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宮。
大內侍衛統領展三思親自守衛蘭心宮。
看到魏小寶出現,展三思只是微一點頭,便讓開了路。
事情已經發生有好幾天,魏小寶直到今天才趕回,也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在寢殿外,跪著不少太醫。
旁側的亭子里,李徵坐在椅子上,裹著厚厚的貂皮,仍然凍得瑟瑟發抖。
那些太醫的年齡都不小了,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冰冷石板上的雙膝,早已沒了知覺。
但若治不好太子,別說這些太醫,就是蘭心宮的下人,甚至包括所有的大內侍衛,很可能都會性命不保。
李徵的身體極度虛弱,但在得知有人想害太子時,也在暴怒中,再次煥發精神。
李徵之所以還沒大開殺戒,就是在等魏小寶。
魏小寶快步來到寢殿前,拜道:“臣魏小寶叩見陛下萬歲。”
李徵本來閉著眼睛,心如死灰,陡然聽到這個聲音,霍然起身,睜眼看到果然是魏小寶,不由得喜極而泣。
魏小寶也不廢話,扶住身軀搖搖欲倒的李徵,道:“太子重要。”
就算屠掉全天下的人,若無法換來太子李長青的生,也毫無意義。
進入寢殿,地上更是跪著不少宮女和太監。
皇后黃芙守在榻前,看著病怏怏的李長青,一直都在以淚洗面。
孫太后坐在旁側,臉色憔悴。
魏小寶扶李徵到床前坐下,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宮女太監不敢起身,跪著向后退去。
“魏公公……”黃芙抹掉眼淚,起身讓開。
搖籃里的李長青,正在熟睡。
但他的眼睛周圍,籠著一層黑暈,看起來像是中毒。
魏小寶仔細看了看,發現李長青只剩半口氣,不出數日,定會夭折。
魏小寶直起身,沉聲問道:“太醫可看出是什么毒?”
“全都是庸醫。”李徵怒道。
若太醫能看出太子中的是什么毒,李徵也不會如此憤怒。
若能知道是何毒,至少也就有了解毒的方向。
現在只知太子中毒,卻不知是何毒,如何解?
黃芙沉不住氣,悲聲問道:“魏公公,你武功高強,可能用內力逼出長青體內的毒?”
魏小寶輕輕搖頭,嘆道:“此毒極其詭異,殿下在剛吸入時,毒就已經侵入肺腑,斷然無法用內力強行逼出。”
就算此法可行,但因李長青實在太小,可能還沒將毒逼出,李長青先自殞命。
李徵攥著拳頭,沒有說話。
魏小寶深吸口氣,又問道:“兇手呢?”
“找不到。”黃芙答道。
李徵怒聲道:“蘭心宮的下人,御膳房的廚子,朕全都殺了。”
李徵之所以會這么做,顯然是認定下毒的兇手就在這些人當中。
然而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尚未查清。
“鐵飛雪,王晨山,全都是廢物,朕讓他們追查,多日過去,只說……毫無頭緒?”李徵眸光陰鷙,聲音冰冷。
若非黃芙攔著,恐怕李徵也將此二人砍了頭。
魏小寶沒有辦法,突然想到了藥王山的人,便道:“陛下,我這次來,還帶了江湖中的兩個名醫,可請他們來給太子殿下看看,順便……”
孫玉樓和李九針可能會解毒,但在治療李徵的癆病上,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快請。”李徵催道。
魏小寶來到門外,喊來小安,讓小安去武侯府請人。
小安剛走,就見鐵飛雪和王晨山匆匆而來。
兩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太子中毒的案子,由錦衣衛和六扇門同時偵辦,但此案著實離奇,兇手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再加上原先蘭心宮的下人已被李徵全殺掉,更是增加了辦案的難度。
進宮時,兩人一直在商議,等會兒該如何忽悠李徵。
一抬頭,兩人同時看到了魏小寶。
在微微的錯愕過后,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欣喜,他們都很清楚,如今能救他們的人只有魏小寶。
“拜見督主。”兩人急忙上前,同時行禮。
魏小寶擺擺手,皺眉問道:“案子查得怎么樣了?”
