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
穿著全身黑色西服的狼叔比他之前總是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樣子要帥氣很多。
很有精英商務人士的味道。
如果不看他頭發上的那兩只小耳朵的話。
作為重要賓客的狼叔和身穿黑色和服的真理子站在一起,把衣服換個顏色的話,看起來很像另一種場景。
穿著日式傳統服飾的真理子一言不發,神色肅然的垂頭站立,兩手交疊放在身前。
這個時候的她給人帶來的又是另一種感覺。
文靜,但穩重成熟。
可能是覺得在這種場合這樣盯著死者家中的女眷看不太好,尤其,死者還是自己的朋友,同輩人。狼叔調轉視線,把目光放在了靈堂之中。
狼叔見慣了生死,可還是很不愿意參加這樣的事情。
葬禮,下棺,說那些懷念,不舍的,傷心的話。
他從來只會見證別人的生死。
家人,朋友,仇人,還有愛人。
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老去,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頭發花白,眸光暗淡。
不死,真的是人間最大的詛咒。
“你,沒事吧。”
一個女聲打斷了狼叔的感慨。
不是真理子。
而是站在狼叔另一側,同樣穿著黑色女士西裝,戴著眼鏡的金發女,塞隆醫生。
可能是自己有些恍惚出神的狀態讓身為醫生的塞隆小姐發現,出于職業和禮貌,才這樣問了一句吧。
狼叔是這樣想的。
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事,謝謝。”
偏頭看了一眼不再說話,低首閉目的塞隆醫生,狼叔看著她微微抿起的嘴唇,總覺得……
好像在哪里見過這張面孔。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嗎。”
再一次的沉思被打斷。
狼叔扭頭看向另一側,沒注意到,塞隆醫生嘴角劃過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真理子早就注意到狼叔的神色有些不對,好像一直在為什么事情擔心,一直在思考什么的樣子。
狼叔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真理子感覺有些奇怪的探身看了一眼另一側站著的塞隆醫生。
她只是平靜的站在那里,閉著眼睛。
塞隆醫生和羅根先生應該不認識吧……
沒看到什么,真理子收回了視線,又恢復了那副肅然的表情。
葬禮還在繼續。
作為最近幾十年新進崛起的家族,憑一己之力將矢志田家族打造成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最大的功臣,來參加矢志田老鬼葬禮的賓客格外的多。
政、商,還有一看就是那種有活力的社會團體,各界的人士一波接一波,絡繹不絕。
站的時間越長,狼叔的心情就越有些顯得焦躁。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此時正站在他身后,一直閉著雙眼,細聽還有呼嚕聲傳來的,里昂……
的分身。
你特么一個分身學什么正常人睡覺!!!
這場合是特么睡覺的好地方嗎!!
相比之那個一眼就看出來是分身,老老實實的(?)作為賓客來參加葬禮的里昂分身,這小子的本體在哪,準備做什么,才是狼叔真正關心的問題。
總不會,真的因為討厭矢志田老鬼,就弄個分身來騙人吧。
狼叔知道,如果里昂是出于這種原因考慮,那他根本就不用費這么大的心思,直接裝病不來,借口有什么急事,或者干脆玩消失都行。
這才是里昂做事的習慣和風格。
回頭看了看還在無比投入“假寐”這件事的分身,又轉過來看了一下還在魚貫而入,到靈堂鞠躬的各界人士,狼叔的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里昂……該不會打算,就這么大白天的……玩一把藝術吧!
畢竟,難得這里湊的這么齊,小半個京都的政界、商界、還有各種團體的頭目都親身前來吊唁,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先殺后問,絕對沒有冤枉的!
想到里昂對惡人和犯罪分子那種無與倫比的“喜愛”,再想到他曾經和自己閑聊時說過的一句話:藝術就是派大星……不對,藝術就是爆炸!
