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機靈說完了話,便又沉沉睡去。
劉睿影看著暗紅色的被單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擺了擺手,讓華濃回去休息。
而他自己的床,卻被小機靈占了。
劉睿影忽然很想回中都。
雖然他前面也想過。
但卻遠遠沒有此時此刻這般強烈。
恨不得直接從窗子跳出去,騎著馬一口氣趕回中都,然后睡上個三天三夜。
其實他是可以這么做的。
至少有兩次選擇的機會,但他卻是都拒絕了如此。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劉睿影卻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盈,一定不是胖老板的。
他覺得是老板娘酒醒了,起身回房間的走動。
可是這腳步聲卻之響起了幾下,便停住了。
劉睿影有些詫異。
他不想去管閑事。
但又著實抵擋不住心中的戒備和好奇。
劉睿影拿著燈盞走出房門,站在樓梯口朝下望去。
但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沒奈何,只好一步步的朝下走著。
“是你!”
劉睿影看到月笛提著劍,站在堂中,驚異的叫出生來。
“有些事耽誤了幾天,不然早就到了。”
“唉……”
劉睿影在桌邊坐下來,嘆了口氣。
“你卻是知道這幾天都發生些什么。”
“我看到了運回去的尸體,也看到了那把奇怪的短刀。”
“在您的印象里,可是又什么人能對應上的?”
隨即又把小機靈受重傷一事告訴了月笛。
“我覺得有些事情卻是需要重新籌劃一番。”
月笛聽后開口說道。
“您指什么事?”
“比如靖瑤到底會不會來買鐵礦。”
“他不買鐵礦,卻是又要用什么制造箭矢呢?”
劫奪餉銀買箭矢。
這是最本質的原因。
也是一切的開端。
劉睿影和月笛等人一切的謀劃都是圍繞著這個中心所展開。
不過這件事,卻是高仁告訴劉睿影的。
并沒有任何佐證。
日子又過去了好幾天,靖瑤還是沒有現身。
而自己這邊,卻是平白無故的,徒增了許多傷亡。
這讓劉睿影很是頭疼。
月笛提出的問題,恰好是最為關鍵的。
“若是他不來買鐵礦,造箭矢。他會去哪里呢?”
月笛沒有說話。
其實這幾種可能性,劉睿影也能想到。
只不過他卻是想聽月笛說出來罷了。
不買箭矢,他就一定會帶著這四百萬兩餉銀回到草原。
可上次交手的時候,劉睿影清楚的感覺到,靖瑤是一個極具野心的人。
一個有野心的人,不會貪戀財物。
雖然這野心,也是必須要用錢財來支撐的。
但靖瑤要是只貪圖這四百萬兩餉銀,劉睿影卻是又該看不起他了……
因為這格局未免太小。
“他是不會回去的。”
劉睿影忽然說道。
月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靖瑤是不會回草原的。”
劉睿影又重復了一遍。
“為什么這樣篤定?”
“因為我和他交過手……他的刀果敢而堅決。那是一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刀,而持刀之人靖瑤也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你倒是和他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月笛淡淡一笑說道。
劉睿影這才忽然發現為何他的內心這幾日都無法平靜。
不是因為那位隱藏在暗處的刺客。
而是一種期待。
一種想與靖瑤再次交手的期待。
這種期待感,在一開始的時候或許還能夠壓制,掩飾。
可是一直拖到了現在,卻是全面迸發了出來。
若不是月笛這句話點醒了劉睿影,或許他還會一直這樣煩躁下去。
自從劉睿影走出中都查緝司,來到西北之后。
他也接二連三的,遇到了許多對手。
大到定西王霍望,博古樓樓主狄緯泰,小到那位冰錐人。
霍望和狄緯泰是劉睿影高不可攀,遙不可觸的存在。
但那位冰錐人,卻是實打實與劉睿影刀劍相交的第一人。
在他死后,劉睿影有些感慨,但并未惋惜。
可是對靖瑤,劉睿影卻有幾分惋惜之情。
若不是因為他生在草原,自己生在查緝司,兩個人或許能成為好朋友也說不定。
說到底,劉睿影是有些佩服靖瑤的。
即佩服他的膽識和謀略,更佩服他的風骨。
握緊刀鋒,絕不低頭。
明知此路不通,也要硬生生的趟出一條道來。
劉睿影自問,他沒有靖瑤這般的頑強任性。
“我不知道什么是惺惺相惜……”
劉睿影望著門外說道。
他承認自己有期待。
但他卻并不知道這種期待究竟算不算是惺惺相惜。
有時候最了解自己的,并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對手。
劉睿影雖然只見過靖瑤一面,交手一次。
但是他敢說,自己比大多數人卻是都要了解靖瑤。
“你還準備繼續等下去嗎”
劉睿影沒有說話。
他的心中沒有任何打算。
“我不知道……您覺得呢?”
