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七夜冥月。
從誕生之日起,我就知道自己是一個公主,擁有永恒的生命和一個顯赫的家族。
我家周圍終年籠罩著一片如火的紅色,
那是遠方的七夜花在夕陽下發出的光。
花海南面有一片蒼茫渾厚的大漠。七夜花海的美景到此戛然而止。
大漠的中央是一片湖水,那是七夜魔族與銀锽魔族共同的圣湖。
——這便是傳說中魔界三大圣湖之一的——天罪湖
湖畔邊,有著一顆巨大的娑羅雙樹,伴隨著大片白色的曼陀羅華,交相輝映。
傳說此樹底下,安葬著兩大魔族共同的祖先,創始魔神之一的血鳩帝女。
相傳,血鳩帝女隕落后留下了三個傳承,若有機緣得一便可稱霸魔界。
然而,沒有人敢覬覦帝女的寶藏。
無窮無盡的歲月,帝女的力量依舊沒有消散,它的力量早已分布在圣湖的每一寸土地。
此湖,
有成千上萬的鵺梟守衛著天罪圣湖,足以讓盜墓者尸骨無存。
還有中之必死的白夜曼陀羅毒障,即便精通魔毒之道的高手,也不敢踏入這片毒障。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兩大魔族家族的石碑中有傳說記載,
當曼珠羅華怒放與曼珠沙華同時盛開之刻,
兩族天選之魔一同踏入圣湖,在娑羅雙樹下一決生死。
勝利者將失敗者的遺體沉入湖底,獻祭給帝女血鳩,帝女陵寢便會認可這個新主人........
當然了,由于年代太過久遠,傳說也不可盡信。
哦,我們七夜魔族與銀锽魔族的淵源,也是說來話長。
首先,我們兩族擁有共同的先祖——血鳩帝女。兩家本來相安無事,通商通婚,互相扶持,共同進退.......
但是,再好的友誼也有斷絕的一天,再深的羈絆也有斬斷的一天。
魔申之亂后,闇夜一族與荒魔一族為了爭奪魔君之位大打出手。展開了長達千年的南北朝戰爭,而我們七夜一族接近魔都,信奉正統,歷代家主皆站闇夜魔族。
而銀锽魔族,比較叛逆,總是和當權者對立。其族人追尋力量,狂野深得荒魔一族欣賞,并將之招入麾下。
隨著兩族矛盾的深入與南北朝戰爭的白熱化。
魔歷公元前二百四十七年,兩族終于在兩大家族的授意下在天罪大漠決戰,僅僅為了表面一個可笑的站隊態度。
最終,勝利是我們七夜一族的。
而雙方間的殺戮也是毫不留情的。
當代七夜家主不僅下令將銀锽城全部燒毀,神社和寺院也破壞殆盡,不論男女老幼,全部殺光。
而幸存的銀锽魔族不得不四處逃亡,其中多數逃到了天罪大漠境內,對七夜魔族過往的商客部隊多有襲擾,暗殺,破壞。以至于天罪湖成為了禁地,千年以來,禁止越界。
南北之亂結束以后,闇夜一族與荒魔一族達成了和解,同時初代闇夜魔君也派遣了使者對兩家進行了調解。
如今,雖然兩族互相之間依然勢如水火,但是雙方有感于初代魔君的恩情,一直以來,大家也都遵守“不戰之約”。暫時沒有重演兵戎相見的宿命。
當然,這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大家也許已經忘記了........
抱歉,說了那么多廢話。
我出生的年代,沒有戰爭,只有幸福。
就像我的家一樣。
我喜歡我的家,四千多年前,我的祖先動用四萬鬼族奴隸,精心打造了這座天守閣。而如今,天守閣經過歷代家主的擴建,已經是擁有本丸、二丸和城墻外的三丸的雄偉建筑。
整座七夜城,天守閣屹立城中央,碧瓦白墻,雕梁飛檐,金碧輝煌。
值得一提的是,整座城市分為上、中、下三層。上層是無數的花圃、噴泉以及園林。中層商業文化中心,這里有獨特的藝術與飲食文化。下層室十萬余戶七夜魔族的子民。
而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天守閣第四層上,俯視花塢里宛如紅色寶石一般氤氳流動的七夜花海。
當然,我也有個屬于自己的秘密,連我的母親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每天的逢魔時分,只要是這個時間,只要這個時刻,在這個樓頭遠遠地望去,
就可以見到園外那個陌上,會走過那個背著一筐白色曼珠羅華的魔族少年……
我更喜歡我的伙伴,那些家老豪族的孩子們,也是我的陪讀與玩伴。
在我父親看來,這些魔族后輩只是質子,只是維系七夜這個家族的工具而已。
但是在我眼里,我是真心把它們當成兄弟姐妹的。
冷酷的——灰狩·天炎
帥氣的——夜陣·襲邪
高貴的——朧姬
美麗的——幻瓔小夜
勤奮的——孤影十六刃
飛翔的——如月·風塵,
我們比人類更加勤勞勇敢,更懂得愛,我們在如火的七夜城渡過了快樂的童年。
就這樣,我們安寧的生活在七夜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那一天.........
