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馗聽著有些懵。
李攸確實是替地府做事的,怎么成了騙子了?
孟先生和翟大匠都知道,為何要禁他的足?
“李……攸,干了啥?”
身后跟來的鐘黎不屑的說道。
“他自稱是陰司地府的商人,到處兜售什么酆都路引,忒不要臉,兄長你以后少和他來往為妙。”
杜平點了點頭。
“現在的騙子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仗著冥王方才顯露威風,這便就在千機城內行騙起來,也不怕地府的鬼差老爺們把他魂給勾了。”
鐘馗苦笑起來。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巡演還未開始,他打算去看看李攸,詢問一下情況。
李攸躺在房間里,有些欲哭無淚。
他的確是千門出身,之前也一直干著行騙的勾當。
可他敢發誓,他這次真沒騙人啊。
自從和黑子一伙兒冒充黑無常,騙到了孔寒安頭上之后,他就再也沒騙過人了。
最近一次行騙,還是配合孔寒安麾下茍啟與黎覓海,一同騙僵尸。
僵尸也不算人啊!
這酆都路引,還是冥王殿下出的主意呢。
他李攸替地府經營販賣,屬于正經營生。
接了這活兒快兩個月了,一直沒有開張。
難得冥王孔寒安在千機城顯了圣,正好配合賣上一波。
沒想到不光沒賣出去,還被舉報禁足了!
這世道啊,他騙人的時候一騙一個準,怎么反而他不騙人了,還沒人信了呢?
正無奈呢,孟愈帶著一些吃食走了進來。
“李兄弟,委屈你一段時間,我們也沒辦法,外面民意洶涌啊。”
李攸就納了悶了。
“你和翟大匠乃千機城實際掌控者,就沒點自己的主見了?我之前還在茶社,聽到有人非議冥王殿下,在城外縱鬼滅殺攻城的軍隊,屬于不仁不義的舉動呢,也沒見你關他們啊!?”
孟愈搖頭苦笑。
“民意如此,民意如此。”
正所謂,越重視的東西,反而越束手束腳。
鐘馗對妹妹如此,孟愈對千機城內的難民們也如此。
“對了,孔老弟的傷,沒什么大礙吧?”
李攸眨了眨眼,千門門徒潑皮耍混之姿盡顯。
“你在想屁呢?冥王殿下怎么可能受傷?”
“別想岔開話題,我跟你說啊,秦祭酒對我也是有考核的,我這再賣不出去路引,日后別怪我對你無情。”
孔寒安確實沒受傷,但狀態有些不太好。
天罰劍能斬神,能奪法則與權柄,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想要沒有反噬,天罰劍出鞘,必要痛飲神血。
東極青華是頂級主神之一,一個分身的神血,有些不太夠。
劍上倒是有些其余雜七雜八的神血儲備,便是那些銹斑。
但不同力量之間的均衡,還需要孔寒安在其中周旋。
所以孔寒安回冥界休憩去了。
人間界對他的排斥太嚴重,在人間,反而不如在冥界輕松。
秦廣下了嚴令,此等機密之事不能為外人道,便是鐘馗都被隱瞞了。
李攸深感他們對他的信任,此時孟愈不管怎么問,他都不會承認府君的狀態出了差池。
孟愈本是心有猜測。
孔寒安再強,現在也只是大乘境,還沒渡劫成仙。
就這般能斬殺一個主神分身,沒有一點副作用,他是不太信的。
孔寒安又不是道圣……
見李攸這幅模樣,他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么來了。
其實問不出來,便已經有了答案。
但孟愈沒必要點破,他只對李攸拱了拱手。
“煩請李兄傳個話,兩邊勢力都派出了行使,雙方都邀請冥王前往一晤。”
兩邊勢力,當然指的是大皇子一派與太子一派。
老皇帝駕崩已經停尸一個半月了,兄弟之間還沒爭個明白。
孔圣又極其重禮數重規矩,太子一日沒有正式登基,老皇帝一日不下葬。
這人間八九月的天,尸首恐怕……
想到這里,李攸只覺一股惡心感。
他看得出來,孔圣以孝道在逼迫大皇子歸降。
而大皇子也是個狼滅,寧愿老皇帝不下葬,也要堅持懷疑老皇帝之死另有陰謀。
兩邊都狠,便這么僵住了。
估計是聽說了孔寒安在千機城露臉,此番都像聞著味的蒼蠅,聚集了過來。
李攸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你們千機城怎么選擇是你們的事情,地府是冥界的地府,冥王是冥界的王,人間之事與我等無關。”
孟愈長嘆一口氣。
“李兄,你是江湖中人,不懂其中的門道啊。”
孟愈的老師是孔圣,孔圣雖然與孔寒安是遠房親戚,但也是血緣,這是老皇帝在朝會上定下的。
更何況,孔寒安還掛著黃泉監代監正的官職。
孔圣以朝廷宰相的名義,要求孔寒安前去為老皇帝超度,這是大義。
孔寒安若不去,天下人說不得會說孔寒安無情無義。
更何況,孔圣如今掌握了對天庭仙人的敕封之權,神佛皆趨之若鶩。
孔寒安要是怠慢了,被打為邪神,這與冥府聲望極其不利。
而另一邊,大皇子也已將孔寒安為道圣關門弟子的消息,散播到了各地。
雖然還未正式拜師,但如今世道基本默認了這件事。
孔寒安若不去,又有人會議論。
流言蜚語最傷人,孔寒安年紀輕輕便有一身本事與名望,盼望他跌落的人不知凡幾。
那些人都等著孔寒安出錯,然后宛若瘋犬一般撲上來。
身為孔圣的首席大弟子,孟愈對這種壓力十分清楚。
“便是這般情況。”
嘆了口氣,孟愈又道:“而且……大皇子親自來了!”
李攸擺了擺手道。
“別說這些彎彎繞的,我聽不懂,大皇子我也不認識,你的原話,我會傳達道冥界,冥王怎么決策我影響不了。”
“但秦祭酒有言在先,人間一切事宜,要等冥王正式稱王之后再說。”
孟愈面色古怪了起來。
“孔老弟都是要稱王的人了,怎么還被一個祭酒拿捏?”
李攸千門出身,嘴巴也不是吃素的,他冷笑回懟。
“你好歹也是圣人首徒,還不是拿一群刁民沒辦法?”
得,這話到此沒得談了。
因為孟愈曾謀算過孔寒安,地府一脈對他一直不怎么待見。
孟愈也有自知,只能苦笑告辭。
剛一出門,碰到了來探望李攸的鐘馗。
孟愈靈機一動。
鐘馗喜歡舞文弄墨,但又沒那個天賦……
巫神殿在北地郡與上郡,剝奪了不少書生的才氣。
現已落入了他的手中。
天災之下,才氣的主人們已不可尋。
鐘馗,也算的上是地府一脈。
不如便借這鐘馗,與地府結一個善緣?
這事兒得虧沒讓孔寒安知道,若孔寒安知道了,只怕會原地爆炸。
你們天天一個二個的都找我結什么善緣啊!
這善緣他不想結!
但這不是孔寒安當下需要操心的事情。
冥界羅酆山,出關的孔寒安正坐在自己神像下方,歪頭打量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天魂。
“你小子,不會對那妖精動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