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的自爆伴隨著王離那尊分身的崩潰,這種級別的氣息律動就像是季風一樣席卷過整個白頭山地界。
所有跪在虛空之中的殘存的慶云路修士全部扭頭看向大肚頭陀逃遁的方位,這種氣息讓他們渾身的冷汗再次不住的狂涌。
大肚頭陀隕落了。
平心而論,大肚頭陀在這一戰之中不管如何輕敵,但他的應對和果決足夠讓他們每個人都由衷敬佩,最后那釋放業火和決然的逃遁都堪稱經典,足以記載在典籍之中。
但那又如何,這樣強悍的一個萬佛寺強者竟然連逃都逃不出去,竟然這樣都隕落了。
他們這些人到了此時,也終于開始明白,為何王離始終在平靜眺望大肚頭陀的逃遁處,他為何始終不語,似乎只是在等待著一個消息。
原來他等待著的,就是此時大肚頭陀的隕落。
原來一切都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大肚頭陀隕落產生的季風吹拂過地面,這種獨特的氣息讓處于昏迷之中的太明真君都一個抽搐,然后猛然醒轉。
他渾身疼痛欲裂….事實上他整個肉身也的確近乎崩裂了。
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反應了過來這種氣機代表著什么。
他驚駭欲絕的同時,他的感知里已經出現了讓他渾身都僵硬的畫面。
戰斗已經終結了。
慶云路只有三十余名修士活了下來,這些修士現在一個個的跪在虛空之中。
他又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思考,然后他默默的跪了。
王離也感知到了這名元嬰老道的醒轉,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和道觀之中所有人也是徹底的無語。
太明真君先跪,然后慢慢的漂浮起來,默不作聲的朝著空中那群跪著的人靠攏。
“不愧是元嬰修士啊。”
一個呼吸之后,王離也是忍不住的感慨。
這個機靈勁。
之前他讓這些修士跪的時候,太明真君都明明已經昏死當場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現在卻什么都沒有說,直接就這樣跪了。
這元嬰修士的眼力勁明顯還是要超過一般筑基期修士和金丹修士的嘛。
萬夜河等人直到此時才相信這一戰真的終結了。
“大哥,我幫你去收集這些人的納寶囊和掉落的法寶之類的。”萬夜河也最有眼力勁,他出了道觀之后,瞬間就朝著許多金丹修士隕落地飛掠過去了。
王離最喜歡的就是收集戰利品,如果從這批邪修身上能夠收集到許多異源、靈源之類,那王離肯定高興,而且他此時趕緊去收刮戰利品,還有一層更為關鍵的原因,是他生怕出意外啊。
邪修就是邪修,萬一這些跪著的邪修里面,還有幾個圖謀不軌,驟然用出什么玉石俱焚的手段,那萬一靠近的,說不定就會倒霉。
還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先遠離這些人再說。
他這的確是心思縝密,小心駛得萬年船,但此時他倒是高估了這些邪修。
這些邪修要是遇到玉石俱焚有用的對手,他們或許會生出玉石俱焚的心念,但是大肚頭陀那些拼命的手段可是剛剛在他們面前展現了一輪。
大肚頭陀那種玉石俱焚的架勢,說不定一般的化神期修士都有可能中招了,但眼前的這名年輕修士連根毛的損傷都沒有。
碾壓,完全的碾壓。
面對這種玉石俱焚都根本沒有用的對手,再玉石俱焚的話,還不如干脆點躲一邊自爆了算了。
這么想通透了之后,這些剩余的慶云路修士就又瞬間聯想到了之前的夏慶云。
當時他們一堆人都確定夏慶云根本沒有什么劇烈斗法的跡象就直接隕落了。
眼下看來,這不就是因為差距太大,和他們一樣,根本不可能有還手之力。
而接下來等到顏嫣等人全部顯露出身影時,這些邪修心都徹底的涼了。
很明顯,這些年輕修士全部都是準道子級人物。
這里的準道子級人物也實在是太多了,比他們想象中的都要多得多。
這區區白頭山,到底變成了個什么地方啊?
“靈熙道友,這些混亂洲域的邪修怕不怕大道血誓的?”王離轉頭看見顏嫣就是傳音問了一句。
顏嫣一向有問必答,但王離的這句問話卻是讓她也犯了難。
很明顯王離是在考慮如何使用這些邪修的問題。
她直覺王離是覺得殺了這些邪修浪費了,肯定是要讓這批邪修做白頭山中的免費勞力。
按理而言,大道血誓自然對每個修士都有用,這立誓的氣機融入大道法則之中,對天道起誓,若有異心,他日必定化為心魔,導致誓言成真。
但她可不敢保證,這些邪修不喪心病狂。
萬一有些人拼著大道血誓應驗也要反水,那又如何?
