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梁晉最長的一段修行階段。稷下學宮本《觀山海頌天地歌》,他從入門到修成,用了整整一個夏天的時間。
這一個夏天里他宅在稷下學宮的王府里幾乎沒有出門,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修行。
期間自己的老媽二娘提著酒肉來看過他一遭,來時都是笑容滿面,但梁晉猜測自己這老娘一出去不對著姜皇叔,指定就會在背地里把姜皇叔咬牙切齒地罵一頓。
二娘可不是個體面人,不講究罵人要當面。
除了二娘以外,姚學士還來過一回。這位大學士好像依舊不滿意梁晉學習法術,步入修行,但在姜皇叔府上,也不好勸說梁晉。
在這里勸人莫修行,和在窯子當著鴇子面勸姐兒從良有什么區別?
姚學士走的時候難免失望地搖了搖頭。后來梁晉就聽姜皇叔說姚學士在張羅著重找媒婆,要重新給聽寒仙子說親了。
一時間梁晉竟有些悵然若失,想要付出什么行動。但姜皇叔一心讓梁晉修行,并不允許梁晉自行出門。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大雨瓢潑的天氣,姜皇叔告誡完了梁晉不許出去,還說:“小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沒有那聽寒仙子,還有聽暖仙子、聽熱仙子。你好好修行,待你神通大成之日,我給你說個更好的!”
姜皇叔神通太高,梁晉最終被攔下,只是修行難免心不在焉。
姜皇叔不得已,帶來了第二個消息:“好了你也不用擔心了。那姚學士的內眷回來了,就是那個宋凝真,好像聽說了你這事專門回來的,把姚學士好好修整了一頓。姚學士怕是不敢再找媒婆說親了。”
梁晉這才放下心來。隨后宋凝真就派龍姨過來了一趟,告知梁晉此事,讓梁晉徹底放心下來。
不過稷山書院關于姚聽寒的禁足令還未取消,因此姚聽寒始終被禁足于稷山書院后舍,未曾離開。梁晉也就一面都沒見到過聽寒仙子。
仙子沒見到,魔門妖女倒是見了一回。
不過這也是在入秋以后,他練成稷下學宮本《觀山海頌天地歌》之后了。
這一日秋風正涼,把枯黃的樹葉吹落,鋪滿了整個王府的后院。
梁晉循序漸進,終于在這一日把稷下學宮本的《觀山海頌天地歌》修煉完畢,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除了已經開辟的八個神源外,還有四團能量四處游走,穿行于身體之內,只待臨門一腳,就能把四處神源打開。
如此一來,他也便明白了,他的的確確是看到了四個光點,其他的,不過是對應了原本開辟的八處神源罷了,做不得數。
但是自己本來就能開辟神源,這些能量,又能帶給自己什么不同之處呢?
梁晉一時想不出來,只能邊練邊看。他打開后院的門,讓輕易進不得后院的下人們到后面清掃點積攢了不少的枯葉,然后到了客廳里,卻見姜皇叔正坐在其中。
而姜皇叔下首,還有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讓他有些驚訝——
長安街衙門,王培花王捕頭!
“王捕頭,你怎么來了?!”
這可是自己的直屬上司——雖然現在說起來,應該算之前的了,但看到這位對自己頗為照顧的前任長官,梁晉還是感覺挺愉快的。
王捕頭咧嘴一笑,道:“怎么,我這小小的捕頭,就不能來看看你?”
梁晉笑道:“那自然是能的。我還納悶兒王捕頭怎么不來看我呢,牛哥他們都來過好幾回了,就連南郊于總捕和海大福都來過,王捕頭你卻一直沒來。”
于總捕和海大福是一起來的,只來過一次。
海大福給他帶了不少肉吃,還偷偷塞給他幾本帶色兒的話本,讓梁晉閉關時解悶兒用。那古風古韻卻大膽露骨的愛情故事頗對梁晉的胃口,梁晉還想著等以后再找海大福要幾本。
至于于總捕,他純粹是來幸災樂禍的,笑話陸總捕費盡心機,最終卻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手的人被花總捕拐走了。
當然,他不可能明白地表現出來,但與梁晉親切交談時,神色姿態里,梁晉卻能很明白地感覺出來。
王捕頭驚奇地問:“哦?還有這事兒?那于總捕和陸總捕有沒有撞到一起?他倆有沒有打起來?”
姜皇叔聽到了八卦,不由問:“怎么,那陸隼和于成有仇嗎?”
王捕頭道:“有些小矛盾。”
姜皇叔表示明白點了點頭:“哦……”然后道,“好了,你倆也別拉家常了,趕緊說正事吧。”
梁晉就知道王捕頭絕對不是單純來看看自己的,當下一笑。
王捕頭也笑了一笑,卻問:“小梁,你修煉如何了?”
姜皇叔皺了皺眉,不想聽王捕頭拐彎抹角的客套了,正要代王捕頭說明來意,但剛張嘴還沒發出聲來,就聽梁晉道:“王捕頭你來的湊巧,我剛剛把法門修成了。”
“修成了?!”
姜皇叔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修成了幾團法力?”
梁晉答道:“不多不少,正好四團!”
“四團……”
姜皇叔略微一愣,繼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四團,那敢情好!我就說你這小子天賦卓絕,定然沒問題!你有如此成就,我定替你去稷山書院說一說,讓明飛云那廝把他宗門法門傳授于你!”
他說得興奮,甚至一時忘形。王捕頭忙提醒道:“姜皇叔,我還沒說正事呢。”
姜皇叔正自興奮,哪怕不滿也說得高高興興:“剛剛讓你趕緊說你不說,這會兒你跟我說你還沒說正事。快說!快說!”
王捕頭終于不敢顧左右而言其他了,說道:“小梁,我手里有案子,得請你過去幫忙。你若是修煉未成,我自不會打擾于你。不過你現在修煉也算有成了,想必能有些空閑,不如隨我過去,看看現場?”
梁晉覺得王捕頭突然之間假惺惺的,不復以前的豪爽。
我又沒跟人說過我修煉將成,你若不打算打擾于我,今天跑過來干什么?
想必王捕頭是覺得自己和姜皇叔、花總捕都有了牽扯,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不過畢竟是自己前任上司提出來的請求,已經說到這個粉兒上了,自己豈能不答應?
當下道:“師父,我應該能去吧?”
姜皇叔擺了擺手,不在意道:“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