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向左走，向右走(四)
一路安靜的檢票，登機。
和雅妍以及新招的小助理分開，她來到頭等艙。
順著號，來到自己的位置。
卻發現靠著的里面的座位已經坐著一個男人。
他在偏頭看著窗外。
像是耳邊瞬間轟鳴。
整個世界開始沉默。
他的側臉，是她看過無數次的側臉，熟悉，瘦削，如同石刻雕塑。
像是所有的情緒瞬間就回來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的泛熱，更控制不住從喉嚨涌上來的酸澀。
下一刻。
四目相接。
我們會想到有一天，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嗎？
飛機平穩上升。
林允兒坐在身邊。
沉默的沉默著。
紅著的眼睛，但終究沒有哭。
沒有開口。
誰也沒有開口。
沒有像電視劇里那樣。
一見面的一瞬間就恐懼的跑開。
也沒有許久未見之后激動地深擁。
更沒有別來無恙的問候。
我們不可避免的相遇了。
卻也不可避免的沉默了。
其實再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鹿丫頭還能坐在身邊。
像是生活給予的最大的驚喜，又像是最大的玩笑。
可這一瞬的沖動太多了。
想擁抱。
想看她。
想問她。
但終于只是看向她比起從前更纖瘦的手腕。
你，好不好？
一瞬間，想要鼓起勇氣問他一句好不好。
但一瞬間，那些鼓起來的勇氣又跑掉。
他的身上，比起以前，似乎更有種難以言說的沉默在縈繞。
雖然這種樣子只在初見的那些日子里見過，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已經悄然不見。
但這一刻卻像是回到以前。
或者說那些沉默本沒有消失，一直在累積。
這一刻，反倒是像累積到極限的爆發。
是因為我嗎？
一剎那，飛機開始劇烈顛簸起來。
連同呼吸面罩都落了下來，落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飛機上頓時有些慌亂。
乘務員們也一邊大聲安撫著乘客，一邊坐回各自的位置，系好安全帶。
廣播在此刻響起。
“尊敬的各位乘客，飛機受氣流影響，產生了劇烈顛簸，請您不要害怕，在座位上坐好并確認您的安全帶……”
隨著廣播聲。
顛簸平息。
一切都漸漸穩定，平穩下來。
在沉默中。
飛機突如其來的顛簸。
下意識的，甚至大腦都沒有多余思考，就把身邊的鹿丫頭緊緊抱在懷抱里護住。
“丫頭，別怕。”
這是再次相遇后，他的第一句話。
在沉默中。
飛機突如其來的顛簸。
下意識的，甚至大腦都來不及思考，就抓住了身邊葉歸的衣服。
而下一刻。
他也緊緊抱住她，像是被什么箍住。
很緊，甚至都有些呼吸不暢，但這一瞬卻又回到了她最安心的從前。
“丫頭，別怕。”
聽到了他的聲音。
“內，我不怕。”
她出聲，這是再次相遇之后，她的第一句話。
隨后抓著他衣服的手也變成了抱著他。
當飛機終于平穩。
“葉歸，你，放開我吧，我有點兒喘不上氣了……”
鹿丫頭出聲了，帶著熟悉的那種溫柔。
他才恍然發現自己用了太大的力氣。
輕輕的松開她。
就好像有些回來了的，又再次被抽走。
而林允兒有些安靜。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
隨著呼吸的再次暢通。
她也沒有再說話。
就只是這么安靜在自己的座位上低頭緘默著。
飛機落地。
葉歸發著呆。
林允兒也還是安靜的低著頭。
像是過了好久。
林允兒出聲。
“你和秀晶在一起了對嗎？”
葉歸看向她，半晌輕輕點頭。
林允兒自嘲的一笑。
本來恢復正常的眼眸又一瞬間不受控制的變紅。
但她終于只是沉默看了葉歸好久。
隨后她起身。
轉身，離開頭等艙。
而葉歸下意識伸出手。
卻也終于只是在空氣里凝固稍許，然后安靜放下。
從機場出來。
停著兩輛車。
一輛保姆車，一輛商務車。
但各自面向相反的方向。
林允兒和葉歸就這么同時來到各自的車前。
雅妍認出了葉歸，下意識就要打招呼，但看一眼沉默不看葉歸的林允兒，終究也安靜了。
而葉歸看著她，但她卻直到上車也沒有再看葉歸一眼。
看著那輛保姆車向著南邊行駛而去。
葉歸卻在原地駐足許久。
好久，他才上車。
而他的車子向著北邊行駛而去。
像是一條線。
向左走，向右走。
回到家，給小高冷說一聲，然后稍微收拾一下。
他直接去了百翻院。
他沒辦法一個人安靜下來。
到了公司。
評審繼續。
其實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
評審也在繼續，只不過少了葉歸，就少了一份專業和權威性。
但再次回到評審席位的他卻逐漸有些出神。
直到溫信推了推他。
“葉子，你怎么了？飛過去你家Krystal沒給你好臉色？”
葉歸搖搖頭，沒說話。
溫信想了下，擺擺手，“好了，今天的評審就到這里，葉總有些不舒服，大家今天暫時休息，明天繼續。”
剩下的待評審老師有些可惜，但也只能向葉歸和溫信，以及席位上其他的評審人員微微鞠躬后離去。
而其他評審人員也向兩人問候一聲，隨后也離開。
評審會議室，只剩下了兩人。
溫信問，“怎么了葉子，直說唄。”
“我在飛機上遇見允兒了。”葉歸終于坦承。
“哇，好家伙，這也太……那你和Krystal的事，她知道了？”溫信驚訝。
“嗯。”葉歸點點頭。
溫信沉默了下，“你道歉了嗎？”
葉歸出聲，“沒有，我也不配。”
溫信微微嘆口氣。
“還是道個歉吧。”
“然后這會回家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們還要去參加個頒獎活動。”
葉歸看他，“可以不去嗎？”
溫信看他，拿出兩張請柬。
“人家直接是主辦方的老總來親自送，你和我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更別說人家可是在咱們百翻院初創的時候，幫了咱們很多。”
葉歸接過。
輕輕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
溫信出聲，“行，那你吃飯了沒，沒吃飯的話，我們先去吃個飯，悅然在等我們呢。”
葉歸搖搖頭，“你去吧，和悅然去吃吧，我就不打擾了。”
“這算什么打擾？你……”溫信開口。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葉歸打斷。
溫信神情一滯，無言嘆了口氣。
“好吧。”
說著拍拍葉歸的肩膀，“有什么事隨時給我說，我可是你兄弟。”
“好。”葉歸回應一聲。
溫信又是一下嘆息，隨后也沉默的離開了。
而葉歸待在偌大的會議室了。
安靜的像是個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