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誰對誰錯有什么重要的呢？”
虛釋然地笑笑：“反正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誰又能百分百保證他的做法就是錯的？”
引導還在繼續，李正形成的奇點已經擴大成了排球大小，這種擴張沒有停止的跡象，似乎能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
身不由己的李正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他現在連退出暗界都做不到，只能等虛把他想要做的事情做完。
“你剛才說的無意識癥，很可能是歷代的你所為。”
虛又說出一句震碎李正心態的話：“我不知道他們這么做的目的，但對于你我而言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所以這次結點移交，對你來說是一道護身符，有這等量級的精神力做擔保，他們想要摧毀你的精神意識，難如登天！”
要論精神力，只看那漫天絢麗色彩就知道虛有多強了，想擊碎這種等級的強度，就憑外城或是荒野里的那些血腥者，幾乎想都不要想。
可是，為什么呢？
李正很想問，虛為什么要把精神力全部灌輸給自己。
他此時想通了很多事情，虛這一刻的計劃從他們見面時就已經在準備了，否則他那么熱衷于幫自己提升精神力的行為根本說不通。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要崩碎自己把精神力都灌輸給你？”
虛本來就能查看別人的記憶，讀取別人心中的想法更是輕而易舉：“那是因為我出不去，而你能帶著我的力量前往明界啊……”
“如果只有你我兩人知道精神力的妙用，亦或是你將凝聚精神力結點的方式傳授出去，想要培養出能夠徹底解決精神風暴的存在又要耗費多少時光呢？”
“而我在這無數歲月中凝聚出來的精神力，不正是現成的嗎？”
可是，這么做你會死的！
李正心想。
“你也不用為我感到惋惜，因為解決精神風暴本來就是我們共同的愿景，只要精神風暴一天不除，宇宙中就一天不得安寧。”
這種想法太圣母了吧？
“圣母嗎？我依稀記得……這個詞好像不是什么好話來著。”
虛笑了笑：“但是你別忘了，我可是被分割出來的善意一面，做出再圣母的行為都是合乎情理的。”
“所以你要是想罵我圣母就罵吧，我不在乎。”
難道我也是終端按照你的模板給造出來的？
不然為什么我平時的行為跟你也有點相似呢？
“你？”
虛搖了搖頭：“你是他按照我們以前還是一體的時候那個標準被克隆出來的，你沒發現有時候就算沒有暴怒的影響，你也會抑制不住自己殺戮的欲望嗎？”
“因為我們本來就不夠成熟，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遇到一些不平之事就想插手管管。”
可我有時候……
“有時候你明知別人有難，也會硬下心腸是吧？”
“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克隆體，在很多方面不如真人那樣完美融洽。”
“但你要記住，哪怕你是我們的克隆體，在你誕生那一刻就是一個獨立的生命。”
“你出自我們，但不是我們。”
“你像我們，卻也不完全像我們。”
“我知道這些話聽著有些含糊，很矛盾的樣子，但事實就是這樣。”
“你就是李正，不是我，也不是他，更不是以前的那些‘你’。”
“你就是你自己，你只是……跟我們一樣，還擁有著一些共同的回憶……”
那這么說，小G它……
“小G？”
“你是說那只哈士奇嗎？”
“如果我們當初那場穿越跟我們本來所處的世界在同一個時空，同一個宇宙的話，它應該早就老死了吧……”
“還有房東阿姨，如果能再見她一面，當面謝謝她多年來對我們的照顧就好了……”
“還有那家烤肉店，好久沒吃過他們家的烤肉了，現在想起來竟然有點懷念呢……”
“嚴格說起來，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品嘗過食物的味道了，唯有這次你進入暗界，我才能從你的記憶中感受一遍解解饞……”
虛就像是開啟了人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絮絮叨叨自言自語說了很久，懷念了很多無數歲月之前的時光。
直到漫天璀璨全部灌輸進李正創造出來的奇點，他才終于止住了話茬，轉而說道：“可以了，現在的你已經擁有我全部的實力。
而且你這一顆結點就容納了我所有的精神力，上限或許比我還要高上一籌。”
他從虛空盤坐的狀態站起身，最后看了眼體型無比龐大的李正一眼，說出最后一句話：“不必為我的離去而感到悲傷，因為我們只是結束了一段生命的旅程。
你的人生之路還很長，在未來的某天，我們或許還有再見之日。
只不過那時的我，你應該認不出來了。
再見。”
“李正。”
說完，他的身體也崩碎開來，化作最后一點璀璨星光融入李正的奇點內部。
下一刻，奇點似乎終于達到了一個界限，從無限大忽然開始塌縮。
轉眼之間，就成了一顆純金色排球大小的結點，在暗界中孤零零旋轉著。
旋轉的同時，結點散發的余威掠過暴怒跑步機，瞬間便將這臺出自虛之手的產物給碾成了碎片，其中隱藏的負面情緒被剿滅，剩下的只有一縷精純的精神力，被結點吸收。
恍惚間，李正似乎聽見了一聲虛幻卻又不甘的咆哮聲。
奇點閃爍幾下，李正終于重新凝聚出自己的身體，只不過通體都變成了金色，而且散發著騷包的金光。
望著已經空無一物的暗界。
良久，李正發出悵然的一聲嘆息。
雖然嘴上從未說過，但他心里其實是將一心教導他鍛煉精神力的虛當做老師的。
此時這位亦師亦友的存在忽然消失，他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這感覺有點像他當初發現‘陳曉’的身份卡時的體驗。
“再見，虛。”
“哦不，應該是再見，李正。”
說完這句話，他心念轉動，從暗界離開。
精神回歸本體的瞬間，磅礴無匹的威壓從天而降，宛如上古君王降臨凡間。
整片街區都被驚動，除了有數的幾個生命外，幾乎所有人不論是什么種族，都在這股威壓之下俯伏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