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
“既然如此,為何沒有成親?”暗大王道:“你若娶了她,那可是一步登天。”
秦逍苦笑道:“她是山中老人的女兒,我和她成了親,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她,那豈不是人頭落地?都說伴君如伴虎,我覺著和她在一起,真的就像和老虎生活在一起,那是萬萬不能。所以我借口說按照中原的禮儀,要成親必須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必須先稟報了父母,才能娶她。我說回去之后,告訴了父母,便會返回圣山見她。”
“我明白了,你騙了她,一去不返,所以她才告訴了首領,首領便讓我們將你抓回去。”暗大王恍然大悟。
秦逍道:“我也沒有想到她還是對我念念不忘。這次被你們抓回去,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和她成親了。”
暗大王將信將疑,秦逍道:“反正你們人多,我連兵器也沒有,你們解開我繩子,我老老實實和你們一起去就是。”皺眉道:“對了,以你們的身份,應該沒有資格進圣山,又如何送我過去?”
暗大王道:“我們自有辦法。不過你這繩子不能解開,一切等將你送到目的地之后再說。”
秦逍道:“暗大王,我對你算是很真誠了,我有心要結交你這個朋友,如果你總是這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我想我們很難成為朋友。”
“朋友?”暗大王冷哼一聲:“你為何要和我成為朋友?”
秦逍道:“我這次回圣山,肯定要和哈尼孜成親了。山中老人手底下,多得是西域人,我是大唐人,以后如果山中老人將位子真的交給我,我還真是信不過那些西域人。”很認真地看著暗大王:“你雖然也是山中老人的部下,但畢竟也是大唐人,以后我能信任而且要重用的,也只能是唐人。暗大王,你現在可明白我的意思?”
暗大王只覺得這小子說的真是玄乎的很,但卻又不能完全不信。
“山中老人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女兒嫁給我,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終究也是要被他抓回去。”秦逍道:“既然如此,我就踏踏實實地去做他的女婿。暗大王,你放心,我一定和你們一起回圣山,你也不用綁著我,給我松了綁,咱們和和氣氣相處,豈不是更好?”站起身來,轉過身,將反綁的雙手亮在了暗大王面前。
暗大王有些猶豫,卻聽秦逍幽幽道:“難道你真的不想再去花園了?”此言一出,不但是暗大王,便是邊上那人也是變了顏色,二人的眼眸之中,瞬間又顯出興奮之色,暗大王低聲問道:“你......你能讓我們進花園?”
秦逍當然不知道花園到底是什么所在。
但他方才就聽到那幾人提及花園,有人說此番任務完成,應該可以再入花園,語氣之中充滿期望和興奮,甚至還說只要能再入花園一次,便是死了也值。
秦逍自然能夠想到,那花園對這些人一定是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和吸引力。
他有意試探,暗大王果然掩飾不知激動,于是故意晃了晃自己被反綁的雙手,道:“你這樣待我,又如何能讓我幫你們進去花園?”
暗大王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這邊人多勢眾,秦逍年紀輕輕,還真不怕這家伙能逃了,示意邊上那人解開了秦逍的繩子。
繩子被解開,秦逍一陣輕松,活動了一下雙臂,這陣子雙臂一直被綁著,都有些血脈不通。
秦逍走到篝火邊,自來熟地和幾人打了招呼,瞥見不遠處有幾具尸首,自然是被這伙人殺死的帳篷主人。
幾人正在烤肉,見到秦逍走過來,都是盯住他,顯出戒備之色。
秦逍見邊上有一只大油紙包,里面竟然有不少調料,心知這些人從西陵出了昆侖關,擔心不習慣關外的飲食,所以隨身攜帶了調料,想的倒也是十分周到。
比起關外,唐人的在飲食上自然是十分注意,燒烤所用的各類調料也是關外遠遠不能比。
秦逍不客氣地伸手撕下了一塊烤肉,大快朵頤,幾人面面相覷,卻也無人阻止。
秦逍不動聲色觀察幾人,這些人的武器在吃東西的時候都不離身,除了彎刀,明顯看到有人的腰間配有袖箭,另有人背著箭弩,心知這幾人的武功未必很高,但殺人的手法一定是出類拔萃。
自己吃東西的時候,這幾人根本沒有任何掉以輕心,有人的手看似很隨意,但卻都是靠近武器邊上,秦逍知道,自己只要稍有異動,這些人便會立刻出手。
秦逍知道自己如果這時候想著動手,那和自尋死路沒有區別。
“暗大王,還有幾天的路途?”秦逍見暗大王在邊上坐下,故作隨意問道。
暗大王沒有回答,只是道:“我不管你方才說的是真是假,如果你想找尋機會逃跑,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們不會別的本事,唯一擅長的本事就是殺人,我們接受的任務,能將你帶去圣山自然是最好,可是如果你要反抗,我們只要帶你的人頭過去也可以交差。”
