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  第六十六章 雙關二情【上】

類別: 奇幻玄幻 | 非套路劇情流 | 俠膽酒心 | 權謀心術 | 金戈鐵馬 | 邊月滿西山 | 奕辰辰   作者:奕辰辰  書名:邊月滿西山  更新時間:2023-01-19
 
博古樓。

酒三半與湯中松還有張學究,隨著五福生的四兄弟,此刻已站在了狄緯泰的面前。

狄緯泰依舊面色和藹,即使見到了酒三半也仍舊以小友相稱。

酒三半還是那般無所謂的態度。

做了就是做了,即便是死他也承認。

沒做就是沒做,即便是死他也不認。

他本就是一個極為專一坦蕩的人。

傳說,有種厲鬼,專食男子心竅。

凡三心二意者,皆為花心,食之美味異常,遠勝人間絕味。

若是這厲鬼碰上了酒三半,怕是只能自認倒霉無功而返。

因為此種心竅,非但無味,反而有劇毒藏于其中。

即便是這厲鬼已不是陽間之物,卻也會魂魄消散,徹底泯滅于陰陽之間。

所以你說他鉆牛角尖也罷,說他認死理也好,終歸就是如此。

這也是他能和劉睿影和歐小娥處得來的原因。

這兩人也都是撞破南墻也不回頭的主。

酒三半把他與兩分在那夜發生的事講的詳詳細細。

就連二人的對白他都一人分飾兩角,字字不落的復述了出來。

“不過兩分既然死了,倒是有一個奇怪之處。”

酒三半說道。

“小友請講。”

狄緯泰說道。

“那夜我們切磋之時,兩分打出漫天黑子,但是有四顆卻不是出自他手。”

酒三半說道。

狄緯泰沉默,似是沒有聽懂。

“你是說,兩分打出的黑子中多了四顆?”

狄緯泰反問道。

“是啊,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夾雜在他的招式中。我相信他也察覺到了不對,但是他卻沒有明說。我以為是他提前做了什么準備。”

兩分說道。

“放屁!簡直是胡說八道!我二哥何等英豪,對付你還需要作弊埋伏嗎?”

花六大喊道。

若說埋伏,狄緯泰也是萬萬不信。

棋品看人品,兩分的棋路一向是只攻不守,有退無進,剛猛凌厲。

棋士比文人還要在乎尊嚴。

寧可敗,也要知恥。

就算這打子是屬暗器一流,也不會行此陰險之事。

何況功法武技哪來的善惡明暗?

一桿秤盡在各人心中。

“再說你怎么就知道多了四個字?我不信你能看得見,數的清!”

花六又說道。

酒三半無言。

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能夠看清。

總不至于把自己的腦子摘出來,心剖開來給他們看看吧?

這樣一來他卻也是要步了兩分的后塵。

不過這也正是花六所想要的。

酒三半雖然有些愣,但他不傻。

面對無謂的爭執與吵辯時,他懂得閉嘴是最佳的方法。

何況大多數人的胡攪蠻纏都是醒時做濁事。

至少長醉的酒三半向來都是清意傍身。

“我相信他是能看清的。”

沒想到,第一個出言為酒三半說話的竟然是彎三。

在景平鎮中,他看到了酒三半的修為。

那可是用火鉗都能一劈之下震退方四與刀五的角色。

他雖然不是棋士,但彎三能感覺到他就像一柄劍一樣,孤傲不凡,凌霜傲雪。

遮掩的人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他或許會自己欺騙自己,但是卻絕不會從他的口中吐出半個假字。

劉睿影有些愧疚。

不是他不相信酒三半。

相反,這一趟事由中,除了湯中松以外,酒三半是第二個讓他覺得舒心的人。

只是因為他中都查緝司省旗的身份,讓他注定無法為朋友挺身而出,兩肋插刀。

一如當時在定西王城中的祥騰客棧內,歐小娥遇刺之時一樣。

他恨。

更無奈。

但即便對此頗有微詞,劉睿影也無力去更改。

蕭錦侃因為與他相識已久,自是不算在此列。

不過想到此間還有一人與他相識相交于微末,劉睿影的心頭還是有些安穩之感。

“樓主,我們在鎮中還見到了那位前輩。”

彎三對著狄緯泰說道。

狄緯泰剛剛正在看著張學究遞給他的定西王霍望的親筆信。

看完了信,一抬頭就是湯中松那痞里痞氣的模樣,饒是他也覺得一陣頭疼。

“那位前輩還好嗎?”

