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更好的辦法能夠進入喜神閣,令狐嬋絕對不會提此人。
但他們在這附近徘徊許久,也沒能取得突破,令狐嬋看得出來,魏小寶很煩躁。
“她是個趕尸人,在湘西一帶還算有名,我只知道人們都稱呼她為‘尸婆’,真實姓名無從得知。”令狐嬋輕聲說道。
魏小寶道:“吃完飯我們就去拜訪。”
從酒樓出來,令狐嬋的雙手抓在一起,神情忸怩。
魏小寶笑問道:“還有事瞞著?”
“想靠尸婆進入喜神閣,我們只能扮成喜神。”令狐嬋的聲音很輕,輕到感覺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
在她看來,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魏小寶扮成一具尸體,這是不現實的。
魏小寶微笑道:“只要能進入喜神閣,別說尸體,就是扮成女人,也可。”
令狐嬋噗哧一笑,無法想象男扮女裝的魏小寶會是什么樣。
尸婆趕尸,有條不紊。
每次趕幾具尸體,每天走多少路,要在哪家趕尸客棧落腳,全都一成不變。
在外人看來,一個女人趕尸,這是非常不吉利的。
但喜神閣閣主似乎只信任尸婆。
喜神閣需要接納新的喜神時,基本上都是由尸婆運送。
甚至只要是尸婆想送到喜神閣的喜神,喜神閣都會無條件接納。
乃至在湘西一帶,便有了尸婆就是喜神閣閣主的說法。
熟悉尸婆的人,假借開玩笑,詢問這點,尸婆都會露出陰森的笑容,并不作答。
趕尸客棧一般都修建在荒涼無人的地方。
這些地方陰氣極重,常人看到都會繞道而走。
令狐嬋知道在鎮外的山中,就有一家趕尸客棧,也是尸婆經常住宿的地方。
哪怕剛過午時,趕尸客棧也是陰氣籠罩,非常瘆人。
令狐嬋敲開客棧的門。
那道破舊的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張無比丑陋猙獰的臉。
那人瞥見令狐嬋的容貌,使勁吞了吞口水,陰聲怪氣問道:“姑娘有事?”
令狐嬋道:“我們要住店。”
“住店?姑娘,你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那丑人嘿嘿冷笑。
令狐嬋笑道:“我當然知道。”
“現在時日尚早,兩位繼續往前走,不到二十里,就有活人客棧。”那丑人只是飽飽眼福,便要關門。
令狐嬋猛地一腳,將木門踢開。
那丑人迅疾向后一個翻身,避開木門的撞擊,冷笑道:“原來是踢場子的。”
“我們只是借住一宿,還請行個方便。”令狐嬋語氣誠懇,很有禮貌。
只因在魏小寶面前,她偶爾想做個淑女。
“姑娘長得不錯,要是能……”那丑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黃牙。
那眉宇間的猥瑣,簡直讓令狐嬋作嘔。
令狐嬋深吸口氣,遽然出手,一掌拍碎了那丑人的腦袋。
魏小寶搖搖頭,沒有說話。
令狐嬋里里外外找過,沒有發現第二個人。
一般趕尸客棧只有一人。
令狐嬋將那丑人的尸體處理掉,耐心等待天黑。
尸婆什么時候會來這里,尚未可知。
入夜后,趕尸客棧里更加陰森,外面陰風怒號,好似有無數厲鬼在悲泣。
令狐嬋呆在臟兮兮的房間里,心情沉悶。
這個晚上,尸婆并沒有出現。
次日二人在客棧里切磋武功,魏小寶的指點,對令狐嬋的幫助很大。
令狐嬋已在九重樓的頂峰,只差一點,就能破入樓外樓。
到了第五天,令狐嬋逐漸失去耐心。
有在這里等候尸婆的工夫,還不如去想辦法找喜神閣,畢竟即便找到尸婆,尸婆也不見得會帶他們進入喜神閣。
魏小寶倒是能夠沉住氣,距簽到時限還早,所以他一點都不著急。
喜神閣如此難找,既然有這樣一條線索,就得多點耐心。
到了晚上,天空烏云密布,月光無法穿透,山里更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令狐嬋坐在屋頂,呆呆望著遠處的黑暗。
魏小寶就在院中,嘗試著將一葉渡海融入風神腿。
令狐嬋被聲響驚到,低頭能夠看到魏小寶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來回穿梭,詭異如魅。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銅鈴聲。
叮當叮當。
那鈴聲再夜幕中聽來無比瘆人。
湘西百姓都知道,若在晚上出門,一旦聽到這種鈴聲,最好遠離。
那是趕尸人的攝魂鈴,傳說活人若撞上,魂魄也很容易被勾走。
令狐嬋聞鈴聲大喜,縱身從屋頂跳落,喜道:“尸婆來了。”
魏小寶笑著點頭。
令狐嬋吹燃火折子,點燃客棧門口的一盞紅燈籠。
這盞紅燈籠能夠為那些孤魂照亮前行的路,指引他們回到家鄉,入土為安。
魏小寶來到高處,看到在半山腰,有一群“人”正在一跳一跳地上山。
他在電影里看過,那些趕尸人只要在尸體額頭貼張靈符,就能操控尸體,讓尸體跟著攝魂鈴跳著走。
實則現實中的趕尸,就比較滑稽。
趕尸人往往都長得非常丑陋,他們夜行晝宿,讓活人不敢靠近。
一般都是師父帶著徒弟在趕尸,兩人用竹竿將尸體串起來抬著走,竹竿一晃一晃,遠遠看去,就好像是那些尸體在一跳一跳。
這還算是有良心的趕尸人,絕大多數趕尸人,全都只帶一顆頭顱,至于身體則用稻草包扎。
所以一個趕尸人都能挑起不少尸體快速行走。
當尸體被送到,其家人一般只看一下臉,然后就哭得死去活來。
被送到的尸體也會匆匆下葬。
湘西趕尸非常神秘,且在民間流傳著不少不同版本的故事。
當半山腰的趕尸人終于靠近,魏小寶看得很清楚。
一個身穿彩服的老婆子,手持攝魂鈴,在前慢慢走著,時不時搖晃一下攝魂鈴。
在其身后,跟著九具身穿華服的尸體。
那些尸體并沒有一跳一跳,而是像正常人一樣在走路,只是走路的速度有點慢。
有的尸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但還是跟在隊伍中,慢慢前行。
魏小寶看得頭皮發麻,迅疾回到客棧中。
那老婆子看到客棧的紅燈籠,上前敲門。
開門的人是令狐嬋。
老婆子一言不發,帶著九具喜神進入客棧。
旁側有間大屋,能夠容納不少喜神。
老婆子帶著喜神進入,就會睡在里面的棺材里,九具喜神則會成排站在旁側。
“督主,這老婆婆就是尸婆,剛才她肯定認出我來了。”令狐嬋來到魏小寶面前,低聲說道。
魏小寶點點頭,邁步走向那大屋。
尸婆就躺在一具棺材里,沒有合蓋,眼眸睜著,不知在想什么。
“婆婆,您還記得我嗎?我是……”令狐嬋怯生生來到那棺材旁邊,行為舉止像個普通的小姑娘,而非江湖中人人聞之喪膽的明教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