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的目光仔細的掃視了桌上那三個盤子。
最終定格在中間的一盤燒雞上,伸手掰下了一個雞腿。
“我好心拿著酒肉來回禮,你卻是都不等我片刻?”
正待劉睿影要把雞腿放進嘴里的時候,床上躺著的人悠然開口說道。
雙眼卻是都還沒有睜開。
“既然是回禮,那我本也就不該客氣。”
言畢,就大口的啃了起來。
這只雞很是肥美。
烤制的手段也恰到好處。
劉睿影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整根雞腿之后,覺得有些口渴,朝那一壇子老酒伸手去,沒想到那人卻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躍起,一把抓住了劉睿影的手腕。
劉睿影笑瞇瞇的看著他,他的雙眼直到現在也沒有睜開,就連一條縫隙也沒有露出來。
如此迅疾的身手,也著實不負他小機靈的名號。
“手上有油可千萬不要開酒!”
“你還有這般講究?”
伸出去的手卻不退反進。
猶如一條水蛇,手腕處一轉,就要從小機靈的虎口處掙脫出來。
小機靈當然不會讓劉睿影得逞,他的手腕也跟著一翻轉,再度牢牢的扣住。
在這一來一去的空擋間,劉睿影卻是又伸出了左手。
想要攻其不備,把那壇老酒搶過過來。
這次小機靈卻沒有阻攔,反而就這般讓劉睿影把酒壇子拿了去。
“這次怎么不攔著了?”
“因為你那只手沒有油。”
“你又沒睜開眼睛,怎么知道我這只手是干凈的?”
“一只手吃雞腿的聲音,和兩只手不一樣!”
劉睿影哈哈一笑,把已經到手的酒壇子重新放回了桌上。
隨著酒壇子落桌,小機靈卻是也松開了劉睿影的手腕。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緩緩睜開。
“你竟然真的睡著了?”
劉睿影不可思議的問道。
“閉上眼睛若是不為了睡覺,那就一定是死了……”
“酒喝多了也會讓人閉眼的。”
劉睿影說道,卻是有些強詞奪理。
“酒喝多了也想睡覺。不管前面多么難受,最后總是會睡著的。”
劉睿影自知說不過他,何況他的話本來就站不住腳,便也沒有繼續糾纏。
“雞腿好吃嗎?”
小機靈接著問道。
“好吃!”
“我把這雞鴨鵝放在桌上的時候,心里悄悄的和自己打了個賭。”
“自己怎么和自己打賭?”
劉睿影搖了搖頭笑著說。
他覺得小機靈這是在戲弄自己。
“左手能喝右手干杯,自己也當然能喝自己打賭!”
小機靈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吧……你打了什么賭?贏了還是輸了?”
“自己和自己打賭,輸贏都是自己。所以算下來就是沒賭。”
小機靈說完便開懷大笑,笑的整個身子都朝后仰過去。
劉睿影雖然知道自己又被他作弄了一番,但看到他笑的這么開心,也不自覺的收到了感染,跟著一起放肆的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聲越來越爽朗,動靜也越來越大。
卻是貼著墻壁,鉆過門縫,從這屋子一切有漏風的地方鉆了出去,直到被外面的風沙吹散。
“我賭你一定會先吃燒雞!”
小機靈止住了笑說道。
“那你贏了!”
劉睿影毫不在意的說道。
“你就不想我問問我為何會這么篤定?”
小機靈把身子湊近了問道。
他不想直接告訴劉睿影。
只讓劉睿影問他之后再吊著胃口,賣著關子說出來。
但劉睿影卻偏偏不吃他這一套。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雖然他的心里也很好奇,但劉睿影卻不想讓小機靈有任何奸計得逞的快感。
所以當下卻是連頭也不抬,就這么不動聲色的又掰下了另一根雞腿。
揚起下巴,邊吃著雞腿,邊斜眼看著小機靈。
這下卻是讓小機靈心里更加的不消停……
可是他卻也是憋了一股子勁頭。
你若不問,我決計不說。
不過劉睿影知道,小機靈不是個能憋住話的人,他遲早都會說的。
人這三急,尿急,屎急,話急中,小機靈的話急應當是急上加急!
“這么些天,你又去哪里周游了?”
小機靈是決計不會平然無故的出現在一個地方。
他所在的地方,定然會有大事發生。
當劉睿影推門而入看到小機靈的時候,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機靈就是一個預兆。
預兆著自己所處的環境極為的動蕩洶涌。
“我去了趟震北王城。”
“然后和震北王一道來了礦場?”
