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中劉睿影的這支箭,卻是與平常的箭支極為不同……
它只有一桿光禿禿的箭身,并沒有羽毛做成的尾翼。
箭頭頭與箭身一般粗細大小,亮晶晶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
方才劉睿影看到的一星反光,正是來源于此。
箭支沒了尾翼,就如同走獸失去了尾巴一般,舍棄了平衡,
長遠距離的射殺必定會受到影響,但穿透力和短距離的速度卻是有了很大的提升。
這一箭,雖是洞穿了劉睿影的大腿,但實際上對他的傷害并不大,因為這支箭很是光滑,咩有任何倒鉤倒刺,也沒有淬毒。只是流了些血,還遠遠沒達到讓他束手就擒的地步。
劉睿影咬牙將箭支從腿中拔出,帶的傷口外翻,流血加劇,但此時卻也顧不及止血了。
不過他發現似乎在自己提氣運功時,雙手洞穿處的冰麻之感會減輕不少。體內的勁氣,好像能夠克制住手掌處傷口傳來的冰封之力。
這一發現不由得讓劉睿影喜不自勝,于是不惜透支自身的去催動陰陽二極。
其實這根源卻是在他體內新破的昴府上,那晚他向昴府內注入了許多十分精純的勁氣,昴府轉化完畢之后便儲存在其中。但此番大戰,用度極大,雖然劉睿影并沒有掌握動用昴府內火行勁氣的功法武技,但也難免會漸漸滲入。
不管怎樣,這卻是另他再度振奮了精神。
當下挽了個劍花,朝著冰錐人奔行而去。
冰錐人看劉睿影再度提劍攻來,右掌朝著前方一抹,瞬間凝出一個冰盾護身。
劉睿影看到冰盾橫空,便立即改變了行劍的方向。
冰錐人看到劉睿影身形流利,一時間也是頗為不解……
“明明方才中了邪影纏身箭,怎么除了流血以外就好似沒事兒人一樣?”
原來,此箭的確不是凡物……
除了造型怪異外,更是被淬入了邪穢之力。
邪影纏身箭的箭頭要在七對童男童女的心頭血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再射殺六六三十六人方才成型,日后每射殺一人,邪穢便增強一分。
中箭的同時,箭中萬千邪影便會順勢侵入體內,擾亂勁氣運轉,徒增消耗,讓人逐漸的筋疲力竭。
但是劉睿影此刻卻依然生龍活虎,機敏騰挪,哪里有倦怠之感?
冰錐人見狀也不再托大,左手凝聚勁氣,化出一把冰刀,持刀殺來。
劉睿影應變不及,被對方冰寒刀鋒所傷,左臂上落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冰錐人并不給劉睿影喘息之機!
他刀刀狠厲,不帶任何華麗技巧,向著劉睿影的上盤砍來……同時另一只手還不斷的射出冰錐。
冰刀,冰錐……
一明一暗。
一遠一近。
兩種兵器卻也是兩種戰法!
劉睿影招架不住,連連后退……
空中冰寒煞氣彌漫,讓臨街的屋檐窗欞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
終于,劉睿影退無可退,身后便是一個門庭立柱。
他用一只腳堪堪抵住立柱,另一只手卻是拿起劍鞘當做一柄無刃之劍,用來抵擋激射而出的冰錐。
突然,劉睿影感覺胸口處驀然翻騰而起一股焦慮煩悶之感,體內勁氣也是一時間來不及提換……
眼見冰錐人一刀又至,只得虛晃一劍,實則側身閃避。
“終于是發揮作用了!”
冰錐人見狀也是舒了一口氣。
若是廢掉一根邪影纏身箭卻沒有任何效果的話,那可是有些過于浪費了。
劉睿影不知體內變化是何緣故,只道是傷口處的冰寒之力作祟,便想要使蠻力將昴府內的火行勁氣逼出,與其稍作爭鋒。
但是無論自己如何運功提起,昴府內依舊如同死水一灘,寂靜無聲……
劉睿影眼神露出絕殺神情,今晚勢要以命相搏!