狄緯泰問道。

“一切都好。我們遇到他時,他正要在井中打水。”

彎三說道。

狄緯泰點了點頭。

“正午剛過便打水,不知是來了何人。”

狄緯泰在心中想到。

雖然他與葉偉連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素未謀面,但論起了解程度,卻是不亞于霍望。

不過霍望了解的是內里的心。

狄緯泰知道的是外在肉皮。

葉偉在景平鎮中的生活規律的可怕。

不喝酒時,每天傍晚打一次水,每隔三天砍一次柴。

喝完十天酒的第十一天午后,定然能看到他和那只瘸腿大雁在景平鎮中一前一后的遛彎。

這些霍望通通不知。

但狄緯泰卻知。

至于博古樓的旁人,狄緯泰只交代過一句:

“不要去招惹景平鎮中的那位飯堂掌柜,小二,廚子。”

旁人問:“為何?”

他只淡淡的說一句:“那是一位前輩。”

不過這幾句卻是讓劉睿影和歐小娥聽得云里霧里。

他想要問問蕭錦侃其中的緣由,一轉頭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此地。

“既然是定西王的高徒,我博古樓安有不收之理?想必定西王也是想讓你在不久之后的文壇龍虎斗上有所表現,為王府爭輝吧。”

狄緯泰對著張學究說道。

霍望的那封信并不長,彎三也看過。

可是他卻沒能看出其中的這些名堂。

但是狄緯泰卻一眼點破了霍望的本意,這讓張學究也是佩服不已。

不過彎三卻注意到,狄緯泰將信和木盒還給張學就時用的是雙手。

他只覺得這是對定西王親筆信的尊重,全然不知狄緯泰正是用了這一動作,表示與張學究乃是平輩相交。

想來狄緯泰是一定知道張學究原本身份的。

只是當下張學究說自己是湯中松的文師,那狄緯泰便也不點破,就當他是文師好了。

強者之間的默契格局總是能在瞬間達成。

好比一章桌子擺在當中。

即便桌下二人的腿腳已經斗的鮮血淋漓,而高出桌面的上半身依舊是巋然不動,就連表情都不會讓人察覺出絲毫異樣。

若是再嘮幾句家常,扯扯閑篇,那就更是錦上添花。

遞過木盒與書信的功夫,不過是劉睿影的三次眨眼。

就在這么極短的時間內,狄緯泰卻是與張學究已經有了數次交鋒。

只見狄緯泰左手托著木盒,而書信的左端搭載木盒里,右端則被他用右手托著。

看似平平無奇,甚為禮敬的姿勢。

實則一個人表現的越是刻意,實質本心便越是不同。

真情實意者,鵝毛浮云也能當做重禮,萬金難求。

又有何必要去一步三叩首的送上一件云臺珍貴的海貨呢。

狄緯泰的左手在木盒上微微的外放了一層勁氣。

不多,剛剛夠將木盒通體覆蓋,絲毫觸碰不到那絹帛信。

不少,卻是能讓木盒以肉眼和精神都無法窺探的速度震顫著。

當速度快到一種地步時,被速度附著的物件就是靜止的。

此刻的木盒就是如此。

但是這只能瞞得住在場的旁人,卻是瞞不住張學究。

此刻這木盒就好比兩人之間的一張方桌,桌下的兇險才剛剛開始。

狄緯泰也根本沒有想過要瞞過張學究。

盛名之下無虛士。

此般陽謀就是一番比拼。

他要看看這位昔日的壇庭最強庭令,到底有多少斤兩。

在張學究眼里,這木盒可不止是是微微的震顫,更不可能是靜止,而是在大幅度的無規則擺動。

即使以他的修為,卻也是只能看出個虛影輪廓,可想而知狄緯泰著實是鉚足了勁。

不過,萬事萬物都有規則可隨,都有軌跡可尋。

毫無規則豈不就是規則?

杳無蹤跡豈不正是蹤跡?