劉睿影反問道。
小機靈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這些事是瞞不住小機靈的。
或者說他知道的,甚至遠比劉睿影多得多。
“這次現身卻是又想見證些什么?”
與其操心小機靈為何會知道自己率先吃雞腿,還不如問問眼下這最為實際又迫切的事情。
“我跟著震北王上官旭堯從王城出來后不久,就先行離開了。反正知道他是要到這礦藏來的,只要我到的不算太晚,就總能趕上好酒好菜。”
“能放棄一路隨行震北王的機會,想必是有更加驚奇的事在吸引你!”
“如果下次換你打賭我先吃什么,你也一定能賭對的!”
小機靈笑著說道。
“我愛吃燒鵝!”
他想了想,卻是又補了一句。
“你都這般明了的告訴我了,還有什么打賭的必要?”
“因為我怕你忘了,賭錯吃虧!”
隨后一掌拍開了酒壇子上的封泥。
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充盈在房間內,滿室芬芳,久久不散。
但是這酒味,劉睿影卻是有幾分熟悉……
他總覺得自己仿佛在哪里喝過,可是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正在他思緒糾結的時候,小機靈已經傾斜了酒壇,開始倒酒。
他沒有直接倒進碗中。
而是先倒進了兩個精巧的酒壺里。
兩只白玉做的,極為昂貴稀有的酒壺。
劉睿影看到這兩只酒壺,方才展顏一笑。
他已經想起來自己是在何處喝過這酒了……
正是在隔壁震北王上官旭堯的屋中,距離現在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光景。
一模一樣的酒壺,想來是震北王的貼身御用之物。
小機靈說他是去震北王城溜達了一圈,看來他卻是也進了那震北王府順手牽羊了幾次!
“一模一樣的酒壺很多,一模一樣的美酒也不少。但主要還是看這就壺給誰用,美酒與誰喝!”
小機靈倒滿了一壺酒后說道。
能把雞鳴狗盜之事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大言不慚,這也是一種獨到且高超的本事……
反正這種本事,劉睿影是沒有的。
不但是他臉皮不夠厚,最主要的一點,怕是他的身法沒有小機靈那么機敏,俊俏。
人對自己的某一種本事極為信任的時候,反倒又會擔憂害怕起來……
就單指著身法來說,小機靈就日夜都覺得自己仿佛沒有昨天迅捷,飄逸。
這樣的擔憂單靠自己是根本無法平息的。
只能通過一些外物來佐證。
去王府偷東西,當然就是個很好的方式。
一般做了梁上君子的人,都會膽怯心虛。
可小機靈卻不是。
他不但不心虛,不膽怯,反而豪邁的很!
因為他并不是要去偷東西的,或者說偷東西并不是他的本意。
小機靈是去尋找佐證,尋找安慰。
尋找他身法依舊迅捷的佐證,尋找能讓自己平復心緒的安慰。
現在酒壇和酒壺都在面前,他當然是找到了。
“但你卻落了一套酒杯!”
他在隔壁屋中,震北王上官旭堯請他喝酒的時候,這一套白玉酒壺可是還帶著兩只瑪瑙琉璃杯的。
杯身是瑪瑙做的,杯底鑲嵌著一快圓環狀的琉璃。
小機靈聽到劉睿影這句話后,臉色驟變。
就連拿著酒壺的手,也開始微微的有些發抖。
“既然是好酒,就不要浪費了!”
劉睿影從他的手中拿過酒壺說道。
“我不能在喝酒了……”
小機靈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
“一個能用酒化血的人,怎么能離得開酒?”
劉睿影調侃著說道。
“酒讓我的身法遠遠沒有以前迅捷……若是放到三年前,不,幾個月以前!我定然能把那酒杯也一并帶出來。一套酒具,一個不落!”
目光也有些躲閃。
劉睿影看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竟是真的讓小機靈有些恐懼,心里也著實是有些過不去……
實際上,小機靈只是因為上次受傷太重……血氣精氣尚未恢復罷了。
只要多睡幾個好覺,多吃幾頓飽飯,假以時日,恢復自是不成問題。
“那你就吃肉,吃鴨肉!”
劉睿影指了指桌上說道。
“為什么偏偏是鴨子……”
小機靈撇著嘴,一臉嫌棄。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鴨子。
但劉睿影卻掰下了兩側的鴨翅遞給他,說道:
“吃啥補啥,雞鴨鵝里面,恐怕是鴨子最會飛,也最能飛。你吃了這鴨翅,豈不是對你身法很有補助?”