他大喝一聲給自己助威,法道無雙劍法再度使出,一環扣一環,一劍接一劍。
勁氣縱橫,飛沙走石。
劍意凌然,風走云集。
劉睿影竟是一舉之間逆轉了頹勢,和對方陷入了鏖戰……
腳下輕點,踏出數步。
雙手握劍,自上而下劈斬。
冰錐人橫刀抵擋,卻也是被這一劍之攻勢震的虎口微麻。
此番劉睿影的劍勁攻勢,與先前截然不同。
“哈哈哈,你不是想要我的《七絕炎劍》嗎?來啊!”
劉睿影說話間,劍影旋起。
冰錐人舞動冰刀滴水不漏,兩人像兩股龍卷一般有來有往。
饒是那暗影中的神箭手,都抓不住再度放箭的機會……
冰錐人越戰越心急。
本以為是手到擒來之事,沒想到卻這般麻煩……
他將冰刀高舉,運勁提氣。
周身散發出一股極其強橫蠻暴的冰寒之意,向四面八方輻射而去。
“自找死路!”
冰錐人說道。
劉睿影并不作答。
此刻他也是怒恨交擊,滿腔戰意化為死志!一劍刺出竟是有淡淡烏光環繞……
劍尖與冰刀相擊,竟然是火星迸射,如此不可思議……
劉睿影此刻心無旁騖,只有無窮無盡的殺意。
天山地下。
有手中劍,眼前人……
手中劍是殺劍。
既然出鞘,便不留活口。
眼前人是敵人。
既已為敵,便永不寬恕。
即便是博古樓、通今閣的二位金綾日看到這一幕,滿腹的詩彩華章卻也是沒了用武之地……
一個“殺”字足以披靡無敵,墨染此刻。
冰錐人冷冽一刀,劃開劉睿影撲面而來的滔天殺意。
“鐵馬冰河!”
冰錐人足下寒意彌漫,向前奔涌。
竟是生生造出一條寒冰道,猶如冬日里冰封靜止之河流。
他踏著這條冰河,向前一刀斬出。
刀氣刀勁,與寒力冰意相結合,幻化出一尊鐵甲將軍,手持大刀向自己奔襲殺來。
臨到近前,戰馬提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
鐵甲悍將,雙手揮刀劈砍而下,轉瞬就要落在劉睿影的頭頂。
“啊!”
劉睿影一聲怒吼,竟是毫無懼意的舉劍相迎。
慕然間,刀光與劉睿影的星劍碰撞,竟是一觸即潰……
隨即,披鎧戰馬與鐵甲悍將也紛紛消失。
劉睿影周身竟凝聚了團團烈火,濃郁的火屬性勁氣將冰錐人凝聚出的冰河都逼退了一大半有余……
劉睿影察覺到自己的變化,當下頓感欣喜不已!
“我練成了!”
在生死關頭,劉睿影終于是突破到“一往無前”的第三重“知行合一”的境界!
七字咒言,焬字,功成!
一往無前之火,即便是旌蔽日,敵若云,也不會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懼意,只會爆發出沖天而起的威靈讓敵人搖搖欲墜。
如此堅定之毅力,即便身死道消又如何?
就算去往那冥界,也照樣能稱尊為鬼雄!
劍氣縱橫,斬殺閻羅!
劉睿影在剛才生與死的顛毫之間,領悟到“知行合一”的真諦,那就是無愧于本心,將所思所想一一付諸于行動,方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坐而論道,空談誤國。
紙上談兵,自古而今不知增添了多少冤魂亡靈。
然而“知行合一”的一往無前者,面對何種慘淡,怎樣的十死無生,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堅定。
時間的流逝,洗滌不掉他們的信念,即便最后的結局是異常沉浸于血色中的悲哀,那也是一出萬人敬仰,偉大的悲劇!至少讓人們看到這世間還有希望,并不部都是茍且偷生之輩。
焬字咒言功成,劉睿影能感覺到自己昴府之內積蓄已久的火行勁氣此刻已順著腎經蓬勃運轉。
“待到焬字三重色,我劍出鞘百劍折,拔天炎劍破朗日,劈奸斬佞清君側。”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焬字咒言功法附帶的劍技。
只有一次機會。
要么劍出,敵退。
要么劍敗,身亡。
冰錐人看到自己的殺招“鐵馬冰河”被劉睿影輕易破解,心中也是隱隱升起了一陣擔憂。
剛才那一招讓他消耗頗大……此刻卻也是需要些時間來運氣調息。
而這卻正好中了劉睿影的下懷……
“焬字已然三重色,我劍出鞘你刀折!”