若是問一個人去了哪里,在做何事,那吃飯睡覺拉屎撒尿都是回答。

但不知道三字卻也是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邊是在意料之外。

或許他在做的仍舊是常情中的某事,但無人知曉就等同于不是。

狄緯泰感覺到有一種久違的興奮。

他太久太久都沒有與人交過手了。

一是他的身份地位,能為難他的本就寥寥。

二是因為他的性子,這些年來的安逸早就磨沒了先前的狠厲。

可是當下,現如今,卻是讓他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熱血之時。

眾人只知道鳳凰池畔的鸚鵡冢,卻沒人知道鳳凰池下還有一座深坑,埋葬著曾經的全部九族嫡系。

那簡直不能說是埋,只是胡亂的挖個坑再胡亂的把尸體扔了進去,蓋上厚土罷了。

面對最后一位九族之人時,狄緯泰就這么沉穩的站著。

和現在他沉穩的站在張學究面前一模一樣。

他兩手空空。

沒有任何兵刃武器。

但一支脆筆,一方硯臺,一滴墨汁,一本古樹,一條小蟲,一陣飛沙,一塊走石,一根枯竹,甚至連他身上的衣衫都可以是兵刃武器。m.999xs.net

對面之人卻兇悍異常。

若說武器,他也沒有。

但是他的懷中卻攬著一塊巨石。

他要將狄緯泰砸的粉碎。

砸成連渣滓都不如的粉末。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殺人了。

這是泄仇。

九族人橫豎揮舞著雙臂,雙臂中夾著的巨石也一并隨之舞動。

狄緯泰步步后退,巨石帶起的風已經掛在了他的臉上。

但即便是退,他的步伐仍舊穩健,他的身子仍舊板正。

最后,九族人將這塊巨石朝著狄緯泰擲了出去。

這時,狄緯泰卻不再后退了。

反而迎著巨石沖上前去。

狄緯泰伸直了雙臂,握緊了雙拳,就這么筆直的沖了過去。

巨石與拳風剛一接觸,便如豆腐與鐵錘碰撞般四分五裂。

“這是什么功法!?”

九族人驚懼的問道。

“不知道。”

狄緯泰回答。

“我的擒龍擲象功何止萬鈞巨力,你怎么如此輕易的就破了!?”

九族人問道。

他已不是在問狄緯泰,他是在問自己。

人一旦最為引以為傲的東西被打破的稀巴爛,批駁的一無是處,往往都會陷入崩潰中的自我否定。

“我比你多一鈞。”

狄緯泰說道。

不論你是千鈞還是萬鈞,我都比你多一鈞。

這一鈞,足以。

九族人仰天大笑,狄緯泰知道他已經死了。

雖然他的肉體完好無損,仍能呼吸,仍有脈搏,但是他的精神已被撕扯的零碎。

身后鳳凰池的大坑還沒有被土掩埋。

因為還缺他這最后一具尸體。

狄緯泰卻走了。

他知道過不多久,他就會自己跳進去的。

甚至還會把土填滿。

隔日此時,狄緯泰到鳳凰池一看,果不其然。

他填滿了周身八方,漏在外面的只有一雙手。

狄緯泰緩緩的收上去,左腳踩左手,右腳踩右手。

這雙手便隱沒于土中不見。

自始至終,狄緯泰都沒有低頭看過一眼。

現下,手中抖動的盒子,便如那日投擲而來的巨石一般另他振奮。

這盒子毫無規律的抖動著,張學究便索性不再去探尋這規律。

狄緯泰讓它隨性震抖,張學究也就隨性出手一接。

見招拆招,是有招對有招,也可以是無招對無招。

你既隨意,我更隨心。

如此一來,卻正好是歪打正著,張學究的三指指尖穩穩的拖住了木盒。

就在這一瞬,狄緯泰霎時便收了外放的勁氣,木盒回歸了常態。

此時,劉睿影方才眨了一次眼。

接著,狄緯泰托著書信另外半邊的右手,輕輕抬高了些微。

又是一股勁氣噴薄而出。

不似先前那般柔和圓潤,卻是短促而疾利,傾瀉在絹帛信上。

不過霍望用的絹帛,紗織卻要比紙張更加細膩。

就算是潑上了水,也能兜住而不漏。

但勁氣無形無色,相比于水則更加無孔不入。

打入絹帛之后,立時就將這柔軟順滑凝為鐵板一塊。

他的邊緣鋒利如劍刃刀鋒,稍有不慎便會被割傷。

傷口雖小,顏面事大。

對于狄緯泰和張學究這樣的人而言,流一滴血和掉了腦袋已經沒有絲毫區別。

何況既然能用一滴血分出輸贏高低,又何苦去拼死拼活的砍掉對方的腦袋呢?