小機靈一聽,雙眸閃爍,立即接過劉睿影手中的鴨翅開始吃了起來。
不過他剛吃了兩口,就用沾滿了油膩的食指,在桌上寫了兩個大字。
壇庭。
這兩個字沖著劉睿影是反過來的。
讓他廢了些勁才看清。
如此禁忌的話題,小機靈卻是都不敢明著說出來,只能用手沾著鴨油寫在桌上。
待劉睿影看清之后,小機靈用手掌一抹,整個桌面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留下。
“難道……他們也來礦場?”
劉睿影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不知道他們來不來,不過你們在礦場等的人卻是被他們纏住了……”
他已經吃完了兩只鴨翅。
劉睿影眉頭緊鎖……
他等的人無非就是劫奪了餉銀的靖瑤。
他身為草原王庭的部公,怎么會和壇庭中人牽扯上干系?
這卻是讓劉睿影百思不得其解……
“兩日前,來了個人要殺老板娘。”
劉睿影忽然話鋒一轉說道。
“那人是不是身穿黑袍,頭戴氈帽,捂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手里還拿著一柄彎刀?”
示意劉睿影把酒壺松開,他卻是也口渴了。
劉睿影吃驚的看著小機靈。
若是沒有親眼見到,他怎么會形容的如此真實具體?
“我不在場。但這人和上次重傷我的人是同一個。上次他雖然沒有動用那柄彎刀,但我在他衣袍忽閃間看到了一點影子。有時候還真得感謝這大風……讓很多本該被隱瞞掩藏的東西都暴露了出來。”
“他似乎是從青府來的。不但說破了老板娘的本名,點名道姓的讓她死不說,卻還要等她使出了青府獨門的斬影刀時才殺死他。”
“受人之托,這不奇怪。”
再多的,卻是一個字都不說。
劉睿影知道他定然是知曉些內情的,可是小機靈只是想完整的見證每一件他認為很是重要,足以左右天下局勢大勢的事情。
他并不是一個故事販子,也不是查緝司的眼線。
說起來,他能這般坦坦蕩蕩的現身在劉睿影的房中已經是極為了不得了。
畢竟多一個人清楚他的行蹤,他就會多一分危險。
這般信任劉睿影,或許全然是為了報答上次救命的恩情。
還禮這個詞固然有些輕飄飄,沒什么分量。
但兩人都是江湖兒女,又怎么會在乎這些細枝末節?
江湖客,五湖四海皆兄弟。道一聲兄弟,為一句義氣。有朝一日縱然刀劍相交,也不過是重演一場人間生殺!
江湖路,一入江湖深如海。入世經世,卻是反復炎涼。桀驁不羈,但奈何造化弄人!只愿這三分風雅中又摻雜了七分瀟灑。
江湖仇,愛恨情仇,悲歡離合,點亮了那紅白燈籠。鴛鴦比翼配老酒,人間不過喜喪事。
劉睿影忽然覺得,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其實也并沒有那么脆弱不可靠。
就如同春日的呢喃總是能喚來細雨的纏綿一般。
雨夜破曉之后,整個世間都要遠比往常顯得更加怡然。
剛剛開放的花蕊里面總會躲著雨滴。
輕輕一撥弄,便來回震蕩。
最終找到了門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摔碎了身子。
雨落生花,花開引蝶。
看似纏綿,實則心酸……
花蝶牽絆,情緣難重逢。
這花越是開的動人,蝶翼便也更加的靈動。
到了秋,這些原本的眷戀與美好,卻又會在頃刻之間變得狼狽不堪。
徒留一地唏噓,讓人神傷不已……
這么一想,劉睿影反而覺得自己通達了不少。
即便是壇庭又如何?
壇庭有自己存在的意義,查緝司也有肩負的使命。
兩者并不相悖。
不過若是壇庭真的與這番餉銀劫奪一事有關,那意義與使命沖突的時候,他到底該如何決斷?
劉睿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與月笛的談話。
他可以看出,月笛是想勸說他一起離開的。
語氣婉轉,沒有逼迫。
更沒有像是對晉鵬那般以官職壓人。
但劉睿影還是感覺到了她已然決絕的心意。
“難道是她對壇庭有所顧忌?”
劉睿影在心中想到。
能讓月笛怵頭的人和事,這世間早已不多……
雖然她明面上是說的由于震北王上官旭堯親臨礦場,所以查緝司已經沒有繼續跟進下去的必要,可暗地里誰又能清楚這是否只是個托詞?
