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之間,甲板之上。
一名白衣勝雪的書生傲然持劍,相問河神使者。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驚倒了一片人。
但周長青卻沒有理會身后的驚呼,只是把話講完,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看向踩著浪花的小魚人。
他雖不是風男,但打個三頭精怪,卻也不在話下。
“好膽。”
看著周長青竟然持劍談笑,魚頭精怪大怒,手中鋼叉就是一引。
其腳下的大浪當即涌動,不靠漿也不用船,就是踏著大浪,沖唰了過來,很是瀟灑。
可這大浪載著三頭精怪,才剛剛就要沖到甲板之上,突然一陣凌厲的大風,隨著周長青一劍揮去,猛的揚起。
頃刻之間,這兇猛的大浪,似被利刃切割了一般,當即從中斷開了兩截。
“哇呀呀……”
再抬頭,甲板上的眾人就看見三頭精怪從浪花上大喊著跌落了下來。
眼看就要落到甲板之上,便見那書生手中再次揮出一劍。
一劍之下,眾人只看見一道寒光閃過。
就見跌落下來的三個精怪,便在這瞬息之間,除了那個魚頭精怪以外,站在其后面的兩個大漢當即尸首分離。
甲板上傳來一陣巨響,想象之中的人頭滾落沒有看見。
卻有兩個沒了腦袋的大螃蟹,與那魚頭精怪一起砸在了甲板上。
這一幕,讓眾人面面相聚,一時不知是該說那書生太過厲害,還是這些精怪太廢。
按照他們的預想,這精怪能夠踏浪而來,顯然恐怖不已。
只要落到甲板之上,等待他們的,便是像那些殘暴的盜匪一般,一路被砍瓜切菜的結局。
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就這?
就這也敢攔著他們這大船,索要童男童女,還敢不顧大炎命令,要生人祭祀。
豈可修……
“娘、娘,好大的螃蟹。”
幾個之前哇哇大哭的大胖小子也不哭了,指著那磨盤大小的螃蟹,一臉好奇。
“我到你們有多大能耐,原本也不過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小妖怪。”
看著在周長青的劍下瑟瑟發抖的魚頭精怪,此前的那個大漢,當即擼著袖子,便走了過來。
甚至是一些膽子大的尋常船客,也是在這般情況下,紛紛踏前幾步,準備看看熱鬧。
可這些落在被周長青的曲直劍指著的精怪眼中,卻是百姓們義憤填膺,想要拿它來熬湯。
這個書生太可怕了。
它與自家兩個螃蟹兄弟,雖然不是什么大妖怪。
但好歹尋常鍛骨以下的武者,也不是它們三人聯手的對手。
望著周長青,看著那森寒的劍尖,找不到鋼叉的魚頭精怪,當即求饒了起來。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是小怪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爺爺饒小怪一命。”
“饒命?你這妖魔企圖拿生人活祭,又豈能饒你?”
聽著這話,那孔武的漢子,當即怒聲說道。
“書生,你可一定不要放了它。
若是沒有你,光是這妖怪手中重達百斤的鋼叉,這船上的人可都擋不下來。”
“就是,殺了它,殺了這個妖怪。”
“這妖怪今天敢吃人,明天說不定就敢上岸屠村。”
一句句喝罵,頓時就從圍觀群眾的口里傳了出來。
嚇得此前威風凜凜,模樣甚是殘暴的魚頭精怪,兩腿打顫。
“你聽見了?”
看著瑟瑟發抖的魚頭精怪,周長青心中沒有絲毫同情,只是語氣突然冰冷了下來。
“聽見了。”
魚頭精怪一臉驚恐的道。
“現在,我問你答。”
“大俠盡管問,小怪一定有問必答,只是答完,能夠活命嗎?”
魚頭精怪一臉期待的道。
“不能,但是你可以死的痛快一點,不必被剝皮削鱗熬湯。”
周長青冷聲道。
“這江里可有河神,風浪可是由你們掀起?”
魚頭精怪有心想要說謊,可它心中才剛剛升起一股想法,就見周長青的劍上突然泛起一陣白光。
在這光芒之下,他的心神好似被威懾住了一般,下意識的便說出了真相。
“不是,小怪哪里有這等本事,若是有又豈能被大俠你如此輕易便掀翻了浪花。
實在是你們不幸誤入了古戰場,被其中的陰境所干擾的原因。”
“這古戰場是什么情況,你可知道?”
“小怪不清楚,只知道沒逢陰雨天,這古戰場便有可能出現如今日這般情況。”
“你以前可吃過活人?”
“能不答嗎?”
魚頭精怪聽著這話,當即哭喪著臉道。
“可以。”
周長青點了點頭,在魚頭精怪松了口氣的情況下,手中的曲直劍,就是一揚。
這一劍落下,哪怕是被福伯擋在數步之外的眾人,也紛紛感覺到眼前一寒,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眸。
待到這劍光過后,眾人就看見之前的魚頭精怪,已然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頭滿嘴尖牙的猙獰大魚。
食人嗎?
看到魚頭精怪的本體,甲板上的一眾船客,紛紛閉上了好奇的嘴。
哪怕是這魚頭精怪死了,怕是也沒有幾個人敢去撿尸。
想到這里,周長青目光掃過眾人,只是對著這些妖怪把手一揮。
于眾人的目光之下,那三頭妖怪便憑空消失不見。
“嘶!”
看見這神乎其神的一幕,一眾船客紛紛大吃一驚。
等到一眾船客回過神來之時,就看見那個白衣勝雪的書生,以及穿著一身青衫的老仆,已不知何時離開了甲板,向著船艙走去。
“江中無河神,諸位無需驚慌,好好呆在船上,不用去管奇特異象。
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平生不做虧心事,半路不怕鬼神驚。
船家開好船、掌好舵,妖魔既已伏誅,這大浪也必將停止。”
隨著一陣帶著鎮定人心的話語從船艙附近傳來,眾人就看見那書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好俊的書生。”
甲板上,孔武的漢子看著這一幕,當即說道。
其轉過身,就看見自家的小子,不知何時跑到了那死去妖魔的甲板附近。
“爹爹,那妖魔的血,也是紅色的。”
就見一個約五歲帶著棕色瓜皮帽的幼童,指著甲板上的血說道。
“妖魔被殺就會死,你管它是紅血、綠血還是黑血,砍掉頭不行,就穿了它的心。”
孔武壯漢一把抱起自己小子,粗暴的講述道。
“可是先生說,看問題要講本質,分析出問題原因之后,才能更好的解決問題。”
幼童扶著自己的帽子道。
“我家定國既然覺得先生說的話有道理,那便是有道理,不過遇見這種妖魔,還是得聽爹的,下手起來絕對不能手軟。”
孔武的壯漢聞言,用自己滿是胡渣的臉蹭了蹭自家寶貝之后,哈哈大笑道。
渾然不顧周圍的一眾船客,因其父子兩彪悍的對話,所流出的愕然之色,自顧自的當先踏入了船艙之中。
“散了吧,都散了吧,有先生坐鎮此船,諸位當無憂已。”
見此,一旁找到機會的船隊管事,當即開口安撫道。
于這安撫之中,甲板上的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離開了侵染了風雨的甲板。
畢竟,方才書生那一劍,確實太過令人震撼,斬殺妖魔不過一瞬之間。
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美如冠玉的書生,反倒是更像一個飲酒江湖的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