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跪地行禮,萬歲聲響徹夜空。
李徵站穩身子,擺手笑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百官紛紛起身。
李徵在椅子上緩緩坐下,微笑道:“夤夜讓眾卿進宮,并非是朕將要駕崩,而是有兩件大事,想向眾卿宣布。”
百官心里都在想,其中一件大事肯定是封賞魏小寶,至于另外一件,就無從猜測。
李徵笑笑,再次擺了擺手。
小安從旁側取出圣旨,展開一看,臉色遽變。
他驚恐地看向魏小寶,但那驚恐也是一閃而逝。
李徵催道:“宣旨吧。”
小安清清嗓子,顫聲宣讀圣旨上的內容。
百官聽著聽著,也都臉色大變,紛紛跪地。
“陛下三思,太子年幼,尚無法……”
“請陛下三思。”
有不少官員都在勸李徵。
李徵竟然決定讓位給太子,要知道太子不過數月大,尚在襁褓中,如何能親政?
只能是所有的大權,全都會落入魏小寶的手里。
李徵擺手道:“君無戲言,圣旨已下,眾卿難道要讓朕做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百官額頭觸地,不敢應聲。
李徵微笑道:“長青雖小,但朕相信,他一定能成長為一代明君,讓大魏民富國強。”
許多官員都在想,太子所中的劇毒,都不知道能不能解除,說不定太子還會死在李徵前面。
大魏江山的傳承,總是一代不如一代。
到李徵這里,居然只有一個襁褓中的太子能夠繼承大統,著實可憐。
李徵示意小安宣讀第二封圣旨。
這第二封圣旨,正是冊封輔國大臣的。
封魏小寶為輔國公,統領百官,輔佐太子,到太子弱冠時,須得還政于太子。
此外,閆學禮、劉尚文和狄龍,同為輔國大臣。
四大輔臣的權力相當,必須相互監督,勵精圖治,將來給李長青一個國富兵強的大魏。
狄龍尚在邊關,無法趕回。
“微臣遵旨,定不負陛下重托。”魏小寶跪地接旨。
“臣等遵旨,定不負陛下重托。”閆學禮和劉尚文也跪地接旨謝恩。
李徵滿意地點點頭,剛想說話,又猛地劇咳起來。
“陛下保重龍體。”百官盡皆跪地高呼。
但李徵的咳嗽聲,并沒有因為這高呼而止住,相反咳得更加厲害。
一瞬間,李徵突然從椅子上栽倒,陷入昏迷。
百官頓時亂作一團。
魏小寶迅疾上前,緩緩輸入內力,強行護住李徵的心脈,并喝道:“小安,去請孫玉樓和李九針。”
小安飛奔著離去。
魏小寶抱起李徵,進入乾坤殿,將李徵放在床上。
百官候在外面,都沒有離去,而是在等消息。
李徵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非常重要。
孫玉樓和李九針就呆在太醫院,故而很快到來。
兩人都給李徵把過脈,臉色凝重。
魏小寶催問道:“可有辦法?”
“陛下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孫玉樓如實說道。
不出意外,雖然魏小寶用強大的內力護住了李徵的心脈,但李徵恐怕撐不到天亮。
魏小寶寒聲道:“你們可是藥王山的醫者,想想辦法,一定還有什么辦法,就算是旁門左道的邪術也行。”
孫玉樓來回踱步,一時半刻,就算是邪術,也很難想得出來。
“師兄,鎖魂術如何?”李九針突然一拍手,滿臉欣喜地看著孫玉樓。
孫玉樓愣道:“鎖魂術?你會?”
鎖魂術不能算是醫術,乃是純正的邪術。
在藥王山雖非禁術,但長老們從不會傳授給弟子們。
所謂的鎖魂術,就是能讓生命垂危的人,暫時鎖住魂魄,讓其煥發新生,就如回光返照一樣。
但此術極度陰邪,盡管能暫時保住性命,但也活不久,最后的死狀更是無比凄慘恐怖。
“我偷學的。”李九針說道。
聽完李九針的解釋,魏小寶皺眉問道:“若用了此術,陛下還有多少時日?”
