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去碼頭的高學文回來了，看見陳華很是高興，不過對程雯則有些敷衍。
活得太通透的人總是能看見問題的關鍵，對于父親的死，高學文不怪陳華，甚至都不怪陳本靈，可是卻對程雯有一定意見的。
而且以前在村子里面的時候，高學文就對高傲的程雯很不感冒。
見面后，陳華見氣氛有點尷尬，岔開話題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吧？”
“沒有。”高學文苦笑道：“那些郝哲族人堅持以烏蘇河為界，下面是他們的，上面是我們的。”
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紛爭，碼頭那邊的烏蘇島就是烏蘇河的入河口，碼頭就在烏蘇河匯入弱水的入河口上游。
當年為了收購大馬哈魚，陳華讓吳莫和張偉分別在烏蘇河的兩邊設立攤點收購，因為捕獲大馬哈魚的大多都是郝哲族人，所以陳華讓張偉和吳莫采用的是以物易物的方式收購大馬哈魚。
畢竟對于錢來說，郝哲族人更喜歡各種必須的工業產品，這樣做不但能方便郝哲族人，也能相對便宜一點。
經過這么幾年下來，入河口兩岸倒是形成了兩個市場，有市場自然就需要一定的管理。
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情，郝哲族人在幾天前鬧了起來，堅持要把以張偉為首的所有漢民驅逐出烏蘇河下游，說那地方是他們的。
這已經是第三次調解了，劉興華和周維權都分別去過。
此時周維權有些惱火的說道：“他們就是蠻不講理，問他們因為什么也不說，只一個勁的要求咱們搬走，要我說，把他們全部抓到農場來干半年農活就老實了。”
劉興華苦笑道：“人家就那么兩三千人，日子也過得清苦，咱們可是有一兩百萬人啊，要不是真受了委屈，他們會這么鬧騰嗎？
之所以不說，多半是有原因的，這種表現其實是已經不信任我們了啊，你真要有本事兒，就把事情調查清楚，還人家一個公道，抓人算什么能耐？”
陳華想了想，說道：“明天咱們大家一起過去看看吧，不管怎么樣都得把事情弄清楚，拖著可不行。”
陳華雖然并沒有說一定就是郝哲族人占理，不過心里面還是偏向他們的，畢竟他們總人數就那么點，還基本上都是沒有讀過書的人。
一群還活著漁獵生活的人，再壞又能壞到那里去，畢竟生活在他們身邊的可是一兩百萬漢民啊。
雖然這邊開發已經有四五年了，兩族交流還算頻繁，不過陳華擔心萬一表達不到位，所以第二天派人把吳莫找了過來。
吳莫這家伙其實是個人才，不但身手好，腦子靈活，還比較有語言天賦，俄語說得很溜，附近各族的語言同樣很是精通。
“北平那邊的人又舍得把你放過來了？”吳莫見到陳華雖然依然板著一張死人臉，不過語氣倒是還輕松。
陳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人趕我走，這地方可是御賜給我的，我要不樂意，你覺得一個龍處長就真的能把我攆走嗎？
畢竟我可沒有犯過什么錯誤。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嘛，這幾年賺得不少吧？”
“還行吧。”吳莫點了點頭，說道：“東西不愁賣，價格也還可以，也沒出現什么意外的，幾年下來，倒是把扶桑那些貸款賺回來了。”
“你沒還錢吧？”陳華不由得問道。
“肯定是沒還的，你以為我傻啊？
無息貸款，肯定是得等到年限了才還的嘛，再說我的債務是和你們農場簽定的，還錢不是便宜的你們？”
陳華點了點頭，問道：“張偉那邊是怎么回事？”
吳莫不說話了。
陳華不由得皺眉問道：“這意思是問題就出在張偉身上了？”
吳莫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是，畢竟這幾年張偉發展的也不錯，犯不著和郝哲族人掙那一點利益，不過他也脫不了關系就是了。”
“仔細說說？”
“等下到了地方，你自己問他吧，我說不好。”
陳華點了點頭。
路程并不算很遠，加上有車，兩個小時后就到了碼頭，隨后眾人坐船過河。
烏蘇河兩岸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碼頭這邊熱熱鬧鬧的，而對面則很是冷清，偶爾有個走動也是腳步匆匆的。
陳華皺眉問道：“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這邊的集市其中一半住的是郝哲族人，他們一鬧起來，自然也就罷市了。”高學文解釋道。
碼頭那邊由于經常運作，所以修繕的好許多，不但道路寬闊硬化得很好，房屋也全是磚瓦房。
而這邊則大部份都是土磚瓦房，甚至許多房子還蓋著草，道路倒也做了硬化，不過都是三四米寬的小路，而且路面也坑坑洼洼的，證明硬化做得并不好。
陳華他們徑直來到了唯一的一棟磚瓦房門前，這里就是市場管理處了，同時也是張偉的店鋪所在地。
事先有過通知，此時張偉就在門口等著眾人，看見走在前面的陳華，張偉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早晚會回來的。”
陳華點了點頭，一邊朝里面走去，一邊說道：“回來了，說說吧，事情怎么弄出來的，搞不好我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你了。”
張偉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其他人，隨后跟著大家一起進屋，一邊向陳華解釋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按郝哲族人的意思，是說有人偷了他們的東西。
還有就是平時買賣什么，他們總是吃虧，捕魚的時候也有人搶他們的捕魚點，反正問題很多，不過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許多事情我并不好管，也沒有立場去管。”
大家入座后，張偉連忙吩咐人上茶。
陳華端著茶杯想了想，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兒，說到底不過是適者生存罷了。
人多了總會出現一些偷奸耍滑的家伙，一兩百萬人，什么樣的人沒有啊？
這么多人只要有萬分之一的人不想正經做事，多半就會想著坑蒙拐騙了，漢民這邊自然知道怎么應付，可是單純的郝哲族人遇到這些人就有點難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