秦逍笑道:“放心,我不反抗,我要去成親,干嘛要反抗逃跑?”心知自己的故事雖然讓暗大王將信將疑,但卻并沒有讓這些家伙放松警惕。
吃飽肚子,秦逍干脆就在帳篷里睡了一夜,那幾人卻是守著帳篷,一夜不睡,秦逍根本沒有任何逃離的機會。
既然一時半刻脫不了身,秦逍干脆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想著只能在后面再找機會脫身。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繼續上路,被殺的牧人也有兩匹馬,這一次暗大王倒是讓秦逍獨自騎了一匹馬,而且有意讓秦逍騎著牧人的馬,這匹馬遠及不上這些人的馬匹速度耐力,秦逍知道他們這也是防備自己騎著馬跑了。
又走了兩天,天氣愈加寒冷,秦逍瞧見遠處出現巨大的山脈輪廓,一問才知道,那就是昆侖山。
雖然能夠看到昆侖山的輪廓,但距離卻有數十里地之遠,而且所行方向也不是往昆侖山方向去。
關外的雨說來就來,中午的時候,還看不出有任何下雨的跡象,到傍晚時分,一陣陰云密布,轉瞬之間,風急雨驟,一陣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打下來。
眾人都備有蓑衣,迅速披上。
雨勢太急,幾步之外就看不見人,秦逍本以為時機到來,但暗大王等人卻著實有經驗,大雨下來的時候,先不急著找地方避雨,而是迅速向秦逍這邊靠過來,六名刺客前后左右將秦逍擠在中間,甚至有兩人取出了箭弩,對準著秦逍的腦袋。
秦逍心下苦笑,知道這些人訓練有素,想要從他們手里逃出去,還真是難上加難。
風急雨驟,馬卻不停,幾人在雨中繼續前行,好一陣子過后,雨勢微弱了些,暗大王大聲道:“那里有火光,咱們去那里避雨。”
秦逍透過雨幕,倒也瞧見前面不遠處出現了火光,靠近過去,卻發現是一處小山洞,洞口處泛出火光來。
秦逍心想兀陀人都是住在帳篷里,怎地這山洞里還有人住。
關外之地,這樣的小山多如牛毛,每座小山幾乎都有這樣的小山洞,多是野獸棲息之地,有經驗的獵人就會故意尋覓山洞,往往能夠獵捕到獵物,但這座山洞之內有火光,自然不可能是野獸所在。
到得山洞前,一人翻身下馬,握刀在手,進去了山洞,很快就出來道:“里面是個瘋子,可以避雨。”
幾人這才都下馬來,將秦逍帶進山洞里。
山洞之內倒也寬敞,中間生著一堆火,秦逍見到山洞角落處盤坐著一名披頭散發之人,一頭白發如雪,面朝石壁,身上披著一件邋遢不堪的毛襖,上面的獸毛已經掉的差不多,如同石雕一般,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即使有人進來,他也似乎沒聽見一樣,就像是在面壁思過一般。
暗大王等人脫下了蓑衣,圍著火堆坐下,都看向那人,互相瞧了瞧,都顯出詫異之色。
暗大王朝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起身來,握著刀,走到那人背后,將刀搭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冷冷道:“瘋子,你在這山洞做什么?”
那瘋子依然是動也不動。
秦逍心想難道這瘋子已經坐化了?但這火堆生起來明顯沒多久,山洞里除了瘋子,也沒有別人,這火堆自然是瘋子生起來。
“再不說話,一刀砍死你!”握刀之人冷聲道。
瘋子終于開口:“刀?刀在哪里?”竟然不在意刀架在脖子上,站起身來,轉過身,眾人這時候才看清楚,這瘋子面上都是白色胡須,胡須太過茂密,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臉,一雙眼睛泛著光彩,口中兀自道:“刀在哪里?你說有刀?”
“果然是個瘋子。”暗大王冷哼一聲:“不用管他。”倒是沒讓手下殺了瘋子。
那人也瞧出這瘋子腦子不大正常,收到回到火堆邊。
那瘋子卻不依不饒,跟上來,問道:“你說的刀在哪里?我.....我一直沒有找到,你幫我找刀,我要刀!”
眾人面面相覷,被糾纏那人用刀鋒抵住瘋子的胸口,冷笑道:“刀在這里,你要不要?你真的想要,我就送給你。”作勢便要將刀鋒刺入瘋子的胸口。
“這不是刀。”瘋子低頭看了看,搖頭道:“這不是刀。”
暗大王見狀,拔出血魔刀,在那人面前晃了晃,問道:“這是不是刀?”
瘋子看向血魔刀,歪著頭,睜大眼睛,一步步走過來,喃喃道:“這是刀,可惜是一把殘刀,這是我的殘刀。”
“你的殘刀?”暗大王笑道:“這把刀什么時候是你的?”
瘋子已經走到暗大王面前,看著暗大王道:“你偷我的殘刀,你偷我的殘刀!”忽地抬起一只手,照著暗大王的腦袋拍了下去。
暗大王笑聲還沒停,瞧見瘋子一掌照著自己的腦袋拍下來,本來并不在意,但卻感覺一股渾厚的勁風如同泰山壓頂般襲下,猛然意識到什么,想要做出反應,卻已經來不及,那瘋子一掌已經拍在暗大王頭頂,腦漿四濺,卻已經將暗大王的腦袋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