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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廷揚深深嘆了一口氣,略帶羨慕地說道:“光是賺錢以外,鄭家擁有的水師力量也堪稱第一,他麾下擁有三千艘船只和十余萬大軍,據說南洋所有的船只都必須要向鄭家進貢一部分金銀,才能在船頭上掛上鄭家的旗號,便可橫行南洋。若是有人不掛鄭家令旗,那么就會成為南洋海盜們的目標。”
朱慈烺聽到這里,輕聲道:“鄭家雖然是海上的龐然大物,可是并不是沒有其自身的弱點,至少他們眼下從名義上還是我大明的人。”
崇禎元年,鄭芝龍打著‘剪除夷寇、剿平諸盜’,向福建巡撫熊文燦表示投誠,并且被授予了海防游擊,任“五虎游擊將軍”,而當時鄭芝龍麾下還有三萬余人,船只一千多艘,還沒有到最鼎盛的時期。
一直到崇禎六年時,荷蘭人度聯合其他勢力合取鄭芝龍,卻反而被鄭芝龍在金門海戰中擊潰,從此鄭氏徹底壟斷南洋海貿巨利,以此富可敵國,甚至還自行筑城安平鎮,一時間‘八閩以鄭氏為長城’。
到了如今,鄭芝龍的通商范圍廣及東洋、南洋各地,無論是漢人、日本人、朝鮮人都在為鄭家效力,成為了海上的霸主。
在這種情況下,鄭家之于大明而言,更多的是一種平等互利的關系。
如果鄭氏真打算出兵援助大明,反而會讓朝堂上的崇禎和大臣們擔憂,因此無論戰局到了多么不利的情況,都未曾向鄭氏發過請援的要求。
請神容易送神難,即便是朱慈烺本人,他也不想把這個海上霸主招惹過來,不管鄭家是不是出了一個鄭成功,可是眼下當家做主的可是老奸巨猾的鄭芝龍,這個老海盜心里從來沒有所謂的忠誠信義可言,有的只有利益的盤算。
當然,朱慈烺明白雖然眼下不能同鄭家關系拉得太近,但是有限度的海上貿易合作并沒有什么問題,至少無論是鐵礦還是匠人,都可以讓鄭家幫忙搜羅,而且到時候朱慈烺還能構建一條海上貿易的通道,具備非常重大的意義。
“殿下,對付這種人,還是要小心謹慎一些。”
沈廷揚輕輕搖了搖頭,道:“如果陛下想要通過海貿來獲取利潤,暫時可以給鄭家一個名頭,到時候他們也多少會賣個面子。”
說白了,這是朝廷非常傳統的一種解決問題的思路,雖然眼下拿鄭家沒有什么辦法,可是鄭家也不敢貿然得罪朝廷太深,雙方彼此互相給個面子就完事了。
朱慈烺輕輕沉吟了一番,道:“如果只是海貿的話,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們將來終究要跟鄭家出現利益上的沖突,到時候有些問題反而不好解決,因此我希望能夠派遣使者去拜訪鄭家,洽談有限的合作關系。”
“有限的合作關系?”
“沒錯。”
朱慈烺輕聲笑道:“皇家商會不僅僅只擁有山東一地的資源,相信在將來完全可以打通整個江南的各個環節,到時候在內陸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那么拿著內陸的所有資源去跟鄭家去談,相信鄭芝龍會權衡其中的利弊。”
沈廷揚有些擔憂道:“可是鄭芝龍他明白眼下朝廷的形式,恐怕他不會相信皇家商會能夠壟斷內地的資源——當初大明鼎盛時期,都很難做到這一點。”
原因很簡單,大明海商利益集團由來已久,在鄭芝龍之前就存在著各種海商集團,像當年嘉靖時期,倭寇之亂的背后本身跟這些大海商們分不開關系,要說他們多么重視朝廷,那自然是無稽之談。
朱慈烺搖了搖頭,道:“不,我跟鄭芝龍談的不是現在,而是將來。我要跟鄭芝龍賭一個將來,只要我將來做了皇帝,那么這件事我肯定能夠完成......反之,如果他不相信我能做皇帝,或者不相信我能做到這件事——”
說到這里時,朱慈烺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么也就沒有談的必要,將來沙船幫未必不能取代鄭家。”
沈廷揚頓時一個激靈,他還真沒想過沙船幫能獨霸南洋和東洋——說白了,在沒有外力的介入下,沙船幫的發展速度原本就不如鄭家,想要挑戰鄭家自然絕無可能。
但是有了朱慈烺的承諾以后,至少在銀錢和人力上面,沙船幫不會太過于擔心,再加上太子擁有的影響力,勢必會導致沙船幫的商貿環境更加良好,這些都可以促成沙船幫獲得更大的成長空間。
“等到將來沙船幫的實力擴充之后,我準備重新開辟東江鎮。”
朱慈烺終于吐露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個想法,他手指點在了遼東旁邊的皮島上,輕聲道:“昔日毛文龍在東江開鎮之舉,意義非同尋常,不僅能夠牽制住東虜,而且還能進一步勾連朝鮮......在戰略上意義頗為重大!”
沈廷揚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朱慈烺的目光居然看得這么遠,一下子又想起了重開東江鎮這一出,不過他并不太贊同朱慈烺的想法,一是眼下以明軍的實力很難在東江鎮維持生存下去,二來昔日袁崇煥斬毛文龍一事上,其實也反應了一些問題。
首先東江鎮本身不具備生產的基礎,島上駐軍只能依靠朝廷運輸物資,而在明末這個階段,這一步本身支出很大,因此朝廷只能讓東江鎮自給自足,但是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原因很簡單,如果軍鎮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擁有自己的財政基礎,那么就說明他們已經具備了獨立的基礎,再加上天高皇帝遠的地理因素,可以說只要有一個手腕能力強的統帥存在,那么島上軍隊勢必會形成軍閥化。
當然,像這樣的問題也絕不僅僅只有兩個,還有更多問題也需要去克服。
一想到這里,沈廷揚只得低聲道:“眼下若是重開東江鎮,我軍似乎有些難以完成.......”
這不是在認慫,而是對現實了解之下才做出的判斷。
“你放心,我們自然不是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重開東江鎮,而是將來的一個計劃而已。”
朱慈烺微微笑道:“至少等到咱們的新式火器這些都裝備以后,到時候才能對清軍有一戰之力,那么到了那一天,才是我們將這根毒刺插下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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