劉睿影運轉焬字咒言,將昴府內火行勁氣部調動而出,
一劍凌空,輝煌偉岸。
宛如無限江山,極力攻向冰錐人。
“啊!”
冰錐人一聲慘叫,血肉紛飛……
“想不到短短幾日功夫……你卻是已經練成了七絕炎劍。”
冰錐人痛苦的說道。
“沒想到這七絕炎劍卻是如此之強……劉睿修為境界差我甚多,但在此種劍法的加持之下卻是能傷我如此……張素可真不愧是雙道之先賢……”
冰錐人在心里想道。
他手中冰刀節節碎裂,雙臂經脈寸寸逆傷。
即便仍有再戰之力,但若是劉睿影決心玉碎……自己卻也是無法身而退,只能和其同歸于盡。
兩端權衡取其輕。
當下雙手一揮,水霧升騰,遮蔽了劉睿影視線,卻是已然遁走……
劉睿影新功初成,正想大展劍招威能,因此破開水霧沖上前去想要痛打落水狗。
“嗖……嗖……嗖!”
三支箭射于劉睿影身前一尺處,似是警告一般。
劉睿影冷靜了下來,不再追趕。
他回到一旁的墻上,取下先前被箭釘在那里的流火彈,拽著箭一尾一同朝天上甩出。
“劉省旗何在?”
流火彈撒出去不多時,就見到秦樓長帶著一眾查緝司站樓人馬趕來。
“我在這……”
劉睿影有氣無力的說道。
“劉省旗,你這是……”
秦樓長看到四處凌亂不堪,地面血跡未干,空氣中仍殘留著五行之力和淡淡的殺氣,似乎剛剛發生了一場大戰。
再看劉睿影,此刻正倚在墻邊坐在地上,受傷的腿直直的伸著,仍然還在流血。
“說來話長……先返回站樓吧。”
劉睿影說道。
兩名查緝司省著扶著劉睿影上馬回程,他交待其余的幾人把那冰錐人的書攤子務必也要帶回。
回到站樓,喚來郎中處理腿部的箭傷。可這邪影纏身箭,卻不是僅僅處理傷口便能痊愈的……
劉睿影將此事的經過詳詳細細的對秦樓長說了一遍。
秦樓長也覺得此事不但出人意料,而且更加匪夷所思。
丁州乃至定西王域的所有高手,在站樓內都有詳細的情報資料,沒有一個人是和劉睿影的描述相吻合的……
若說使用冰屬性的地宗境武修,天下間著實是數不勝數。
至于射穿劉睿影大腿的怪異之箭,秦樓長卻也是聞所未聞。
兩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能當做特征標記的,也就是兩人的功法武器。
冰錐人的“鐵馬冰河”。
神箭手的“邪影纏身箭”。
一名中都查緝司本部特派的查緝使,在查緝之地遭遇襲擊可是大事,尤其是這般生死追殺。
秦樓長也是不敢耽誤……讓劉睿影安心養傷之后便離開房間去寫塘報了。
而劉睿影卻根本沒法安寢,只覺得心中煩悶躁郁,便四處溜達散心……他猛然想起,先前冰錐人說看過自己的行李,便又匆匆回到房間查看。
一進房間,看到有侍從正在為他整理。
先前因為他不再屋中,侍從便不能擅自進入。直到剛才他返回之后,秦樓長又特意交待侍從,讓其前來打掃歸置一番。
劉睿影看向自己的行李已經被侍從收到了柜中,這下卻也是沒有辦法去確認冰錐人話中的真偽了。
不過他還是長了個心眼……沒有告訴秦樓長這二人為什么要截殺自己。
“看來七絕炎劍很是珍貴,我卻是要小心保存……”
想到這,劉睿影決定索性不睡了,干脆熬一個通宵把七絕炎劍另抄一份。
縱使擅自復制功法武技不為律法所允許,但當下事急從權,卻也是顧不得許多。
秦樓長聽侍從說劉睿影要了許多紙張筆墨,卻道他也是要闡明事情經過因果,上奏中都查緝司本部,從而并沒有疑心其他。反倒是開始擔心劉睿影究竟會怎樣秉筆直書……說到底這事自己可是沾著責任的。
可憐秦樓長一心想和劉睿影搞好關系,沒想到剛開始共事沒幾天就差點鬧丟了性命……
