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杰出的作品。”終端用和煦的語氣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語。
李正深吸一口氣：“你這次把我弄來，有什么目的？”
參與任務的人那么多，展舟舟完成的任務數量與他一致，卻唯獨他一人能夠來到中樞，其中沒有終端動手腳，誰信啊？
“確實有點問題想知道。”終端說道：“但親眼看見你之后，很多疑惑都解開了，你已經見過他了吧？精神力也是他給你的？”
“他？”李正雙眉蹙起：“你是說……虛？”
“虛？哈哈哈……”終端好似聽見了一段幽默笑話，笑得那張臉有點變形：“他竟然給自己弄了個這么中二的綽號嗎？”
笑著笑著，他感嘆道：“是啊，這才是他的風格，畢竟我們是一體的，我應該了解他才對。”
李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終端露出的那張臉，他沒有從對方的語氣或是神態中發現哪怕一絲與暴戾、殘忍、嗜殺等字眼有關的負面情緒，反而覺得終端更像是一個熟悉的老朋友，和善、溫良。
“既然你已經見過他了，應該也知道我跟他之間的關系吧？”終端笑夠了，正色問道。
“嗯。”李正點頭：“虛說過，你們本來是同一個人，只是后來被分離出來，一個代表正面，一個代表負面。”
“他是不是還說，我是負面，他是正面？”終端玩味地繼續問道。
李正點頭，表示默認。
“哈哈，我就知道，他還是老樣子。”終端似乎早有預料，然后說出一句讓李正懷疑人生的話：“如果我告訴你，他欺騙了你，其實我才是正面，他是負面，你會不會信？”
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李正想了想，輕輕搖頭：“我很難相信你這句話。”
“別急，我有證據證明這一點。”終端問道：“你認為，如果他代表了正面，那么善良的他會制作出一個引誘別人互相殺戮才能湊齊開啟那個空間的鑰匙嗎？”
不需要多說，只這一句話，便讓李正安如醍醐灌頂一般，想通了很多事。
之前虛告訴李正，他是正面情緒，終端是所有負面情緒的集合體時，他心里就有濃濃的違和感。
只是那時他沒有多想，也沒有懷疑虛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畢竟那時虛一門心思在幫他提升精神力強度，說一句他是李正的老師都不為過。
又怎么會懷疑對方。
然而現在被終端點破，李正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兩者間……可能終端才真的是代表了正面的那個。
從玩家們進入矩陣后一系列操作，不難看出終端在想盡辦法，保證基礎的歷練作用之余，降低玩家們的死亡率。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在于，如果終端真的是個殘忍的存在，又怎么會給出紅名血腥者的設定？
殺人后血氣纏身，不就是在提醒別人，這是危險份子嗎？
“還有一點你可能沒有想過，或者是你不夠了解我們需要面對的危機，從而忽略了。”終端繼續說道：“進入矩陣這些日子，你一定知道了情緒風暴的存在吧？”
“知道。”李正默默點頭。
“那你肯定也知道，情緒風暴其實就是無數負面情緒的堆疊，最終發生質變而形成的吧？”
“是的。”
“如果真如他所說，我才是負面那個，那么完全由負面情緒主導的我，為什么沒有選擇加入情緒風暴，而是努力對抗了這么些年呢？”
此刻，李正的想法才真正開始動搖。
沒錯，按照虛所說，既然終端是代表惡的一方，為什么沒有選擇擁抱同樣是‘惡’組成的情緒風暴，而是反過來與‘惡’對抗？
只有‘善’才會跟‘惡’完全對立啊！
“另外，我再給你看點東西，就當是增加說服力吧。”
話音剛落，李正發現周圍地面好像積木一樣被攪動，層層疊疊地翻了起來，最后組成一個個類似貨架一樣的東西。
貨架數量非常多，一眼望去數不過來，密密麻麻。
每一個貨架上都放了至少一樣東西。
李正走過去，看了幾個貨架。
一個充滿科技感的透明容器，兩端被合金材料封死，里面充斥著不知名的紅色粘稠液態物。
“這是紅汞，不是消毒劑那個紅汞，而是可以制作成核彈的紅汞。”終端的臉出現在貨架邊那個電子屏幕上，給李正介紹：“在我們的那個世界，紅汞核彈只是一個騙局，但是在這里真的被人研發出來了。僅僅是你眼前看到的這些，一旦爆炸能瞬間毀滅大半個外城，造成的輻射甚至能擴散至外城和矩陣的有所區域，將我們這些年努力保存下來的種族文明盡數毀滅！”
