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忙不迭的從書房出來,把氣的咬牙切齒的老林同志一個人扔在里面,顛顛的跑到客廳。
一出門就看到自己媽跟小白站在餐桌前,都系著個圍裙,跟前還都放著個案板,正在那揉面。
林義走過去往那一杵,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開口道:“媽,咱們晚上吃餃子嗎?”
“嗯。”
“吃餃子直接買餃子皮多好,你們也不嫌麻煩。”
“你等著吃就行,哪那么多廢話。”
于淑慧罵上兩句,又看向小白,表情瞬間變得和顏悅色:“閨女,你看,像我這樣,把面揉成條,然后撒點面粉,用手掰成小段。”
“阿姨,是這樣嗎?”小白有樣學樣,把手里揉成條狀的面團,撒上面粉,一個個掰開。
“對,就是這樣,然后用搟面杖給它搟成面片。”
見兩個人拿著搟面杖開始吭哧吭哧的搟面,自己親媽還一口一個閨女,林義杵在原地感覺自己就像個外人,湊到少女跟前,嗅著她身上的體香,賊兮兮的說道:“小白,你跟著我媽好好學上兩手,改天咱們在家也包餃子吃。”
“嗯。”小白一邊搟面一邊點頭。
“行,小白同學,你好好學,我特別看好你。”
說完,林義轉身就想走,可惜被于淑慧給叫住:“你干嘛去?”
林義扭頭,反問道:“你們在這搟餃子皮,我又不會,在這摻和什么?”
“剁餡去。”
“我不會。”
“剁個餃子餡你不會?”
“嗯,不會。”
“你再說你不會。”
“我不,呃,我會。”
林義看看自己親媽手里的搟面杖,還是選擇從心。
客廳里。
餐桌上又多了一個案板,同時也多了一個剁餡的人,林義拿著菜刀咣咣剁著餃子餡,手有點酸,胳膊也有點麻,可又不敢說。
剩下的兩人搟著餃子皮,嘴里還聊著天。
林義偷摸看看這個,又瞄一眼那個,就很費解,她們下午到底聊得什么,這才半天的功夫,好的就跟親母女似的。
琢磨半天也沒想明白,繼續低頭咣咣的剁著餃子餡。
“你爸在書房里貓著干嘛,半天也不見出來?”
“不知道。”林義搖搖頭,想了想問道:“媽,你跟我爸那會兒談戀愛是什么樣的?”
于淑慧一怔,同樣警惕的看著他:“你打聽這個干嘛?”
“我就是隨便問問,我爸說.....”
“你爸說什么?”于淑慧手里的動作一頓,心里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也沒什么。”林義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他說和你談戀愛那會兒,每回一拉你的手,你都害羞的臉紅,還小鹿亂撞的。”
“你聽他放屁!”
于淑慧看著書房緊閉的門,咬牙切齒,這老東西什么都往外說,就是欠收拾。
林義也往書房的方向看,在心底偷著樂,上次把自己吊起來錘,這事必須得好好報復一下,不行,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我還得再添一把火。
想到這,他瞄了一眼自己親媽,見她緊緊的抿著嘴,也看不出在想什么,繼續補刀:“媽,我爸還說來著。”
“還說什么?”
林義思索片刻,試探性的問道:“媽,你以前是廠里文工團的,經常去各個單位演出,我爸的單位你們也去過,是吧?”
“嗯。”
于淑慧輕輕應了一聲,心里不詳的預感越發強烈。
“我爸說,你們就是因為這事認識的,當時他坐在第一排,離舞臺最近,你在臺上連蹦帶跳的,一眼就相中了他這個帥小伙………”
說到這,林義停頓一下,瞅瞅自己親媽,見她沒有反應,這才敢接著往下說:“當初你們倆剛認識那會兒,你沒事就去我爸單位找他,還給他帶飯,想用你的廚藝來追求他,反正特別熱情,本來他還看不上你....”
“咣當!”于淑慧搟面杖有些沒拿穩,在案板上磕了一下。
林義嚇得一縮脖子,看看身側的小白,想了想說道:“媽,今天有點不方便,要,要不改天再和你說吧。”
于淑慧若無其事的繼續搟著餃子皮,淡淡的道:“沒事,就今天說,就在這說。”
“哦,那好吧。”
林義咂摸咂摸嘴,又看看身側豎著耳朵偷聽的小白,猶豫一下,繼續往下講:“我爸說,他本來是有些看不上你的,但架不住你的熱情,而且你做的菜也確實好吃,他最后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你的追求,然后和你結婚,可沒想到你談戀愛那會兒溫柔的很,一結婚就暴露本性,像只.....”
于淑慧面無表情:“像只什么?”
林義閉了閉眼睛,把心一橫,“母老虎。”
聞言,于淑慧沉默片刻,有些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丈夫的嘴里出來的,瞇著眼睛問:“你爸他真的是這么和你說的?”
迎著自己親媽略帶殺氣的目光,林義梗著脖子,略微猶豫一下,用力的點頭:“嗯,千真萬確。”
于淑慧沒再說話,默默的搟著餃子皮,只是不時看一眼書房的方向,嘴角噙著冷笑。
見自己親媽已經進入暴走模式,林義不由在心里嘆息,老林同志,人在江湖飄,難免要挨刀。
去年你喝醉的時候和我扯的那些話,本來我是不想和我媽說的,可誰讓您上回把我吊起來錘來著。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兒子是肯定要報復回來的,您老人家自求多福吧。
想到這,林義又扭頭看向身側的小白,把腦袋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嘀咕道:“晚上吃完飯咱們趕緊撤,免的殃及池魚。”
小白古怪的看他一眼,同樣小聲道:“你剛才是在挑撥離間嗎?”
“沒事別亂用成語,這不叫挑撥離間,我只是把我爸說過的話轉述給我媽而已。”
“我覺得這些都是你編的,叔叔應該不會這么說。”說到這,小白看看一旁面無表情的于淑慧,又小聲評價道:“阿姨明明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林義撇撇嘴:“她只是對你很溫柔。”
“阿姨對你不溫柔嗎?”
“嗯,不溫柔。”
“我不信。”
林義嘆了口氣,懶得跟她解釋,這妮子還是太單純,也不知道自己親媽給她灌的什么迷魂湯,弄得連自己的實話都不信。
有哪個溫柔的母親會給自己兒子的湯里下藥?
書房里。
林裕國黑著張臉,也并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什么,只是一個勁的在紙上寫字。
紙上密密麻麻的寫著同一句話:話到嘴邊留半句,事到行處且三思。
要不是說漏了嘴,也不至于在自己兒子跟前折了面子。
就很羞恥。
畢竟他自認是個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