秦樓長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早知道當時無論如何的也要和劉省旗一同去,這樣即便晚上遇事也是兩人共同擔當……
可是想的再多如果卻也是沒用,不得已只能嘆了口氣……繼續想著該用怎樣委婉的措辭來寫這份塘報,才能不體現出自己有太多的失職不查之罪。
定西王城。
樸政宏趕著馬車停在了定西王府門口。
湯中松身穿一件墨色素面杭綢圓領袍,腰間綁著一根蒼藍蛛紋金帶,相較往日確實是低調了不少,但一眼看上去缺還是一位風流倜儻的大府貴公子。
王府門口來來往往的有很多匠人,正在切割石材,修繕門庭。
任洋孫兒的大作,卻是到現在都還保留著。
雖然門還沒有部修繕完成,但那上書“定西王府”四個大字的匾額卻是已經重新高高掛起。
這王府門口,湯中松也算是路過無數次了。但當他一腳邁過門檻時,這心境卻著實與在剛才在門外是兩種光景。
這二十多年來的辛酸苦悶,一瞬間都竄到兩個眼窩之間,若不是他猛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差一點就噴薄而出了……
湯中松走在前面,樸政宏提著大包小包,脖子上掛著蟲兒跟在后面,隨著領路的玄鴉軍一起朝著王府大殿行去。
要說湯中松沒什么想法,一點兒不緊張,那是假話。
但他也卻是沒有像往常那般多番算計。實力的差距之大……已經不是用計策便能填平的了。如果說鴻溝還有辦法前進一步之遙的話,那他與霍望之間就是天塹,是他目前無論如何也沒法突破的屏障,怎么算計都是徒勞。
即便自己確實有幾分腦筋,也曾拜異人學習過合縱連橫之術,但這一切都對定西王霍望都沒有任何用處。
對方只需要輕飄飄的以一句話,就能讓自己身首異處。所以憑借謊言是掩飾不住的,唯有老老實實,實話實說。
湯中松走進大殿,霍望端坐于王位之上。
“小子湯中松參見王上!”
湯中松拜倒說道。
“起來吧!”
霍望眉毛一挑說道。
湯中松起來之后低著頭,不再言語,靜靜的等著霍望發話。
“當初在丁州州統府時,你可是能言善辯,滔滔不絕。怎么如今到了我定西王府卻換了性子,一言不發了?”
湯中松抬起了頭,看著霍望笑了笑說“王爺玩笑了。當初是當初,今時是今時。當初非今時,今時也亦非當初……小子是看到王府如此寬闊,兵士如此勇猛,一時間有些害怕,不知該怎么說話了。”
霍望看到他面露笑意,言語鎮定,哪有絲毫害怕之感?這小子時至今日,立于自己王府的大殿之上竟然還能如此調侃自如,不得不說這般心性定力著實可怕。
“王府再寬闊能有丁州之地寬闊?兵士再勇猛能有歹毒之心可怕?”
霍望問道,似乎是有意用言語考校一番。
“丁州之地再闊也闊不過定西王域,而定西王域再闊也闊不過天下民心。古人傳說天有九重,地有八極,那何方才是窮盡?何況歹毒之心若是用于正義之道便是機智之策,那這正道邪道又該如何定義?戍邊衛國是正道,難道護族保家就不是了嗎?這倒還是要王爺賜教了。”
湯中松不愧是伶牙俐齒,這番機變能力讓霍望也是嘆為觀止。
“我行王道。”
霍望淡淡的說了一句,他沒心對一個毛孩子解釋這些空虛縹緲的大道理。
把一個問題正反掰扯,那是文人愛做的事。
他們從吃飽了聊到肚子餓,卻是都在信口開河,妄議政事;著書立說,蠱惑人心。
再說,這道理不能一當飯吃,二不能當劍耍。至少對霍望這樣的務實派一點用都沒有,就好比刎頸之交不是紙上筆尖寫出來的一樣。
“王道是王爺做的事,那卻也不該是小子能操心的。”
湯中松搖了搖頭。
“王爺不是收我為徒嗎?是要教我什么道?”
