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
林檎坐在事務所的一樓，旁邊是認出她，過來大獻殷勤的風太郎和石下。
“林下桑，請喝茶。”
風太郎是個好員工，知道林檎的存在意味著什么，從綾崎颯手里接過茶水，恭敬地遞過去。
“謝謝。”身為偶像，親和力太重要了，林檎想回個微笑給風太郎，努力試了試，表情依然一變不變。她放棄了，平靜地接過茶水，平靜地說謝謝。
“林下桑，冷不冷？我這里有干凈的毛毯，從來沒有用過。”
事務所有員工休息室，樓上社長辦公室有專屬休息室，社長最近幾天在專屬休息室過夜，綾崎颯沒地方住，睡在員工休息室。
他前幾天受社長之命出去采購生活物資。不僅買回來了社長需要的東西，還買回來了他們員工需要用到的物資。
毛毯是有的，晚上裹毛毯加班這種事，壓根不需要社長提醒，身為合格的員工，要自覺。
石下腆著臉拿出了屬于他的，從來沒有用過的毛毯。
年齡大了，從來不加班。
話說回來，風太郎也不加班，加班的只有綾崎颯，他每天只睡兩個小時，第二天依然生龍活虎，精神抖擻，簡直不是人。
綾崎颯每天睡兩個小時的事，南條昭知道，他曾建議綾崎颯多睡一會兒，養好身體。
奈何綾崎颯不是人，是高達，他能把自行車騎到時速兩百，能輕松干掉老虎，前世記憶中每天只睡一個小時。
所以南條昭的建議沒啥用。
綾崎颯堅持每天睡兩個小時，其余的時間用來工作或者學習，他想付出常人難以忍受的代價，成為事務所的棟梁，驚艷所有人。
“林下桑，聽說你有退出娛樂圈的想法，是真是假？”
毛毯沒有送出去是小事，石下問的問題是大事，風太郎關注著林檎的一舉一動，要是能把她拉到事務所，事務所足以一飛沖天。
“是真的。”
親口說出這種話，對一個超人氣偶像來說實在太殘忍了，林檎不想退出娛樂圈，可是沒有辦法，她不可能再在娛樂圈混了。
表情沒有辦法控制的偶像，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會被淘汰。與其灰溜溜地退出娛樂圈，不如在最火爆的時候隱退，那樣說不定會在娛樂圈留下屬于她的傳說。
“林下桑，你和現在所處的事務所有沖突嗎？”石下問。
“沒有。”
“既然沒有，訴我直言，林下桑年紀尚小，不用那么早退出娛樂圈，你還有更美好的未來。”
林檎保持沉默，難受的喝了一口茶水，她又何嘗愿意退出喜愛的娛樂圈，可惜一個面癱偶像，再也沒有辦法給大家帶來歡聲笑語了。
“如果說林下桑厭惡了目前的生活，堅持退出娛樂圈，我們事務所無話可說，只能祝福您。”
說到這里，石下聲音頓了頓，認真留意林檎的表情變化，理所當然地沒有看出任何東西。
“若是林下桑是因為其他因素退出娛樂圈，我們事務所懷以最高的敬意，最大的誠意，誠摯地希望能幫林下桑解決問題，共同走向更美好的未來。”
石下話里有話，暗示了事務所希望林檎加入的美好愿望，即使這個愿望看似是天方夜譚。
但不管有棗沒棗，總要打一桿子試試，萬一歐氣沖天，有了呢。
“再說吧。”
林檎心情不佳，要是知道她失去了調整表情的能力，波泊事務所的人應該不會再對她這么熱情了。
看出林檎心情不佳，沒必要再熱臉貼冷屁股。風太郎擔憂地抬頭看向二樓，悄悄說道：“社長和櫻島桑待在上面沒有關系吧？”
“誰知道呢，你們小年輕的戀情，我是看不懂了。”石下說。
……
樓上社長辦公室。
嶄新的沙發、傘架及常綠植物并列在房間里，不遠處的辦公桌旁站著南條昭。
他擦干身體，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領帶沒歪、發型沒有問題、鞋子擦亮了，鞋帶也沒有開。
南條昭滿意點點頭，看向緊閉的休息間房門，心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不安。
二乃來分手是沒有想到的事。
可怕的是，分手的那一幕被麻衣看到了，她會怎么想呢？
印象絕對很糟糕。
南條昭臉色陰晴不定，一個不好的想法在腦海中閃過：
「搞不好會被麻衣以為自己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和二乃談戀愛期間，每天還會給麻衣發消息聊天，最近幾天才有所收斂，消息沒有發那么勤。
假如，只是假如，要是被麻衣厭惡了怎么辦？
南條昭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亂逛，試圖找到問題的答案。
想來想去，只能放棄麻衣了，認真一算，在她身上得到過不少福利，放棄她并不虧，小賺。
