉激動地過來,隨后抱拳匯報道:“如今武堂和楊家的武院合在一起辦了,除正常招收學生外,一些貧苦人家的孩子,也會免去一切雜費將其收下。”
“不錯,那尋津幫呢?”楊易再度問道。
“自然還是在的。”戴青撓撓頭道,“不過我不懂信仰這些,只會在特定時間,做一些布施,除此之外,便當做尋常幫派管理了,如今也算在采云鎮站穩了腳跟。”
“這樣就可以了。”
楊易轉身進入楊家大宅,有戴青陪同,哪怕這些新來的下人不認識楊易,也是不敢阻攔的。
府內的布置與白沙城老宅相差不多,楊易一進來,就有一種親切之感。
“老爺和夫人外出談生意去了,馮老陪同,恐怕要到夜里才能回來,不過楊儒少爺應該是在家的。”
提及楊儒,戴青的眼色便是暗淡了下去。
“怎么了?”楊易皺眉。
“楊儒少爺的孩子害了怪病,精力旺盛,難以入眠,有人說,這可能是著魔了……”戴青小心翼翼地說道。
楊易腳步一怔,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