她現在可以確定,這一戰干脆利落的大勝,雖然主因的確是因為王離太過變態,不僅擁有帝道的防御法則,還擁有帝階的殺伐手段,但在她看來,最關鍵的原因還是信息不對稱。
他們在暗處,這些邪修在明處,這些邪修對于王離和他們的實力也根本一無所知。
而且這場大勝之所以如此輕松,還有地利和運氣的成分。
白頭山地界是他們的主場,內里有這三圣金簡和圣血黃楊,元嬰期的修士進來都根本不好抵御的。而且大肚頭陀的運氣也實在不好,他玉石俱焚的手段都被王離壓制得死死的,而且混亂洲域之中大多數宗門的確和傳說中的一樣,在這數千年的時間里,空間法門有所沒落,這大肚頭陀已經到了元嬰八層的修為,但空間法門卻并不太精通,否則不可能逃遁起來都逃不走。
“你想要留著他們不殺?但要是留他們在白頭山中,要防止他們作祟,除了大道血誓之外,肯定還要有別的強力手段來控制。”顏嫣是極為傳統的仙門正統修士,所以她心中對這些邪修更為厭惡,她傳音對著王離說了幾句之后,又補了一句,“這些人,信是信不過的。”
聽到她這么一說,王離倒是也覺得頭疼。
他現在精通萬法,拘束和禁錮修士的法門他知道很多,但是這種時刻監管修士的厲害禁制,他思索一下倒是沒有什么,關鍵現在灰色道殿已經起了變化,難不成他還得去灰色道殿之中一次,看看如何獲得那樣的法門?
“你們有沒有誰精通控制他們的法門?”
王離想想那樣的確太過麻煩,他索性出聲問楊厭離等所有人,他也不忌諱那些慶云路的修士聽到,直接說道:“我想留他們一命,但留他們在白頭山,我又怕他們暗中圖謀不軌。”
“你不是修的蠱道?而且你這蠱道的修為也不低。”
王離這話一出口,楊厭離卻是一副這并非難事的樣子,她看了一眼身側的馮巧兒,道:“馮師妹,你將你們離塵古宗的兩心蟲法門傳給他不就行了?”
“兩心蟲法門?”王離微微一怔,瞬間大喜。
他這才反應過來,這馮巧兒是離塵古宗的啊!
這兩心蟲法門他在玄天宗的藏經樓中就見過相關記載,這是離塵古宗一種獨特的結盟手段,但有主次關系,離塵古宗的修士,可以用蠱蟲施術,在結盟的那名修士身上蠱蟲,只要那名修士有異心,這兩只蠱蟲之中就頓時會有感應,那這施法的離塵古宗修士就自然能夠感知得到。
這種妙術基于蠱蟲的獨特運用,確實是不需要太過強大的境界才能施展,但又確實十分有用的妙法。
因為若是另外一方心有異心,哪怕是瞬間殺死那只蠱蟲,那離塵古宗的這名施法修士也瞬間能夠感應得到。
“這自然是可以。”
馮巧兒似乎和楊厭離十分熟悉,而且她似乎早知道楊厭離會這么說,所以此時絲毫不見意外,只是抿嘴一笑,道:“這是我師門不傳之秘,若是直接賜給王離師兄,可能我宗門師長會責怪,不過若是能夠交換到什么厲害的法門或是寶物,我宗門師長就不會責怪了。”
“那還不簡單。”王離頓時看出她這是半開玩笑半當真,明擺著就是交換法門的意思了,那這對于他而言一點都不虧,他別的不多,法門多啊。
“我就知道王離師兄不會讓我吃虧的。”馮巧兒笑了起來,她的玉臉悄然浮現兩抹紅云。
“王離?”
這時一群跪著的慶云路修士突然覺得有些耳熟。
驀然間,有人反應過來。
王離,是那個號稱東方邊緣四洲年輕一代圣師的王離,那個玄天宗孤峰的修士?
此次懸賞必殺令上的那個王離?
“那個大蚊子準備怎么弄法?”
此時何靈秀的聲音傳入王離的耳廓。
“哪個大蚊子?”王離下意識的回了一句,卻瞬間反應過來,那大肚頭陀的那只妖血蚊此時還在道觀之中呆呆傻傻的懸停著。
它原本相當于是大肚頭陀的本命法寶。
但大肚頭陀現在隕落,和它獨特的心神聯系也斷了,它雖然是生靈,但實則早就在百年的祭煉之中被磨滅了自身靈識,現在它就和一只空白蠱蟲沒什么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