湯中松接著問道。
霍望心里一聲冷笑,想著小子導師伶俐的緊,這話說出來是堵自己嘴呢!
“本王教你讀圣賢書,做正派人你看可好?”
“悉聽尊便。”
霍望招呼了一下左右,立即有侍從給湯中松遞來一件衣服,看樣字是早就準備好的。
一件白色的以絹為質地的袍子,背繡雜草。
“一品白衣?”
湯中松把衣服抖一瞧說道。
他不知道霍望為何會發給他一件文服。
“對,正是一品白衣。”
“王爺此言當真?”
湯中松啞然失笑,他不相信霍望就真的是讓他去讀圣賢書。
“你可知道博古樓?”
霍望出言問道。
“小子知道,是天下最高文道學府之一,就在我定西王域與震北王域的交界之處。”
“你可知文壇龍虎斗?”
霍望再問。
“小子知道,博古樓與通今閣每十年一次,在中都舉行。”
湯中松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該你問我了。”
霍望聳了聳肩說道。
“王爺想要我做什么?”
湯中松單刀直入。
“我要你去參加此次的文壇龍虎斗。”
霍望說到。
“小子這一品白衣怎么能有資格代表博古樓上場呢,王爺卻是說笑了……”
湯中松有些推脫,畢竟那不是一個他所熟悉的環境,做的也不是讓他得心應手的事。
“這就是我徒弟要做的第一件事。”
霍望的語氣絲毫容不得商量。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湯中松接著問道。
“第二件事,等你先做完了第一件再說。”
湯中松無奈……人在屋檐下便是如此這般命不由己,一切先機主動都掌握在別人手上的感覺著實令他如坐針氈,怕是堅持不了幾番光景。
“既然本王說了收你為徒,那便就是收你為徒。本王未曾婚配,也無任何子嗣,目前只有你這一個徒弟。”
霍望陳沉吟了片刻出言說道。
而這句話卻才是湯中松最想聽到的。
在此之前他無數次在心中推演過自己來到定西王府之后的處境,畢竟沒有一個質子之身是能夠過的快活的。
況且湯家并沒有能夠讓定西王霍望掣肘的因素,自己現在完是一個發面團,任憑他怎么揉捻都無力反抗。
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霍望會以這般姿態,如此說話。
這免不得讓他在心里對這位定西王要重新審視一番了。
湯中松拜謝后,便有侍從來引他前往西跨院的住處。
“你用劍?”
霍望看著湯中松的背影,突然又出言問道。
“小子用劍,也使刀。”
湯中松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
“本王用劍,也用槍。”
這兩句,似乎有點貼近湯中松先前心中推演的開場白了。
“小子的刀劍,卻是一體的。”
湯中松比劃了一下說道。
“到就是刀,劍就是劍。有些事情還是分開來好。”
霍望并不贊成湯中松的說法。
他還不知道,湯中松是真的有一把“刀劍”。
但是這話聽在湯中松耳朵里卻是另有一般滋味。
“有些事情還是分開來好……”
他在心中又細細品了幾遍。
此刻,湯中松的心思也是重新活泛起來,看來自己這次是非得去那博古樓走一遭了。
讀圣賢書,行茍且事。
他對這些舞文弄墨之人向來沒有什么好感。
即便許多文道中人武修境界也不低,但那一身酸臭卻是隔著幾里地都能聞見。
想來也奇怪……
都說文人提筆安天下,可天下大亂之禍根卻都是從讀書人先開始。
四兩歪詩,三斤俗文,便讓無腦跟風之徒趨之若鶩,攪擾的天下不得寧安。
都是凡夫俗子,卻偏偏要自命不凡,裝作那風雅清高。
旁人去喝杯花酒就是有傷風化,換成他們自己同行此事,卻又變成了憤世嫉俗,寄情托思的無奈之舉。
千秋功過憑書生張張嘴,紅塵萬丈毫無白丁能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