霍望喜歡砍頭,因為他除了是霍望,更是定西王。

一個王字背后所蘊含的意義,并不是張學究這般修為絕頂之人能夠揣摩通透的,否則他便也不會一氣之下叛出壇庭了。

他不行。

任洋也不行。

霍望自是有成千上萬種方法弄死一個人。

別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就是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天也能夠毫不重樣。

但是他只鐘情于最基礎,最粗陋的方法——砍頭。

并不他是嫌麻煩,而是此般方法最能震懾人心。

王者,恩威并濟。

只有恩而無威,則過于懦弱。

只有威而無恩,則過于殘暴。

以砍頭恫嚇蠢蠢欲動之心,再以厚祿平復惴惴不安之心。

如此一來任誰不感恩戴德,涕淚俱下的誓死效忠?

要知道那吃了賀友建尸身上肉泥的野狼野狗,可都還在集英鎮附近的曠野里歡快的奔跑著。

雖然狄緯泰也是一方雄主,但他畢竟還是個讀書人,不喜歡那樣臟乎乎的做法,有辱斯文。

因此,一滴血足矣。

張學究看到了絹帛信的邊緣處溢散出半寸左右的鋒芒,他舉重若輕的將大拇指翻上去,壓在了木盒的邊緣。

這一壓,卻是生生切斷了絹帛信左右兩邊的聯系。

方才的絹帛信好似絕世神兵,然而此刻卻是被折斷的廢鐵。

就算余下的部分仍舊能傷人,卻還是已經輸了七分。

沒想到,狄緯卻是仍有后招。

他干脆把絹帛信的右半直接折貼過來,同時用上了蟬翼千鈞的功法,輕薄的絹帛信霎時重如山岳。

若是任由此般壓將下來,張學究這條右臂怕是非得骨斷筋折不可。

到了此時,劉睿影方才眨眼兩次。

張學究見狀也是不敢再行托大。

他伸出左手探入木盒中,壓在已被他切斷了狄緯泰勁氣的半邊絹帛信上。

若把壓下來的半邊看做蒼天,那張學究便在木盒中的半邊上頂起了通天一柱!

天欲墜,那便柱其間!

究竟是柱能刺破蒼天?

還是蒼天能壓殘此柱?

張學究與狄緯泰的想法截然相反。

誰都覺得自己能贏。

就在柱與天剛剛相交的剎那,二人卻默契的同時撤功。

木盒還是清脆的木盒。

絹帛還是軟綿的絹帛。

狄緯泰只是用手緩緩的把右半邊搭了過來。

張學究順勢平整了一番,便合上了蓋子。

此時,劉睿影的第四次眨眼還未完全閉緊。

彎三方才替酒三半的說的話還縈繞在耳畔,仍未完全消散。

單憑這一句話,對彎三的心性又是一場脫胎換骨的改變。

世間無論有千萬重關卡,說到底無非都是名利關,生死觀。

名利關沒幾個人能闖的過,但一只腳邁過生死觀的卻大有人在。

不過那一只邁過了生死關的腳,無非也是為了能更徹底的去追名逐利罷了。

若說那名利關是何種模樣,各人卻是自由分說。

反正都比博古樓文雅,都比定西王府甚至中都城奢華,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些個人在名利關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時,本來邁過生死觀的一只腳卻就又撤了回來。

沒人能舍得。

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拼出的富貴榮華,還沒享受幾天就要去死,怎么能舍得?

“睿影兄,你來此地是做什么?”