兩人沉默不語。
那些編造的謊話,只能拿去騙騙李徵,在這里忽悠魏小寶,沒甚意義。
魏小寶笑了笑,又問道:“是誰第一個發現太子中毒的?”
“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桂花。”鐵飛雪答道。
魏小寶嘆了口氣,道:“你們先回去吧。”
“可陛下剛……”王晨山擦了擦冷汗。
魏小寶冷聲道:“我來處理就好。”
“是。”鐵飛雪恭聲應道,然后轉身離去。
王晨山有點懵,急忙去追鐵飛雪,詢問鐵飛雪他們當真就這么走了?
鐵飛雪沒有說話。
在出宮時,他們跟進宮的孫玉樓和李九針擦肩而過。
鐵飛雪停住腳步,扭頭去看。
那二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應該是醫者。
魏小寶就在蘭心宮外等候,待小安等人回來,一同進入皇后的寢殿。
孫玉樓和李九針只是抱拳行禮。
李徵、黃芙和孫太后都不在意。
大魏以武立國,皇室對江湖中人,也沒有過多的禮儀要求。
只是眼看這二人非常年輕,他們都很懷疑,他們真能給李長青解毒?
魏小寶道:“兩位不必拘束,快看看太子殿下中了何毒。”
孫玉樓和李九針來到搖籃前,仔細觀察。
孫玉樓在看李長青的眼睛。
李九針在看李長青的嘴巴。
兩人又摸又捏,搞得李長青的身軀扭動了好幾下,嘴里發出不滿的哼哼聲。
黃芙頗為心疼,但沒有阻止。
“師兄,難道是……”李九針的神情無比凝重。
孫玉樓點點頭,道:“不會有錯的。”
魏小寶皺眉問道:“什么毒?”
“回盟主,不出意外的話,太子殿下所中的應該是天下萬毒之首的……”孫玉樓慢吞吞地說著,眸中又是疑惑,又是驚懼。
李九針搶著說道:“是九色蜈蚣。”
孫玉樓頗為不滿,他剛說到關鍵處,就被李九針搶了風頭。
孫太后站起身,急聲問道:“那是什么東西?”
“這九色蜈蚣天下罕見,據說只在南明有,我也很想……”李九針的眼眸里透露對九色蜈蚣的渴望。
孫玉樓輕咳一聲,打斷李九針,接著說道:“九色蜈蚣是種毒蟲,毒性極其奇特,但凡人被咬上一口,會在瞬息斃命,然而只要將其按照特殊的手法制成毒藥,就能慢慢將人折磨致死。”
“慢慢……折磨致死?”李徵寒聲問道。
孫玉樓和李九針都被嚇了一跳,不敢接話。
黃芙忍住淚,問道:“兩位神醫可有解毒之法?”
“用不同的方法煉制,能夠得到不同的毒藥,想要解毒,先得知道……”孫玉樓的聲音越來越低。
李九針直截了當地道:“此毒無解。”
煉制手法稍有差異,就會造成毒性的不同。
即便是同一人用相同的方法煉制,也會因為火候的不同而產生差異。
這正是九色蜈蚣的厲害之處。
李徵身軀輕顫,嘶啞著嗓子問道:“當真……無解?”
兩個醫者同時點頭。
即便是藥王山的長老們,面對這種奇毒,也會束手無策。
兩人相勸李徵節哀,但又不敢。
這里是皇宮,對面的是當今皇帝,還有皇后和太后,若是激怒這些家伙,他們有再多的命也不夠殺的。
魏小寶一直看著李長青,有那么一瞬間,感覺李長青微微睜了下眼睛,但其眼眸里射出的卻是九色奇芒。
他輕吸口氣,低聲問道:“莽牯朱蛤能否克制九色蜈蚣?”
就算無法徹底解毒,只要能將毒素壓制,暫且保住李長青的性命也好,如此便能慢慢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