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玄霄仰望星空,道:“天柱云氣如傘如蓋,諸邪辟易,神鬼不侵,狄兄,我現在才相信,人道可以匹敵神道。”
“天上出現十個太陽,自己射下九個;黃河泛濫,自己開鑿河道,修建堤壩;大山攔路,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終有搬山之日。
人定勝天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神仙本是凡人做,沒有凡人哪有仙,哈哈哈……”
“那人們為什么要拜神?”
“拜神是為了讓自己心存敬畏,成為更好的人。”
“你總是有那么多道理。”
“正是因為我想明白了這些,所以我從來都不在乎什么狗屁命數。”
玄霄道:“我記得你很喜歡法家,你的作為和法家可謂背道而馳。”
“如果成功了,就叫‘不拘于人,特立獨行’,千古傳誦;
如果失敗了,就叫‘寬于待己,嚴于律人’,遺臭萬年。”
“所以呢?”
“我不喜歡別人罵我,還是成功比較好。”
“夫君,苗疆出事了。”
林青兒快步走了過來,面色有些嚴肅。
狄光磊眼中閃過金陽赤月的虛影,天地間的一切在狄光磊眼中都變了色彩。
目光跨越千山萬水,徑直到了苗疆。
濃郁的黑氣凝成巨蛇盤旋在苗疆之上,毀滅的氣機比三年前強了至少兩倍。
這絕不是拜月教主石杰人能夠達到的地步,很顯然,神界再次出手了。
狄光磊對此覺得無所謂。
兩次出手時隔三年,說明神界確實很難干擾到人界,狄光磊的時間寬裕了很多。
當然,這也可能是算計,具體如何,還要等到更多的實例來驗證。
玄霄道:“神界出手了?這次交給我!”
“道兄愿意出手,再好不過了,不過水魔獸需要女媧神力才能封印,咱們還是一同去吧!”
狄光磊放出蜃樓,載著眾人一同去往苗疆。
不只有玄霄和林青兒,還有靈兒。
理論上來說,越是強大的生命體,越難以孕育后代,但女媧族一代必生一女,成親之后不久,林青兒便懷孕了。
靈兒如今已經兩歲,聰明活潑,和千瀧一眼,喜歡在天上飛來飛去。
只不過千瀧喜歡飛著玩,飛起來就好,靈兒則是喜歡棉花糖一樣的云朵。
為此,狄光磊帶靈兒出去玩的時候,總會催動白云煙、玫霞蕩等心法,制造出各色云朵。
狄光磊手中握著一個蘋果,輕輕一捏,蘋果粉碎,真元包裹其上,不一會兒,蘋果成了蘋果味的棉花糖。
懷中的靈兒見此,拍著手道:“爹爹好厲害,好厲害。”
玄霄道:“用此等大神通逗孩子玩,狄兄可謂古往今來第一人。”
“修行就是為了快活,要不然修行有成,壽命延長,然后繼續苦修……
活一千年都在苦修,那還不如凡人呢,至少凡人還經歷過生老病死。”
“你這話若是傳出去,不知會被多少人罵為離經叛道。”
“那就不傳出去……”
石公虎和明淵清到了湖邊。
明淵清修成劍心通明,心思澄澈,靈覺敏銳。
石公虎武道有成,危機感應強烈,同樣感覺到了一股險惡的殺機。
最讓他奇怪的是,這殺機之中,竟然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讓他震驚莫名。
“水魔獸真的被人操控了?”
“沒錯,這是一個隱忍、狡猾、殘忍、冷血又對世間充滿憎恨、想要毀滅世界的狂妄靈魂,只有這樣的靈魂,才能承受水魔獸的兇煞之氣。”
“什么意思?”
“操控是雙向的,操控水魔獸的同時,自身也會被水魔獸的煞氣侵染,精神意志不夠強的人,絕不可能操控水魔獸。”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操控”水魔獸了。
三年前,石杰人操控水魔獸分出血肉神魂,制造出分身,最終分身被擊敗,煉化入玄武印,林青兒又親手加固了封印。
石杰人恰好在封印之內,他是凡人,不能在封印中存活。
為了活命,他舍棄了肉身,用自己的靈魂補全水魔獸缺失的神魂,以“奪舍”的方式掌控了水魔獸,和水魔獸徹底融為一體。
此事是由神界暗中推動,傳授了石杰人不少術法,補全了他最需要的知識。
此時的石杰人,只是心智和經驗稍遜,實力方面,至少有大后期的八成水準。
更讓人感到驚恐的是,不等兩人探查,封印結界突然潰散了大半,沖天水流從湖中噴涌而出,要把兩人沖擊成碎肉。
目前的石杰人還不到二十歲,處于最中二的時期,就像是獲得力量的龍傲天,對于石公虎這個養父,沒有絲毫手下留情。
“喝!”