“應該能挺過這個年吧。”李九針也沒把握。
鎖魂的時長,因人而異。
有的人可多活好幾年,有的人只能勉強存活幾個時辰。
也就是說,現在給李徵用鎖魂術,就是在賭。
李徵突然決定退位,讓太子李長青登基,自己成為太上皇,應該是想親眼看到愛子坐在龍椅上。
但上天似乎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魏小寶正要說話,卻見孫太后帶著黃芙和李長青匆匆進來。
得知李徵突然昏倒,生命垂危,急得孫太后路都走不穩。
孫太后撲到床前,無論怎么呼喚,李徵都沒醒來。
黃芙站在孫太后身后,不住抹淚,再看看懷里的孩子,更覺心酸。
半晌后,孫太后止住哭泣,詢問李徵的病情。
魏小寶將鎖魂術說出來,想看孫太后如何抉擇。
“小寶,如果不用此術,徵兒挺不過……今夜?”孫太后嘎聲問道。
魏小寶點點頭。
黃芙蹲下來,道:“母后,就讓兩位太醫施針吧。”
李徵倒下的突然,肯定還有許多后事沒有交代清楚。
即便只能清醒一個時辰,也值得。
孫太后咬咬牙,點頭道:“好,施針。”
她說著站起身,來到旁側坐下,并將李長青抱過去,神情異常堅決。
魏小寶看向李九針,道:“李太醫,有勞了。”
李九針取出銀針,手腕微微有些發抖。
“師妹……”孫玉樓都想阻止她。
若無法讓李徵醒過來,后果肯定非常嚴重。
李九針目光堅決,深吸口氣,穩穩心神,然后拿起銀針,開始施針。
鎖魂術極其復雜。
施針時,不僅要精準,速度更得快。
若是慢得一分,就會功虧一簣,加速患者的死亡。
李九針靜下心來時,玉手頻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孫玉樓越看越吃驚。
李九針哪像是第一次施鎖魂術的針法,更像是經過了千錘百煉,否則的話,斷然不會如此熟練。
頃刻間,李九針就已施針完畢。
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慢慢收拾銀針,輕聲道:“針法沒有任何問題,不出意外,陛下會在黎明時醒過來。”
“李太醫,你下去領賞吧。”孫太后無力地朝外擺擺手。
李九針和孫玉樓識趣地退下。
“皇后,你帶著長青也去休息,我在這里陪徵兒。”孫太后將李長青交給黃芙。
黃芙卻是喚來桂花,讓桂花照顧李長青,她要留下來,等李徵醒來。
夫妻一場,怎能不見最后一面?
魏小寶識趣地退出去。
百官守在外面,都不敢離去。
魏小寶也沒有趕走他們,而是追上了桂花。
“魏公公,奴婢膽子小,多謝您送奴婢……”桂花聽到魏小寶要送她回蘭心宮,急忙道謝。
魏小寶揶揄道:“我看你的膽子一點都不小,非但不小,簡直是膽大包天。”
“魏公公,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奴婢聽不懂。”桂花的聲音微微發顫。
魏小寶輕輕一笑,問道:“給陛下下藥的人,是你吧?”
“魏公公,你……”桂花停住腳步,滿臉驚恐地看著魏小寶。
這頂帽子扣下來,必誅九族。
若非懷抱李長青,桂花早就跪下來,以證清白。
魏小寶嘆道:“先后毒害陛下和太子,你這個宮女,真是很有能耐。”
“魏公公,奴婢知道六扇門辦案,都是講求證據的,如果您非得這么說,可有證據?”桂花深吸口氣,突然間底氣十足。
魏小寶輕笑道:“你覺得需要有證據嗎?”
桂花顫抖不語。
即便只是懷疑,魏小寶便有權將她殺死,縱然是冤殺,也無所謂。
“奴婢想見皇后娘娘。”桂花內心很慌,只能拿黃芙來壓魏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