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是虛,一切有實體的東西都不可能在此存在,甚至存在這一概念本身,便不屬于暗界。”
“而你的出現,便打破了這種規則,讓暗界出現了一絲破綻,可以容納一些存在于虛實之間的東西。”
“準確的說,是因為我的存在,讓那些虛實生命體能夠找到這里,并打造出那盞能送你進來的燈。”
所以暗界沒有大小、高矮、遠近、明暗等規則區分的。
李正在這里活動受限,實際是他的存在,所影響的暗界范圍罷了。
并不是暗界限制了他,而是他自己限制了自己,所以才走不遠。
“那么虛實之間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呢?”虛在李正面前來回走動,“我之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很久……直到那次進來一個滿身血氣的家伙,我才從他的意念中找到了一個詞來形容。”
“翻譯成你們的語言,那叫做精神力。”
“后來我就在想,你們實界的生物可以誕生精神力的概念,那么……我行不行?”
“從那之后,我就在研究精神力,試圖在暗界中主動制造一些虛實之間的存在。”
“一開始,我以為我失敗了。”
“直到后來……又一個血氣更加濃郁的家伙提著燈進來,打破了暗界規則,我才發現,其實我成功了!”
“能夠證明這一點的,就是那些東西……”虛一手指天,“結點!”
李正順著方向看去,是那片密密麻麻的星光。
那些星光雖然綿密,但不明亮,無法照耀暗界。
“結點的存在與我一樣,都是虛中存實,但又非真實。”虛動動手指,將一顆星光拉至近處。
本是米粒般的星光,在他的手指拉扯下,飛速接近兩人頭頂。
從米粒變雞蛋,從雞蛋變籃球,從籃球變熱氣球。
最終一顆超大型星球在李正視線中延展開,無邊無際,壓在頭頂充滿了壓迫感。
就好似他曾看過的一部紀錄片,從太空遙望地球,方知自身渺小。
那星光并不圓潤光滑,李正甚至能看到其表面的坑洼,像極了月球表面的環形山。
想必制造它的那位,在美術方面,沒什么天賦。
最終,隨著虛猛地一拽,那“星球”從兩人身上穿過,消失在腳下,變成一顆米粒。
等到李正反應過來,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調了個方向,原本在頭頂的星光竟然全都跑到了腳底,宛若一汪星湖。
而他與虛,則凌空立于那星湖之上。
“這些結點,其實就是我研究出的精神力某種顯現方式,我也不知從何時起出現在暗界的。”
“只有暗界來第二個生命,打破了暗界的規則,它們才會顯現出來。”
“或許……即便我在此創造出與我一般的虛實生命,只要暗界規則恢復,它們也會陷入沉寂。”
“除非,我能在暗界創造出真實。”
但那是不可能的,能夠弄出結點這樣半虛半實的存在,都是借鑒了實界規則,相當于走了個規則后門,卡住了bug。
如果他在世界搞出一個“真實”,那就不叫卡bug,而是直接開始玩“破解”了,有那樣的能力,他直接用在自己身上,暴力破解暗界規則,突破至實界不好嗎?
李正定定地看著這個跟自己長得一般帥氣,萬分迷人的光頭帥哥,從對方臉上讀懂了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
作為暗界唯一存在的生命體,不知生存了多久,永遠都在“無”的概念里,沒有歲月的意識。
直到有一天,暗界出現了與他很像的生命,他以為自己終于有伴了。
卻發現那些生命見到他時,反應極其驚恐,甚至對他大打出手。
他曾試著“留下”一些,讓這些生命一直陪著自己。
雖然那看起來更像是“囚禁”,不過他并不在乎手段,他只是想多一些能夠陪伴自己的存在。
可惜他們與自己不同,過不了多久,就變得越來越虛弱,最終泯滅成無。
后來,他不再強求,再有類似的生命誤入此地,若是友善的,他會送對方出去,若是惡意的,他會將之囚禁,以做懲罰。
直到那個家伙出現……
那是個非常特殊地家伙,明明是真實的,卻領悟了一種類似虛無的能力。
誤打誤撞之下,進入了暗界。
它很友善,在結識了虛之后,很快就和他成為了朋友。
虛看它也很順眼,便將不久前抓住的那只虛實生命送給了它,方便它以此為跳板,能夠經常進來與自己交流。
之后,它沒有讓虛失望,將虛送的那只深淵行走締結為寵物后,經常通過深淵行走更加穩定的虛實特性,前來暗界,與虛閑聊。
它會將實界發生的很多事情訴說給虛聽,虛那時也不像現在這般話癆,而是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久而久之,虛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每當它離開,虛便會在“無”中期盼,等待它再次到來。
虛覺得,雖然自己依然走不出暗界,但那段短暫的時光,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回憶。
美好到,不知過了多久的如今回想起來,還像是前一刻剛剛發生過。
直到那一次,那是它最后一次出現在虛的面前,對他說自己要走了,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不過在走之前,它借虛的手,一起制造出了幾個部件。
它說,有了這些東西,以后就會有更多的人進來陪虛,和他聊天。
而那些人,便叫做“持燈者”。
但事實卻是,那部件出了問題,后面提著燈進來的生命,全都身纏血氣,十分暴戾。
虛不喜歡這種生命,便不曾出面理會過。
也是從那些存在的意識里,虛搞清了血氣意味著什么。
從那之后,他便決定,除非是不帶血氣的持燈者,否則他一律不見。
“所以說……你能讀取別人的意識,還要別人跟你聊天?”李正聽完話癆虛的訴說,翻了個白眼。
這一刻,虛尬住了。
他知道有些生命對自己意識內的東西非常看重,被人窺視后會非常生氣,剛才回憶地太過投入,竟然忘了把這方面給隱瞞了。
“其實我只能讀取一些沒有防備的信息……好吧,看你的樣子,好像不信。”虛表現地有些窘迫,就好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之后,忽然遇到了另一個可能成為朋友的人選,而此時他快要失去對方了。
他怕孤獨,他真的很怕孤獨。
只有擁有過,才知道朋友的陪伴是多么珍貴。
李正是繼第一個持燈者之后,無數歲月以來第二個可能與他成為朋友的存在。
如果錯過了李正,再等下一個,虛真的不知道還要多久。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等一下?讓我編一個借口說服你。”虛托著下巴,來回踱步。
這是李正單獨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虛竟然連這都學了過去……
李正無奈了,看在虛也是個可憐人的份上,他自己替虛找了個臺階下:
“不如這樣,你應該知道我這人喜歡做交易,不如就拿你窺視了我的記憶作為籌碼,跟我做一次交易?”
“好啊!”虛一激動,又一次窺視了李正的意識,興奮道:“成交!”
李正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吐出一個字。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