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牡丹樓，門口。
這時候正是來客人最多的時候，樓前多站了兩個龜工，正在殷勤的拉著客，兩樓、三樓的窗戶里，也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妞在向街上發出著鶯聲燕語。
要說這南朝大軍壓境的封城期間，賺錢賺的最開心的，肯定有牡丹樓。
吳縣是個小地方，那些個樓鳳、暗簾子的不算，歌舞食酒宿一條龍服務齊全的青樓就這么一家，平素里賺的就夠多了，現在封城宵禁，客人們只要一來，晚上也別走了，平白無故又多賺了不少。
“刀老，我、我沒錢啊。”
站在青樓的門口，聞著樓里面向外溢出的脂粉香味，李狗蛋忽然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小聲的說道。
身上倒也不是真的沒錢，吃幾碗面的錢還是有的，但這點錢拿去青樓里就和沒有一樣。
“老夫也沒讓你進去啊，我說的是讓你在“青樓附近轉轉”，你就在這兒呆著吧。”
刀老的聲音也有點詫異，似乎沒想到李狗蛋竟然想進去。
“好。”
李狗蛋尷尬的應了聲，就站在青樓門口附近，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進進出出青樓的人流。
···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天色漸漸變黑。
李狗蛋仍舊站在原地，臉有些燒紅···實在是站久了，聽見的浪言浪語、看見的放蕩姿態太多，對他這樣的小處男殺傷力不小，好在天愈來愈黑，并看不清楚，加上這青樓附近的無賴、乞丐也不少，并沒什么人特別關注他。
“往左邊看，那個穿青色長衫的中年書生就是張令和。”
刀老的蒼老聲音，這時候忽地在李狗蛋耳邊響起。
張令和！
李狗蛋一驚，猛地扭頭向街道一頭看去。
只見在街道左側，確有一個身穿青色長衫、戴著方巾帽，白面微須的中年書生正向著青樓方向走來，這書生腰間還佩著一柄長劍，看起來頗為瀟灑、儒雅。
“這人就是張令和？”
李狗蛋微微一楞，這人怎么看都像個正兒八經的白面書生，就算換成大崇軍裝，若不是刀老出言，他也絕對想不到會是個帶兵搶掠殺人的百總。
“不錯，此人雖是江湖名門弟子，又長了副好皮囊，但是品性低劣、貪財好色，特別是對女色欲望極大，這吳縣中有青樓，他必按捺不住，所以老夫讓你在此守著，果然見到了。”
刀老笑了笑，在李狗蛋耳邊說道。
雖然張令和不是死鬼王四德的直屬上司，但還是一個千總部的，看王四德的記憶，此人好色的名聲在整個千總部中都是有名的，此人行軍在外，強搶民女、帶妓入營都是常事，這樣的人在城里哪有一天會不去青樓玩？
至于此人一身書生裝扮來逛青樓···現在南朝大軍壓境，吳縣又是封城又是宵禁，雖然城中兵紀敗壞，但是起碼的樣子得做一做，況且穿著一身戎裝不管是上下其手還是要脫掉都很麻煩的啊。
“刀老，那現在···”
李狗蛋惡狠狠地盯住了這白面青衫的儒雅書生，同時手就伸向了懷里，握住了菜刀，準備動手。
“現在我們回去休息，等半夜再來。”
何真的話打斷了李狗蛋的殺心：“老夫讓你苦練“刺殺之術”、“屠狗之術”，就是為的萬無一失，此人半夜在床上和風塵女子廝混必不著寸縷、手無寸鐵，絕不會是你的對手，你若想當街殺人，不僅難以得手，倒是被抓的可能性更大，你且自己想吧。”
李狗蛋也不是傻瓜，最終懷里的手松開了菜刀，目光一直追隨著張令和的身影進入青樓中，才轉身向著代剛家的院子方向走去。
······
對于李狗蛋傍晚出去，宵禁前又跑回來睡覺的行為——這也是何真強迫的，刺殺在即，必須養精蓄銳。代剛等混混三人組倒是頗為吃驚，不過也不關他們什么事，三人吃過晚飯又練了會武，就各自睡去。
半夜，李狗蛋在定時鬧鐘何真的呼喚聲中醒來，知道是時候行動了，就抓著菜刀出門。
現如今，宵禁對李狗蛋來說根本形同虛設，要避過那些巡邏的隊伍實在太容易了，而且不說飛檐走壁，至少翻個普通的圍墻、巷子什么的毫無壓力——哪怕沒有專門、系統的學習過輕功，但是畢竟“橫掃千軍”里也是有包含一定基礎步法的，練到“登堂入室”境界的李狗蛋，身形已經頗為敏捷了，換算一下也相當于掌握了輕功的入門階段。
一路來到牡丹樓的后院，李狗蛋翻入了其中，因為前些天的努力，基本全城的貓狗都被李狗蛋殺的差不多了，這牡丹樓也沒有幸免，因此并沒有狗叫聲響起。
“把臉蒙上，然后抓個小工，逼問出張令和住在哪間房，記住，不得隨意殺人！”
何真被李狗蛋握住，在他耳邊說道。
之所以強調“不得隨意殺人”，并不是因為何真是個講原則的好人，絕不濫殺無辜什么的，而是因為現在“噬魂之刃”100%吸取靈魂的保底已經積攢滿了，下次殺人必定會觸發這個機制···這個攢下來的保底也沒辦法自已決定什么時候使用，如果不小心殺個無關人員，吸一腦子沒用的記憶，那簡直是血虧，白廢了那么多天的屠狗殺貓。
李狗蛋自然稱是，然后就往還亮著燈的廚房摸去——既然是青樓，客人大半夜的體力消耗大，需要吃夜宵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后在黑暗中等了一會，李狗蛋等到一個小工端著酒菜從廚房出來，就猛地沖出去，從背后將菜刀架到小工脖子上，將其推到了邊上的角落。
“好漢饒命，小的沒錢啊···”
那小工也是識相，根本不敢大喊，只是向著李狗蛋哀求。
“張令和在哪里？”
李狗蛋半張臉都用灰布蒙住，一雙眼睛盯住這小工，兇神惡煞的說道。
“張、張令和？小的、小的不認識啊···”
那小工臉上一臉的迷茫。
“穿青色衣服，還佩著把劍的中年書生。”
李狗蛋想了想，補充了一句。
“啊，那客官在紅兒姑娘那里，就是2樓最靠西邊的一間房。”
小工就是個普通人，無論眼前這兇人是來尋仇或是要債，根本就不會替客人保守任何信息，刀往脖子上一架，就全都說了，倒是讓李狗蛋和何真省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