湯中松眼看張學究接過了木盒,轉而對著劉睿影問道。

劉睿影到現在還沒有說出他自行的目的,因為他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此刻湯中松如此想問,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順著說下去。

“我來查案。”

斟酌再三,劉睿影說道。

狄緯泰的眼皮微微一動,心中五味雜陳。

兩分剛死,五福生缺了一角。

定西王派唯一嫡傳弟子來博古樓學習。

劉睿影代表中都查緝司前來查案。

文壇龍虎斗舉辦在即。

四件事無論哪一樁,卻是都足夠壓垮一個人。

但狄緯泰不是普通人,他能在皇朝九族時崛起,也就不會在一手遮天時倒下。

要學習我就教,你想學什么就去學什么,博古樓的所有藏書閣全部對你湯中松開房,你想像誰請教,就像誰請教。

師者,答疑解惑也。

這本來就是應當做的。

至于學了些什么,能學到多少,文壇龍虎斗上是爭輝還是掉價,卻都與博古樓無關。

你定西王就算再強勢,也只能去找你的徒弟恨鐵不成鋼。

至于兩分的事則更加好辦。

入殮下葬本就有一陣套的規矩。

依著規矩,按部就班的完成,無功無過的也就平安無事。

至于感情上,自己親自寫篇悼文在葬禮時讀了,也算是他的此生榮耀。

至于劉睿影前來查案,雖不知是什么案,但只要和湯中松的處置方法一樣,那便也不會落下口舌。

能對付得了定西王霍望的辦法,自然也能向擎中王劉景浩交差。

畢竟誰都知道這博古樓并不是一個封閉保守的勢力,每日里讀書人來來往往的,誰清白誰污黑,都與博古樓無關。

而文壇龍虎斗無非是一場選拔,到時自會有能人往前沖榜。

這么多年來,博古樓與通今閣的較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互相的那點兒家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唯一讓他感到難辦的,就是殺害兩分的兇手。

雖然此人在大局中沒有什么影響,但就好比指縫間的倒刺。

撕掉出血,不撕難受。

令人糾結中輾轉難眠。

“張先生出來此地,不如盤桓幾日再走可好?”

狄緯泰問道。

張學究本是歸心似箭,但轉念一想自己若是就立刻走了,不知湯中松這小子又會惹出何種事端。

若是霍望以此為借口,不履行約定為自己尋找斷情人,自己卻也是理虧了三分。

何況他王府藏書閣里的那本《皴經》自己還沒有看完,卻是怎么也得再過個幾日方才穩妥。

“如此甚好,只是要麻煩狄樓主了。”

張學究拱了拱手說道。

狄緯泰轉身遞給劉睿影一枚令牌,上刻一個狄字,說道:

“久聞查緝司辦案雷利風行,雖然老夫不知劉省旗所為何案,但持此令牌猶如老夫親臨,這博古樓中自是無人會為難。”

劉睿影接過令牌,仿佛拿著一塊燒的通紅的火炭。

正如方才張學究無招對無招一樣,沒有限制便是最大的限制。

何處都可取得,何處都可查證,便是何處都不可去,何處都不可查。

這下卻是如何是好?

正在劉睿影猶豫之際,酒三半卻說道:

“也給我一塊令牌,兩分之死既然與我有關,那我就親自查清。”

狄緯泰想了想,卻是也給了酒三半一塊。

“你也會查案?”

花六出言嘲諷道。

“我不會,我根本不懂如何查案。”

酒三半說道。

“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大言不慚?!”

花六說道。

“無妨。他是我的朋友,我會教他,更會幫他。”

劉睿影收起了手中的令牌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用朋友這個詞。

這兩個字似乎有種魔力。

讓人說了一遍之后就會上癮。

而后便會不斷地,一遍遍的重復,至死方休。

事關愛情,人們往往都喜歡新鮮。

然而友情,卻是越陳越久越舊越好。

雖然他與酒三半的相處時間并不長,但卻迸發出了炫世的花火。

酒三半回頭沖著劉睿影一笑。

歐小娥也笑了。

因為她見證了一對俠肝義膽的知己好友是如何誕生的。

這是她無論打造多少把極品神劍都比不上的可貴。

酒三半看似天天大醉,實則一次都沒有醉過,是因為他沒有朋友能對飲。

劉睿影只喝了一次酒,便深深的愛上了它的味道,是因為他沒有朋友能相伴。

酒三半今日到現在還沒有喝酒。

劉睿影也已經有一日多涓滴未沾。

然而此刻,兩人卻才是真正的酣暢大醉。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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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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