月笛取出一份震北王域的地圖,在桌上攤開。
“我們現在在這里。”
月笛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
正是他們現在所處的鐵礦場。
劉睿影忽然發現,這鐵礦場雖然是在震北王域鴻洲的地界中。
但實際上卻離鴻洲府城極為遙遠。
“如果你是靖瑤,你會怎么做?
她卻是讓劉睿影將心比心。
設身處地,把自己變成靖瑤而后在分析一番。
“如果我是靖瑤,我一定會在這里過河,而后便是幾乎無人的平原。若是馬快,一日半就可趕到礦場。”
“所以你還是覺得靖瑤會來礦場。”
劉睿影點了點頭。
先前他已經說過了。
憑他對靖瑤的了解,靖瑤是絕對不會回到草原的。
就算是銀子買不來箭矢。
他也會動用武力,強搶一座箭械局。
月笛接著又拿出了一份塘報遞給劉睿影。
卻是從中都查緝司本部發出來的。
經由陽文鎮站樓,代轉劉睿影。
“您看了嗎?”
“這是給你的塘報,我為何要看?”
查緝司制度嚴密。
既然這塘報上寫了是給劉睿影一個人的,那即便月笛身為司督卻是也無權瀏覽。
塘報很是剪短,劉睿影片刻功夫就看完了。
不過越是簡潔的文字,背后蘊藏的能量卻是越大。
這封由中都查緝司本部發出的塘報里,只寫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半月前,有查緝司站樓上報發現壇庭中人的蹤跡。
前不久,這些壇庭中人卻是已經進入了震北王域。
劉睿影把塘報打開遞給月笛。
月笛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這震北王域可是越來越熱鬧了……”
本來震北王域算是天下五大王域中存在感最低的一個。
可這次餉銀被草原王庭的部公劫奪之后,卻是接二連三的攪動了八方風雨。
先是寒燈人在晉鵬的壽宴上現身。
緊接著,卻又是壇庭中人已經抵達了震北王域。
這兩件事雖然看似和餉銀被劫奪沒有任何關聯。
但實際上,背地里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細線,將這一切都穿了起來。
“你對壇庭可有了解?”
“只是略有耳聞。”
“略有耳聞就夠了,對于壇庭,不需要知道太多。”
“那本部為何會發來一封這樣的塘報?難道壇庭中人會對我們有什么影響嗎?”
“應該只是告誡,讓你小心行事。畢竟壇庭可是能讓咱們擎中王都狼狽不已的存在。”
劉睿影隱約記得,張學究似乎是和壇庭有些瓜葛。
但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具體是什么。
也不知道這怪老頭兒是依舊在博古樓守著徒弟,還是已經回到了定西王城。
亦或是和銀星一起,雙宿雙飛,游戲人間。
“壇庭中人是什么樣子的?或者說有什么特質?”
雖然張學究和壇庭有什么關聯,他是記不清了。
不過他卻是記得第一次見到張學究時,他在集英鎮的祥騰客棧中說的話。
那就是每個地方的人都有某一種特質。
憑借這些特質,就能夠大體上分辨出一個人的來龍去脈,背景身份。
“壇庭的人……”
月笛欲言又止的說道。
劉睿影很是詫異。
心想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
“壇庭的人很難形容嗎?”
“是……因為我也沒有見過壇庭中人究竟是什么樣。他們行走人間的機會,卻是比寒燈人現世的機會還要少。而每次出來,一定都是有要事在身。辦完事情,絕不拖拉,立即返回。”
“可是壇庭的的人也是人,也總得吃喝拉撒睡吧……只要吃飯睡覺,那就難免和人有交集,難道還能一直保持神秘不成?再說,這塘報上寫的極為清楚!探聽的人一露臉,就被我們查緝司的站樓發現了蹤跡。”
他卻是覺得月笛有些言過其詞。
“因為這是壇庭中人想讓我們看到的。中都查緝司的站樓以及特派查緝使遍布天下。我們能用這些站樓和人手來收集情報,壇庭中人也能把這些資源反向利用。”
“反向利用?難道壇庭還能驅使我們中都查緝司不成”
“我們與壇庭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事情。他們這樣也是為了告訴我們,壇庭中人入世了。你就理解成,這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吧。”
“這方式倒是真夠奇怪的……”
“至于你先前說的那些種種,據說壇庭中人掌握了一種秘術。可在方寸之間容納萬物,須彌納芥子。”
“活人也能裝進去?”