“昭，你好了嗎？”
休息間傳來一道平靜的女聲。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南條昭慌忙應答，他在辦公室換衣服，麻衣在里面的休息間換。
南條昭轉身，看到了身穿白襯衫的麻衣。她站在休息間門口，微濕的黑色長發披在身后，圓圓的臉蛋光彩奪目，肌膚白皙透亮，一如既往的美麗。
南條昭多看了幾眼，當看到麻衣好看到極致的美腿時，心中產生了一種莫名沖動。
通俗來說，那是想撲上去把她按在身下瘋狂輸出的沖動。
這種沖動就像一個小蟲子在皮膚上爬來爬去，讓人心癢難耐。
啊啊啊……好難受，想抓耳搔腮，想揉亂頭發，這大概就是欲火焚身的由來吧，真是令人不爽！
南條昭咬緊牙關，抓起旁邊桌子上的手機，裝模裝樣的看屏幕，緊張感和沖動欲望慢慢消散。
“這里有吹風機嗎？”
“額！”
南條昭驚了一下，握緊手機，緊張感再次出現，“沒，沒有。”
麻衣走過來，坐到沙發上，撩起頭發，用毛巾擦拭，說道：“你要是住在這里的話，最好買一個，夏天用不到，冬天會用到。”
休息間里，南條昭的衣服和生活用品一大堆，麻衣猜到他打算住在這邊了。
“嗯。”
南條昭站在一邊，看著翹起二郎腿、穿著他的拖鞋的麻衣，覺得她比平時更加誘人。穿白襯衫、撩頭發的女生，最喜歡了。
“你和二乃，怎么在雨中吵架啊，感冒了怎么辦？”
該來的總會來。
聽到麻衣平淡的口吻，南條昭腦中又是一片混亂，她對事情的前因后果沒有一點了解嗎？不可能，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肯定能看出他和二乃是在鬧分手。
“我可以解釋。”
南條昭躊躇地開口，感受到了異樣的目光。眼前的麻衣和平時有很大不同，散發出不在乎、隨意的氣息，沒有強勢的女王范，沒有軟萌萌的少女感，不過給人的壓迫力更強了。
深吸一口氣，緩和呼吸，南條昭用大無畏的精神說，“我和二乃談過一段時間的戀愛，很抱歉沒有告訴你……”
窗外劃過一道雷電。
啪！
啪！
接連有兩個東西掉在了地上。
南條昭身體變得相當僵硬，表情不自然的扭曲。
掉在地上的東西是麻衣穿的那雙拖鞋，一前一后，被她甩掉了。
麻衣雙腿斜縮在沙發上，繼續擦頭發。穿著寬大的僅僅能遮住大腿根部的白襯衫，然后擦頭發的女生更加誘人。
南條昭咽下一口口水。
“不好意思，被雷電嚇到了，你繼續說。”麻衣微抬下巴，示意南條昭不要停。
說個鬼啊，事到如今，我能說什么？我只想和你睡覺。
砰！
又是一道驚雷。
窗戶仿佛被劈的在顫抖，房間因為閃電的緣故變得更加明亮。
拜這道雷電所賜，南條昭欲望沒了，從滿腦子都是睡麻衣的想法中回過神，開始思考該說些什么。
說和二乃度過的幸福時光？絕對不行。說……那什么，麻衣讓我說我就說，我的面子往哪放？真以為她是我女朋友，二乃是小三？
呃……
雖然只是一瞬，但是南條昭突然明白了，貌似、好像，麻衣不是他女朋友，不需要怕。
對啊，憑什么怕她。她憑什么說我，又不是我女朋友。
南條昭盯了麻衣足足有十秒，突然笑了。
“哈哈哈，說什么啊？”南條昭爽朗道：“沒什么好說的，前段時間和二乃談戀愛，那是一段糟糕的回憶，不提也罷，懶得多說。”
麻衣不再擦拭頭發，眼中透出一絲奇異的光芒，短短一句話，讓她辛辛苦苦營造的壓力氣場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該說雷電來的不是時候，還是該說南條昭機智呢。
從麻衣的反應中察覺到自己的做法大概率沒有錯，南條昭舒適的坐在老板椅后面，雙腿翹到辦公桌上，先發制人，說道：
“我追求你那么久，你沒有任何回應，我就去找了二乃，沒想到二乃那么無情，今天不僅過來和我分手，還不讓我去她們家了，甚至連分手理由也不告訴我。”
麻衣心里有氣，這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以為她不會生氣嗎？放下毛巾，盤腿坐在沙發上，眨了眨眼睛說道：“大概她對你沒有感覺了，認為你這個人不過如此。”
“扯淡。”南條昭不信二乃對自己沒有感覺了。
麻衣圖窮匕見，言歸正傳，說道：“還有一個理由，大概她知道你是個腳踏兩只船的渣男了。”
“我？”南條昭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歪頭，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渣男？”