“為了防止那樣的局面出現，我第一時間派出克隆體，將那座研究室相關人員全部抹去，已經制作出來的紅汞也被收容到中樞，至今已經過去三千多年，未曾流出。”
“還有這個。”終端影像跳躍至旁邊的貨架，那個貨架上放著一根平平無奇的金屬棍，棍體前端是一個奇怪的球體。
“如果我不說，你能想象這東西其實也是一種足以毀滅一整個文明的天基武器嗎？”
“只要給它充足的能源，它能一炮轟碎宇宙中所有已知物質！”
“中子星都擋不住！”
“可惜的是，情緒風暴不在此列，因為情緒風暴沒有實體。”
“接下來是這個……一種極度危險的‘模因’。”終端影像挨個給李正介紹：“這種‘模因’具有難以遏制的傳染性，你可以理解為病毒原體，感染了它的，無論是哪個種族，只要還未脫離血肉之軀的限制，哪怕是一只昆蟲都會變得極具攻擊性，而且喪失理智。”
“這特性……聽起來不就是T病毒么？”李正覺得耳熟，想到了某個末世設定。
“比那更強！”終端說道：“T病毒跟它完全沒法比，因為病毒有血清、解藥，有希望在病毒完全發揮作用前進行治愈。而‘模因’，沒有解藥！”
接下來，終端給李正介紹了各種各樣危險的東西，大多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但它們有著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放開使用限制的話，都能在短時間內毀滅一個文明！
“難怪我在矩陣和外城沒有發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原來都在你這。”李正沉思半晌。
終端解釋道：“因為人性中的惡無法控制，所以凡是出現了類似的東西，我都會收容起來，盡量避免外界發生一些不可控的事件。
萬族已經很脆弱了，經不起太過劇烈的動蕩，哪怕收容過程中造成一些人的死亡，也是迫不得已。”
發明這些東西的人，只有死去才是最穩妥的。
哪怕抹去他們的記憶，也難保未來某天不會重新發明出類似的東西來。
“好吧。”李正內心已經開始認可終端之前那句話，或許虛真的騙了自己，終端才是代表了‘善’的一面。
他轉頭，看到一個眼熟的東西，指著問道：“那些危險性極高的東西被收容起來我能理解，基因藥劑為什么也在這？”
“因為基因藥劑的危險性完全不弱于我剛才給你介紹的那些。”終端移動過來：“我知道你通過某個渠道獲得了低階基因藥劑的制作方法，也知道你通過基因藥劑補足了身為克隆體的一些基因缺陷。”
“但，千萬別被假象欺騙了！”
“低階基因藥劑確實是一種正面增益，當年很長一段時間給外城提供了相當不錯的戰斗力量。”
“只是服用基因藥劑的理想層次，跟精神力等階一樣，只能低于初級。”
“因為這個時候的基因，是最完美的狀態。”
“一旦服用超過界限的基因藥劑，受體便會出現人性缺失癥狀，逐漸變得沒有下限。”
“最終甚至會演變成跟那些扭曲生物非常相似的存在，極為危險！”
李正聽著終端的介紹，明白了：“所以外城那些時常被襲擊然后消失的工廠，其實都是你在后面主導的？”
他沒有問既然基因藥劑有這么強的副作用，那些人控制好攝入的藥劑等階不久好了么？這種屁話。
眼前放著可以提升實力令自己更加強大的東西，有多少人能忍住誘惑？
特別是身處于外城這種地方，哪怕暫時沒有外敵的憂患，還有荒野中那些荒獸和血腥者作為威脅，指不定哪天就死在某個角落。
更不可能忍得住變強的欲望，而自覺不使用超限藥劑了。
“只有一小部分是。”終端說道：“剩下的大多數其實是外城市場競爭造成的，跟我無關。”
“也就是說，能加速植物生長的培養液工廠，其實是因為市場競爭才消失的？”李正點點頭，若有所思。
“咳，那個培養液工廠，也是我弄掉的。”終端尷尬了一瞬，隨后說道：“跟我來。”
他從顯示器上消失，跳轉到遠處另一個貨架上。
李正跟了過去，自從他進入中樞之后，普雷爾斯之眼就開始了久違的裝死，一點反應都沒有。
“你說的培養液工廠制作出了這么個玩意兒。”終端等李正過來之后，頭像消失，顯示器上變成了另一幅畫面。
而出現在其中的第一個身影，李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丑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