狼叔眉頭微皺,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里昂的分身,用腳踢了踢地面的石磚。
應該不會。
這里還是有很多無辜的人的。
里昂從不會為了自己的愛好牽連無辜的人。
真理子又發現狼叔的奇怪舉動,本來她就被父親信玄隱隱的在這場葬禮中排斥在外,不然此時的她應該在靈堂中答謝來賓才對。
不過這樣也好,站在這個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她反而輕松了很多。
真理子可以做到同那些虛偽的,只在這一分鐘悲痛的來賓們虛偽的客套,也有能力和自己的父親爭一爭那個“主持家族事務”的名頭。可是,能不能做到,和愿不愿意去做,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低頭看見狼叔在踢地上的石磚,真理子小聲的對狼叔說道:“羅根先生,請在忍耐片刻,我……”
狼叔搖頭:“并不是因為這個。”
“那……”真理子有些不明所以,而另一側站著的塞隆醫生也睜開了眼睛。還回頭看了始終“木頭人”的里昂一眼。
“真理子。”狼叔低聲說道:“如果……”他也回頭看了一眼里昂的分身,扭過頭繼續說道:“如果等下發生什么事情,不要慌亂,跟緊我!”
真理子聽到狼叔的話,促起了眉毛。左右看看,又調起眼眉,也往身后看了一眼。
身后,剛才還站在那里閉眼裝睡的里昂先生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輕輕的沖自己點了下頭。
她沒發現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過既然羅根先生這么說,肯定是他發現了什么事情吧。
真理子看著狼叔,剛想點頭說話,身后就傳來里昂先生驚恐的,壓低了嗓音的“喊聲”:“哦天哪!那些人……那些人在干什么!”
順著里昂先生的蘭花指看去,一堆穿著紅色衣服,背著刀劍,打扮成忍者模樣的家伙們正從四面八方跳進矢志田家族的大宅,悍然拔刀,大開殺戒!
“是他媽的……手合會!!”
狼叔低聲怒罵到。
這種紅色的忍者服,還有這種戰斗的風格,出場的方式……
狼叔真的太熟了。
作為一個惹事小能手,堅決不投降,吃軟不吃硬的先鋒人物,狼叔和手合會之間也有過相當多的交手。
雖然狼叔爪子快撓人狠,可怎奈何,手合會的人實在是太特么的多了!
人家別的組織的人,人多的也有,但是三五十人圍上去,被狼叔砍死十多個,剩下的自然就害怕了,膽怯了。所以他們就會逃跑。
多殺幾回,這個組織就不存在了。
可手合會這幫王八蛋不同,都是被洗腦的死士一樣的家伙,殺了一波,下一波人沖過來,還是敢砍你!
狼叔和手合會之間的戰斗雖然總體上是自己贏的多,不過手合會也不是沒贏過。
之前那五指還在的時候,為了研究狼叔身上的“不老基因”,手合會可沒少找狼叔麻煩。
狼叔知道,手合會在阿美莉卡的所有人手都被里昂和他的朋友給干掉了,甚至于,連那五個手指頭,也被一個不剩的殺了。
里昂做這種事,狼叔還是很放心的。
也就是說,現在出現的這些王八蛋忍者,應該就是當初留在島國的本土成員了。
看樣子,他們并沒有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失去了“頭顱”之后,就逐漸被吞并、消散。
反而更像是……
“他們的目的性很強呀,動作也很快,組織性紀律性都不錯哦。你看你看!矢志田家族的人有被特殊照顧哦!看樣子,好像是被什么人收編了。來這做任務呢這是!”
身后,里昂的分身沒事人一樣的伸出個腦袋放在狼叔肩膀上說到。
廢話!我還用你告訴我!
你有功夫在這嘰嘰歪歪,倒是去砍人啊!