石公虎大喝一聲,催動先天罡氣,在體外形成一層堅不可摧的護體氣罩。
右拳之上龍影閃爍,對著水流重重轟出。
山海拳經——龍麟破日!
明淵清拔劍出鞘,劍氣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出。
劍靈寰宇!
明淵清和莫一兮因劍結情,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論劍,從莫一兮那里學到不少用劍精要。
這一劍的威力,遠遠超越狄光磊傳授的版本。
拳劍齊出,便是南詔國的城墻都能轟成粉碎,千丈瀑布也能逆推回去。
但面對這股強力的水流,卻被沖擊的節節敗退。
若非兩人的實力被狄光磊增強不少,一擊之下,必然是粉身碎骨。
石公虎這一拳讓石杰人更加憤怒。
他本就覺得人間都是冷漠,沒有愛,見到石公虎有如此神功,更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這么厲害的武功你不傳我,還說待我如親子,呸!
惱怒之下,石杰人再次加力,水流的力量越發強大。
石公虎重拳連揮,翻江倒海、翻龍倒海、龍影縱橫、蟠龍纏月、蟠龍翻飛等招式接連用出。
龍形拳勁片刻不停,拼死阻礙水流沖向都城。
明淵清一劍五式,劍氣長江、劍主天地、劍靈寰宇、劍神無我、劍心通靈五招齊出,不斷地沖入湖中,沖擊水魔獸的身體。
兩人的應變不可謂不絕,但他們的實力還是太弱。
隨著石杰人不斷加力,兩人的氣機越來越弱。
眼看兩人就要死在滾滾洪流之下,一把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寶劍飛刺而下。
劍氣縱橫,水流被分成了兩半。
“嘶……”
伴隨著一聲嘶吼,水魔獸沖破封印,露出了猙獰恐怖的真身。
這一次,破碎的不是部分封印,而是全部封印。
換而言之,南詔國的這場劫難,提前了足足五年。
玄霄感覺到了熟悉的神力,怒道:“賤婢,當年你殺不死我,現在你仍舊殺不死我!”
羲和劍感受到了玄霄的憤怒,釋放出熊熊烈火,灼燒水魔獸的眼睛舌頭等薄弱之處。
以火攻水,本該處于絕對下風,但熊熊烈火組成劍氣領域,毀滅性的劍氣隔絕了水魔獸周邊水汽,殺得水魔獸嘶吼連連。
玄霄不愧是絕頂天才,僅僅聽狄光磊說了一遍水魔獸的特點,便想出了御敵之策。
烈火是羲和劍釋放出的“羲和玄炎”,劍氣領域來自于圣靈劍法,毀滅性的殺傷力則是他本身的魔氣和怨氣。
說句實在話,相比于玄霄的經歷,拜月教主那點所謂的苦難算不了什么。
拜月教主的問題說白了就是石公虎這個嚴父不會教導中二期熊孩子,只會棍棒底下出孝子,一不小心打的重了,完全無法和玄霄相提并論。
哪怕有水魔獸助陣,在這場氣勢的對拼中,石杰人也被玄霄穩穩壓住。
灼熱的火焰劍氣在水魔獸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水魔獸瘋狂嘶吼,噴吐水流,抽打尾巴,但仍舊破不了玄霄的劍氣領域。
這三年時間,石杰人學了不少神界傳來的術法,但并無任何戰斗經驗,無法發揮出那些術法的真能威能。
激戰數招,玄霄猛地把寶劍收起,喝道:“孽障,就讓你見識見識,我苦思數百年創出的絕招。”
話音未落,羲和劍已經再次出鞘。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光輝燦爛,也沒有任何一種劍法比這一劍更加精妙絕倫。
瓊華仙術和毀滅劍意完美的聚合在了一起,帶著玄霄數百年的怨恨和憤怒爆射而出。
斬天拔劍術!
劍光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在出鞘的一剎那,便落在了水魔獸的七寸處。
光芒一閃,水魔獸的脖頸被割開了一大半,鮮血橫流,哀嚎之聲數十里內清晰可聞。
拔劍術和拔刀術一樣,都是傾盡全力決死一擊的招式,大部分出招之后都會脫力。
但玄霄這一招不同,羲和回鞘之后,功力自行恢復,氣勢并未有太多跌落。
歸元真訣!
瓊華派最強恢復秘術,經過玄霄多番改良,甚至能對一同出手的“隊友”造成回復效果。
任誰也沒想到,一個半仙半魔的劍客,竟然還是如此強力的“奶爸”。
玄霄收手的一剎那,一方玉印碾壓而下,重重轟擊在水魔獸的頭頂。
下一刻,巨大的血手印撕扯向水魔獸的傷口。
血蒼穹——血陽撕天!
渾天寶鑒是女媧親傳的神通,狄光磊很想試試,渾天寶鑒的真元能不能取代女媧神力,擊殺水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