直到那一天,
父親對我說,我族將響應初代闇夜魔君的號召攻打人類茫關,征服人類。
而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必須要去建立的軍功。
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征服人類”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組。
我從未見過人類,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人類要把我們當作敵人。
但這是父親的命令,我沒法違背。
出發前的一天,我再次走上了天守閣四層,希望能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但是,那天它并沒有來.........
臨行前,父親給我披上了一件繡滿七夜花的火紅色披風,輕聲在我耳邊道:“冥月,我的好女兒。大軍要到人類茫關,必須經過天罪大漠。而天罪大漠里有我們的世仇銀锽魔族,你經過它們領地的時候。給我把它們全部殺光......”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叫做父親的魔,是那么陌生,是那么讓我捉摸不透。
但是這是父親的命令,我一定要執行。
那一天,我終于走出了七夜城的天守閣,來到了花海,來到了天罪圣湖......
當我第一次如此近的來到花海叢中時,四周的一切讓我驚嘆,七夜花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更加鮮艷。
一些魔羚和月魔兔在花海間歡快的奔跑著,
我不知道它們為了什么來去匆匆。
或許,它們的生命與我不同,
它們沒有永恒的歲月,因而不得不在今世奔波。
我把大軍交給了灰狩·天炎,獨自前往了七夜花海的盡頭——天罪湖。
當我第一次來到圣湖,見到那顆傳說中巨大的娑羅雙樹還有大片白色的曼陀羅華曼時,竟然讓我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感覺仿佛我就是這片圣湖的主人......
因為從我進入圣湖的那一瞬間,樹上無數的鵺梟紛紛飛走,而白夜曼陀羅毒障竟然消散不見。
我微笑著來到湖邊,脫下鞋子,冰涼的圣湖浸泡著我的雙腿。
魔羚和月魔兔大著膽子從我身旁穿過,
然后,它們低頭,喝著圣湖的河水。
似乎早已垂涎這一汪青湖.........
而我則躺在白色曼陀羅海里看著夕陽。
外面的一切對我來說終歸是新奇而有趣的。
“咦,鵺梟與毒障怎么都不見了?”似乎有一個聲音傳來。
我轉頭一看,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不,或者說我看到一雙眼眸。
那雙眸子是如此奪目,
哪怕漫不經心地看上一眼,也會永生難忘。
那是曼珠羅華與曼珠沙華的邂逅。
天地在這一刻似乎停頓了。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仿佛在渺不可知的前生,早已凝視了千年。
啊,是它。
是那個每天的逢魔時分,背著一筐白色曼珠羅華的魔族少年。
竟然在這里遇見了,
“真是,世事難料啊……”
我從地上站起來,我有很多很多話想問它,但是最后還是不敢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它走了過來,朝我伸出了手:“你好,請問你是?”
我能清晰感覺到一股溫熱的魔血順著我的魔心涌上臉頰,一陣暈眩。
我沒有回答它,只是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并向它行了一個魔族貴族女性的禮節。
而后我就走了出去。
和它擦身而過之時,
我的魔心被風吹得咚咚叮叮,就像檐下搖曳的魔鈴。
我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心動,但是,我只能深深埋在心里。
因為我是七夜一族的繼承人,我的一切從出身起就安排好了。
我的婚姻由不得自己,
我的婚姻只能是為了某一方或某一方所屬的集團的政治利益而結婚,
完全是出于政治上的目的,維系族與族之間和平,集團各取所需而已。
忽然,
我開始不喜歡外邊的世界,
我開始不喜歡我的家,
我開始不喜歡我的身份。
那一刻,我的心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我知道這種感覺就是傷心,但是,我也只能埋藏在心里。
忽然,它開口了。
它對我說:“七夜的公主,你孤身來到這里很危險的。聽我的,下回別來了,因為下回你可能就沒這么幸運了。”
我轉過身,靜靜的問它:“為什么?”
魔族少年蹲了下來,開始打理著花兒:“因為,你是七夜。而我是銀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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