狼叔瞪了里昂一眼。
整個葬禮的現場已經亂了套了。
紅字的手合會忍者四處亂殺,見人就砍,努力的為這次盛大的葬禮增添著更多的死者。
之前那些商界和政界的人士都不復風度與氣質,亂喊亂叫著到處逃命。裝死、在地上爬,跪地求饒……
反倒是那些一看就是有活力的社會團體人士們,一點也不慫,滿嘴彈舌的反抗著。
矢志田家族這邊也是一樣,大量的下人和各地趕來的親眷們成為了紅衣忍者們的主要照顧對象,慘遭屠戮。
只有信玄和雪緒等少數的幾個人拿起了武器在戰斗。
寡不敵眾。
狼叔自己想離開其實很容易,可是他還要照顧身邊的拼命壓抑自己,不想給別人添麻煩的真理子。
還有塞隆醫生。
帶著兩個女人向外逃走的時候,慌亂中,狼叔和塞隆醫生在一處門廊前走散了。
有心回去找她,可是那群一點也不怕死的忍者怎么殺也殺不完,剛砍死一個,就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
沒辦法,狼叔只好帶著真理子,且戰且退,往大門的正門口艱難移動著。
至于里昂的分身,大喊大叫滿場亂跑,演技浮夸至極只會喊救命的那位就是了。
“他媽的……里昂到底……”
“啊?!手合會!!哈哈哈哈!!”
狼叔正罵著呢,天空中傳來一陣笑聲。
一抬頭,不是里昂還能是誰。
這廝……
居然端著碗面來的!!
“你踏馬……!!”
狼叔剛想問他不吃面早點來會死啊!
突然看到還在滿地亂跑,抽冷子地上撿起來個苦無,一刀戳在某個倒霉忍者的后腰上,反手拔出來那邊的腰子也來一下。
扔了苦無滿手是血的繼續大喊:殺人啦殺人啦……然后繼續滿地亂跑,生怕別人看不到他!
狼叔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里昂的意圖。
他想,隱藏自己。
大白天的這么砍人,似乎也不是里昂的風格。
他習慣夜里做事。習慣隱藏自己。
雖然他一直隱藏的不咋地就是了。
話雖然這么說,不過狼叔總不好直接大喊一句:里昂!你怎么才來!
一聲罵人的話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狼叔很想跟著里昂一起爽爽的多砍幾個人,可是相比于其他只會逃命的人來說,他這邊滿地的紅衣忍者尸體,太過顯眼了一點。
加上,可能是發現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就是矢志田家族第三代直系的真理子,那群手合會的忍者就更加瘋狂的朝著兩個人殺過來。
迫于無奈,狼叔只好繼續帶著真理子向外逃跑。
逐漸的,和里昂越離越遠。
降落在地面上,隨手把手里只剩面湯的瓷碗摔在一個忍者的臉上,一腳把旁邊舉著刀正要往下砍的另一個忍者的脖子踢成了九十度。
里昂抓著面湯撒了滿臉還想提刀刺過來的忍者,一個大嘴巴子把人給打蒙了,用力的搖晃著他的身子扯來扯去,里昂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我這公雞碗多少個劇組里橫趟都沒事,梁非凡都沒把它打碎了,難得我在周邊店看到個好東西!你特碼賠我的碗!艸!”
回手又是一個大嘴巴子!
沒控制住。
死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這些穿紅衣服的都得給我的碗陪葬!”
雙手一捏指印,白煙散盡后,十幾個一模一樣的里昂出現在各處。
“圍起來!一個也不能跑!”
不遠處一個脫了西裝,穿著暗紅色襯衫正在用花圈上拆下來的棍子爆錘某紅衣忍者的紋身大漢,手一用力就把襯衫撕了個稀碎。
他能打得過這些瘋子,可他不敢惹那個一巴掌把人頭都打成葫蘆的神經病。
眾分身也是激動的很,胡言亂語著四散開來。
“歐啦歐啦!”卑劣的彈舌模仿者。
“前轱轆不轉后轱轆轉思密達!”卑劣的日……韓語模仿者。
“你瞅啥!你瞅啥!你瞅……”卑劣但下手特別狠的方言模仿者。
“薩普瑞斯!麻了法……呦!這不是里昂先生嗎,最近在哪逃命啊”卑劣的主動把英語說出塑料味結果意外碰到“熟人”開始扯淡的摸魚者。
十幾個分身,病情各不相同。
漸漸的,偌大的院落中,不知不覺間,攻守異位。
原來逃命的人們,都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原來追殺別人的人,現在正在別人追殺。
而這一幕也很好的證實了,被洗腦的死士忍者或許不怕狼叔,但他們終究會害怕里昂。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然后,這些人通通都怕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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