“對啊，你是個渣男，可以的話，能告訴我你和二乃談了多長時間的戀愛嗎？”
“一個月左右。”
南條昭平板地回應了一句。
麻衣嫌棄地擺手道：“我沒看錯，你果然是個渣男，這一個多月你可沒有斷掉和我的聯系，難不成有二乃當你女朋友，你還對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怕的就是這個問題，沒想到你還真問了。南條昭露出為難的表情和麻衣四目相交。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麻衣屏息以待，胸膛隨著呼吸小小的上下起伏。
麻桿打狼兩頭怕。
要是和南條昭沒了可能，麻衣也會很難受，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她的初吻、她的第一次擁抱、她的第一次牽手、她的第一次逛街……已經被南條昭打包帶走了，越想越不是滋味。
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確是個渣男，”南條昭身為男生，一馬當先的打破氛圍，用炯亮的眼神看著麻衣，說道：“你知道現代社會追一個女生要多久嗎？”
“不知道。”
“頂多一個月，一個月差不多了。追了一個月沒有追到，大部分男生會放棄，不只是女生的時間寶貴，男生的時間同樣寶貴，誰也不比誰高貴。”
麻衣點頭同意道：“你這么說是對的，但是我給了你回應啊。”
這一刻，南條昭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流暢地說道：
“你的回應在我眼里，像極了綠茶在吊著我。有些綠茶女，追求者一大堆，她們會對每一個追求者說，我給你一個追求我的機會，你好好表現哦。聽聽，這難道不是在培養舔狗嗎？”
麻衣瞬間變得面無表情、眼神冷厲。
南條昭接連說個不停：
“我將需求給你說了，想讓你當我女朋友。那一晚你應該想同意的，但是見到睡在我床上的二乃，立刻改變了注意，覺得我不靠譜，想再考察……”
“等等，等一下！”麻衣隱隱覺得不對勁，“那個……二乃？”
“對啊，二乃，那晚睡在我床上的人是二乃，她冒充三玖躺在我床上，你生氣了，沒有同意當我女朋友，我們兩個后來出去到酒店住了一晚，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過了幾十秒的沉默之后，麻衣露出慘白的笑容，南條昭的話是致命一擊，讓她悲憤填膺。
那個二乃，她怎么敢啊！
那么早就開始布局了嗎？
要不是二乃從中作梗，自己怎么可能放棄先和南條確定關系，再去認真拍電影的計劃。
“雖然自賣自夸不太好，但是我必須說出來。”感覺麻衣這一次應該要離自己而去了，南條昭不管不顧地說道：
“那一晚后，你忙著拍戲，我們的聯系只能通過手機進行，你遠在天邊，二乃近在眼前，我選擇和她談戀愛是本能，沒有第一時間和你斷開聯系，是心里依然有你，對二乃愛的不深。”
聊天記錄是鐵一般的證據無法抹去，南條昭嘴角牽起一絲苦笑，帶著悲苦的口吻說道：
“前幾天我醒悟了，覺得這樣對不起二乃，經歷了幾天的心理掙扎，我給你發了消息，委婉表達了想和你到此為止的意思，可惜讓你看笑話了，我信息中的好女孩今天來和我分手，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可悲。”
麻衣氣急，莫不吭聲的穿上拖鞋，走到玻璃窗旁邊，看向外面漸漸變小的雨水，不滿地呢喃：“你的說法我能理解，只是有點不能接受，按照你的說法，我是被你拋棄過了吧。”
南條昭用力站起來，走到麻衣身后，想抱她，想了想，還是無力地放下想抱住她肩膀的手，看起來就像是被砍掉觸手的可憐章魚。
“算是吧，我拋棄你，選擇了二乃，又慘遭二乃拋棄。我們同病相憐，我不樂意原諒二乃，你也可以選擇不原諒我，我有心理準備，能抗住。”
麻衣露出柔和的表情點頭，背對南條昭說道：“我要是原諒了你呢？你最終沒有選擇背叛二乃，而是給我發了消息，這一個做法在我心里是加分項，我可以說服自己原諒你，允許你在我面前批評狠心的二乃，不會告訴她的。”
“麻衣學姐……”
南條昭吸吸鼻子，被感動了，隨后覺得自己不原諒二乃是不是太小家子氣。
麻衣斜眼看他，“某人會不會原諒二乃呢？”
南條昭醒悟了，果斷道：“我小家子氣，沒有麻衣學姐的偉大胸襟，還是那句話，不想原諒二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