“我也只是聽說……知道的也不真切。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們愿意,就完全可以不漏任何痕跡在人間。”
“壇庭究竟在哪?”
“若是他們真的掌握了那種秘術,或許壇庭就在一個人口袋里,行囊中也不是不可能。”
月笛笑著說道。
很顯然,她也沒有把這個傳言當做真的。
只是言及壇庭的閑聊罷了。
但劉睿影和月笛,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壇庭中人此刻卻是和靖瑤一行坐在同一間屋子內。
甚至還要將其帶走審查。
“如此說來,這壇庭中人豈不各個都是大俠?如此深藏不漏,做事卻又一板一眼,真是難得……”
劉睿影調侃道。
三尺青鋒在手,一劍泯恩仇恩仇。
濁酒幾壺醉了英雄冢,埋沒了年少輕狂自傲。
究竟什么是大俠,劉睿影也不知道。
不過那些話本傳奇里面說,大笑往往來也蕭條,去也寂寥。
卻是一點都不清閑逍遙。
這人間自古就是多情又多愁,無仇也生怨。
在劉睿影的心目中,這大俠定然要滿腔熱血似火燒,但又有萬種柔情人不知。
懷中揣著乾坤落日與殘霞。
一出手,就能晴一片天。
夕陽處醉臥,與月同眠。
當星辰閃爍時,便又快馬流年的,如白駒過隙般去撫平那滄桑離亂的人間.
其中何為對錯何為清濁,只有人心自去辨。
劉睿影也想當大俠。
試問天下又有幾個年輕人不愿意執劍走江湖?
恩仇分明,一劍在手,就是他們最大底氣和姨儀仗。
而一顆心又如同手中的劍一般,剛正不阿,從不趨炎附會,更學不會低頭彎腰。
遇到不順心的事,就用手中劍斬斷一切煩瑣計較,然后拂衣而去,深藏身名。
與風酒相伴。
聽刀劍相交。
從不會因時光太短而哀嘆,也不會因日月且長所有仇。
大俠究竟還有沒有,誰都說不上。
可是這般俠義之風骨,卻如同一條河流。
它流經了無數的繁華與淡漠。
雖然這一路上都不曾與任何其他的流水相逢,但一路上的浮沉,卻是讓它更加厚重,寬廣,深刻。
云煙沖天思愁淡,葉落歸根情不移。
出劍即是朗日清明,悲喜盡在一輪明月。
就算是人間的風霜催白了頭,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就好像這柄從來不曾離手的劍一樣。
大俠的頭會白,血回流,但初心卻絕不會遺忘。
劉睿影第一次聽到大俠這個詞,卻是老馬倌對他說的。
當時不知說起了什么,老馬倌竟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大俠?我就是啊!”
劉睿影當然是哈哈大笑而后嗤之以鼻。
江湖血染墨,俠風千古傳。
仗劍之人縱馬趕日月,追時辰。
怎么會是老馬倌這副邋遢的模樣?
不過老馬倌告訴劉睿影說。
大俠可不僅僅是在江湖上打抱不平。
若那樣就是大俠,街頭的潑皮卻是多的數不勝數。
只要一個人能夠做事光明磊落。
談笑時求同存異。
與道同者志相合,不合者不茍合。
臨事無所畏懼,事后內心無垢。
便也算是大俠。
月笛聽到劉睿影這般評價,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她眼里,劉睿影還是個孩子。
尤其是男孩子,都有一個江湖武俠夢。
即便身上穿著查緝司的省旗制服也不例外。
不過有夢畢竟是好事。
起碼能讓日子過起來有些盼頭。
“今晚你也住這?”
“難不成你讓我說道馬馬棚里?還是睡到后面嗎的棺材鋪里?”
月笛瞥了一眼反問道。
劉睿影很是尷尬的撓了撓頭,準備把老板娘叫醒。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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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