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重新回到了啟國的手中。
宋金剛成為了啟國的階下囚,劉武周則是只帶著幾十人就遠走突厥。
這個被突厥封為定楊可汗的‘大漢’皇帝,今后到底會是個什么模樣,李維也不清楚,但使得突厥對他的諸多援助落得一場空的他,反正不會好過就是了。
一戰平定太原,雖說最終的定局之戰時,李世民的前幾個月的布局都被甘向一人以絕強的非凡之能掩蓋,但這并不能對李世民在啟國的地位產生什么影響。
如今的他年方二十三,可官職已然是一連串。
紫金光祿大夫,國內史,尚書令,右翊衛大將軍,秦王,食邑萬戶......
文臣武將?
李世民已經做到了兩者的極致!
而李維知道,這才只是個開始而已。
接下來,李世民的功績將會讓李淵封無可封,只能獨為他杜撰一個官職來......
天策上將!特許自置官屬,立天策府!
當然,目前這個官職還沒有出現。
得勝歸來的李世民與其眾將領受到了長安百姓的夾道歡迎,花籃瓜果雨一般的打過去,至于敢用大個胡瓜丟過去的,便很快會遭到身旁百姓的老拳圍毆打擊。
而這讓整個長安都歡喜的時刻,李維卻也是在遙遠的高處看著一身甲胄并無出奇之處的李世民,感受著這濃厚的尚武之風。
事實上,李維還挺喜歡這些進城的將領騎士。
一個個身上的甲胄透露出一種異樣,歷史沉淀的美感,且精氣神都做到了凡人的極致。
一個個都是練武的好料子,只可惜這些人并沒有真正的力量。
一路上的府兵四散,真正能到達長安接受眾多百姓夾道歡迎,鄉里鄉親下拜致謝的士兵,只有一千多人。
且一個個都是身負官職之人。
而就算是這么些人,也未免在今后成為時代鐵蹄之下的悲戚齏粉。
繪卷武學的出世猶如無聲的橫空霹靂,無可阻擋,卻也一定會有人無意識的成為這霹靂的犧牲品。
時代終究是會改變,但李維的到來讓這改變實在過于浩大,仿若天傾地覆。
“恭賀諸位將軍得勝歸來!揚我大漢天威!將軍威武!大啟威武!”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擋在了進城的軍伍前頭,掙著虛弱的身子,聲嘶力竭的喊一聲,隨即像是掀起了風暴!
一眾長安百姓,無論遠近,盡皆站在貫穿整個長安的諸多大道,或是站在坊市墻頭,一個個放下手中的活計,鄭重叉手,齊聲呼喊。
“將軍威武!大啟威武!”
“大啟萬勝!大啟威武!”
馭馬在最前頭的李世民振臂高呼,長安城內頓時炸開無數的豪情與歡喜。
李維抿一口在長安享有盛名的三勒漿,清淡的酒精香氣格外順口,在一座望樓之頂朝著哪只勝利歸來的軍隊遙遙舉杯。
“威武。”
按理來說,一軍統軍即便是得勝歸來,那也得是在將兵甲歸營,且得到主將特許之后,方才能夠歸家。
只是程知節是何許人也,早早就把安排好了一切,然后乘著得勝歸來的喜慶,成功得到了提前回家的許可。
此事倒也不是什么特例,柏壁對峙多月,加上晝夜不停的鼠雀谷追擊,而后北上擊劉武周。
這些日子基本就沒有什么輕省,一開始對峙時還好,但之后,除了追擊還是追擊。
所以為了安撫情緒,回到長安之后的一些規矩也就得寬松一些。
不只是長安如此,關中河東都是如此,只因為宋金剛的軍隊既然不能全殺,那就只能收編一部分,
而就算是一部分,那幾乎全軍被俘虜的宋金剛部,也是在是多。
所以此時的安撫很重要。
程知節確實和李維的刻板影響完全不同。
絡腮胡須確實是有,但這年頭的男子基本都留胡子,而美觀,是一個古老文明不可或缺的追求。
胡子打理柔順,幞頭紫袍,很是高大堅毅,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粗狂浮夸之說,一副很是可靠的樣子。
由于歸唐并沒有多久,且長安房價屬實不低,而程知節這三品左三統軍,居住之所也并不是什么奢華的府邸,只是一個大些的院子。
倒不是李世民沒有賞賜授下,將軍府現在倒是沒有,但長安城外,可是有程知節的食邑。
可他就是不去,讓自己的親隨都住在這大院里。
而一進大院,程知節便能夠看到自己的妻子孫氏與三個兒子跪坐在院子中央,后頭還有一群侍從仆役。
“恭賀大郎得勝歸來!大郎在外為國征戰,勞苦功高!”
“耶耶在外為國征戰,勞苦功高!”
幾個領頭的呼喊一聲,便帶著身后的仆役稽首下拜,而程知節便微笑著受了這一禮,隨后上前扶起自己的妻子。
“良人在家操持內務,持家教子,亦是勞苦功高!”
兩人相視一笑,愛意交織,心頭火熱。
只是一聲突兀呼喊,讓程知節兩人的眼神纏綿為之一滯。
“阿耶!能不能給我們講下甘師傅是如何在鼠雀谷于萬軍之中抓住宋金剛的!?”
“嘖,回自己房里呆著去,阿耶先和你們阿娘說兩句話。”
手一陣癢癢,本著得勝歸來的大好日子,程知節決定今天先給幾個小東西一點甜頭,只是皺眉微微招手示意幾人退開,打算好好與妻子敘敘情誼。
“阿耶!你就說說嘛!”
“阿耶當時你在干啥啊!”
猛一偏頭,便看到三個兒子都用期待異常的眼神看著自己,程知節心頭明了,看樣子不打一頓不好收場。
“你把處默他們送到那獅相門,是個好決定,可這幾個娃子離了你沒人管,可是皮了不少。”
孫氏輕聲嬌笑,指著三個孩子道:“是皮了不少,可也長了本事,只要你多管管,也是件好事。”
“確實是皮了不少,就是看不見本事長在何處,難不成是皮厚了?”
程知節邪邪一笑,只想著與孫氏打趣,卻未曾想兒子卻是又開口了。
“阿耶如此知道?我們皮是厚了!現在阿娘打我們都不疼!力氣也大了!”
面色更加不善,程知節微微一笑,撫摸了一把程處默的小腦袋,笑道:“真的嗎?”
“那自然是真的!阿耶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們在東西把兩個惡棍打的連連告饒!那惡棍中有一個可是和阿耶你一般高呢!
回來阿娘曉得了!用竹棍打我,一點兒也不疼!”
幼子程處弼笑容燦爛,滿臉歡喜。
而夫妻兩人的面色齊齊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