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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是有邊界的嗎?
讀小學的時候,只想要五毛錢一包的辣條,想要兩元錢一支的筆。
僅僅是在校門口的攤販上挑到一只顏色很特別的彈珠,都可以開心一整個星期。
可是。
隨著年齡的增大,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
那些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漸漸變得令人不屑一顧。
然后,忽然于某一天醒悟過來,自己怎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于是乎悵惘良久。
可,等這一時的感慨過去,又會再次周而復始,開始新一輪對目標的追逐。
在過去的人生中,維恩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看得很開的人。
他從不勉強什么,只是隨波逐流。
該讀書的時候就好好讀書,該工作的時候就好好工作。
到了什么階段,就去做什么樣的事情。
他以為,或許普通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的。并且,將這當做是一件必須要接受的事實,給接受了下來。
但是,他接受了,并不代表他能從中體會到快樂。
他只是
與自我和解了,放棄掉了那些這輩子也實現不了的欲望。
“算了吧。”
“知足吧。”
總是這么想著,覺得自己只要這樣過下去就可以了。
要是這樣無意義的人生,偶爾也能夠滿足別人的期待的話,那就太好不過了。
至于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個時候的他沒有想過。
……想了也得不到,所以不去想。
或多或少,他有時候也會出現那種自覺。
大概自己就是那種,總是活在父母長輩嘴里、惹人討厭的“別人家的孩子”吧?
自小學期成績很好,從不做出格的壞事,無論是讀書還是工作全都兢兢業業。
除了不接受催戀愛以及催結婚之外,很少違抗家里的安排。
那樣的日子過下來,久而久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現在回想起當年,只覺得連“自我”的形象,都變得模糊起來。
可唯有自己明白,那只是一種偽裝。
是為了滿足別人的期待,而刻意展現出來的面具。
被隱藏在那層面具之下的,是那個
一旦看到有機會實現,就會變得貪得無厭的自己。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周。
由于今日起床時間過晚,維恩和克莉絲連早飯都只來得及狼吞虎咽幾口,便著急忙慌地登上馬車,馬不停蹄地往學園趕去。
“啊啊啊我們要遲到了。”克莉絲的發型比平時微亂,看得出來出門時十分倉促。
維恩很自然地伸出手,將她那幾縷稍微翹起的調皮發絲撫平。
“還以為你每天賴床,是因為根本不怕遲到被責罰呢。”他一點緊迫感也沒有地說。
克莉絲瞪了他一眼:“那是因為,知道一定能踩點趕到啊。”
其實他們倆就算真的遲到了,頂多也就是下課的時候被老師叫去辦公室,做一次柔聲細語的“警告”而已。
“昨天玩得實在太累了,害我一晚上什么夢也沒有做,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克莉絲有些懊惱。
一邊說著,她還在車廂里小幅度地扭了扭胳膊、錘了錘腿,似乎有點腰酸背痛。
維恩看著她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笑容。
被他那說不出來的目光注視著,克莉絲覺得渾身不自然。
“你……你干嘛那樣看著我?”她遲疑著停了下來。
“沒什么。”維恩把臉扭向了窗外。
雖然他什么也沒有說,但看他這副表現,克莉絲直覺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她擰了擰拳頭,惡聲惡氣道:“我最討厭別人說話說一半了。”
明明是戰五渣,結果每次出言威脅別人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這方面的自覺。
看到她張牙舞爪的神情,維恩只覺得,逗她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我這可不是說一半,我是什么都沒說。”維恩笑道。
聞言,克莉絲瞬間怒了,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朝對座的維恩身上撲過去。
“喂喂喂、在開車呢!誒你怎么咬人啊!”
馬車搖搖晃晃。
坐在前座的車夫聽到動靜,不禁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地來到學園里,不出所料地遲到了,被迫在下課之后被叫到辦公室進行了深入的談話。
“維恩同學、克莉絲同學,你們今天遲到了整整半節課,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班主任謝利一邊整理著資料,一邊詢問道。
在他的辦公桌上,還堆疊著不少由組長們收上來的周末作業。
每一輪的作業,他都要一題題的批改,并據此把握每一名學生的大致學習狀態。
清溪學園的老師們待遇非常豐厚。與此相對的,工作內容也不會顯得太輕松,經常會被更上級的領導檢查教學狀況。
那些尚且還不能因為家世背景而有恃無恐的普通老師們,自然就得付出更多額外的努力,來保住這份優渥的工作。
旁邊,克莉絲正垂著腦袋默默地數地磚,不發一語。
見她打定心思裝鵪鶉,維恩只好自己解釋道:“那是因為……昨天我們進行了過量的鍛煉……所以……”
聽到他的聲音,謝利抬起頭朝維恩看去。
隨即,他的目光一凝,滿是錯愕地停留在維恩的脖子上。
“等等,那是……”
維恩注意到他的目光都不對勁了,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后恍然想起什么,趕緊捂住因為領結沒有系好而露出的一小截脖頸。
“哈、哈哈,夏天蚊子很多,我昨天晚上被蚊子咬了一口,就腫起來了一個包。”
維恩煞有介事地說,“那些蚊子,實在是太惡毒了。”
這一聽就完全不符合實際情況的解釋,令謝利的神色復雜至極。
維恩身邊,仍然不敢抬頭的克莉絲尷尬地抓著裙邊擰來擰去,臉也開始紅了起來。
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對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小情侶,謝利還想說些什么。
但張嘴訥訥了許久,吐不出一個字來。
半晌后,似是感覺到實在是沒有什么話好說了,他無奈地揮了揮手,讓他們先行離開。
克莉絲和維恩都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等看著他倆的背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門外,坐在辦公桌前的謝利才搖了搖頭,嘆道:
“現在的年輕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