真正的危機,卻是那天下人都避諱莫深的壇庭。
小機靈剛給劉睿影倒了一碗酒,還沒遞到他面前,劉睿影便驟然起身,快步走出門去。
站在月笛的門口,就能聽到屋內她和晉鵬兩人的對話。
此刻劉睿影卻是也無從顧忌,徑直的推開了門,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仍舊在爭論的兩人看到劉睿影推門而入,都顯得有些茫然。
“你要走,是不是因為壇庭?”
劉睿影掩上屋門,開口說道。
月笛一聽,神色頓時有些輕松。
很多事情,無關大小。
不能解釋給眾人,獨自背負著就很難。
“你怎么知道的?”
月笛反問道。
劉睿影沒有回答。
怎么知道的在此刻已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說對了。
“壇庭?什么意思……”
晉鵬狐疑的看向月笛問道。
“你的職級不夠。”
月笛冷冷的一句話,卻是干脆了斷了晉鵬的念想……
晉鵬指著劉睿影,張了張嘴,竟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劉睿影看了看晉鵬,終究也是沒有給他多做解釋。
向著月笛微微頷首之后,便從她的屋中退了出來。
待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時,發現小機靈已經走了。
一碗酒滿滿當當的放在自己先前坐的位置上。
對面小機靈坐著的地方,寫著一句話。
這次倒不是用鴨油,而是用的酒水。
“欠杯酒,我去也。”
劉睿影讀完后笑了笑。
端起了面前的酒碗,朝著先前小機靈坐的地方重重一磕,隨即仰脖喝盡。
這一磕,又從碗里磕出了不少酒水。
和先前小機靈寫的字混在了一切,變得一片糊涂……什么都看不出來了。
不過這定然也是小機靈的本意。
用酒寫的字卻是要比鴨油寫的消失的更容易,同時也就更加的保險。
劉睿影喝完了酒,覺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有必要下樓到大廳中和金爺打個招呼。
臨走時,他又看了一眼桌上。
發現那只燒鵝不知何時也少了兩條腿。
他笑了笑,這兩條燒鵝腿,自然是在小機靈的肚中。
這家伙,明明說的是來給自己還禮,卻吃的比自己還多……
尤其是那一壇王府老酒。
按理說,至少能倒出五壺十八碗才對。
結果到頭來劉睿影就只喝上了一碗,然后那酒壺與酒壇便盡皆不翼而飛……
這次劉睿影正準備下樓時,再也沒有人把他攔住。
但他卻是站在原地有些愣神。
上次見到金爺,只知他是個富戶……擁有著許多個礦場,在此地算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的存在。
可是如今再見,身份卻是天差地別……
金爺不但是鴻洲青府的大少爺,此番還算是與那鴻洲州統府一道出公差,來這里調查餉銀被劫奪一事。
人還是這個人。
無論是相貌,身材,還是舉手投足都沒有變化。
可這身份一變,一切自當全變。
以前劉睿影還能把他當做一個豪爽的老大哥,現在卻是得公私分明,不能有任何其他的念頭。
“金爺!好久不見!”
劉睿影邁開步子,一級一級臺階走下去。
還未露面,這一句招呼便朗聲傳了下去。
“那位就是我說過的劉省旗了。”
趁此空隙金爺回頭對后面的李俊昌低聲道了句。
待劉睿影徹底走下來,步入了大廳,金爺對著劉睿影拱了拱手,說道:
“好久不見!劉省旗安好?”
“一切都好!”
劉睿影回答道。
眼看金爺如此客套溫和的打招呼,劉睿影很是有些不習慣。
金爺身邊身后站著的一對少男少女,自是青雪青和文琦文,這一點劉睿影心中早就知曉。
不過他還是刻意的問了出來。
金爺雖然知道劉睿影是明知故問,但也是頗為客氣給他介紹引薦。
但劉睿影卻是只想知道那李俊昌是誰罷了。
“這位是我的總角之交,以前鴻洲李家的大公子,李俊昌!”
金爺說道。
劉睿影面色平靜,心中卻是波瀾跌宕。
不光是他。
就連上面住在“好房間”中的王爺,聽聞此言以后,卻是也看著孫德宇失聲啞笑了起來……
“好一個青府!好一個文聽白!”
震北王上官旭堯拍桌而起說道。、
“王爺此言何意?”
孫德宇問道。
他著實猜不透王爺是開心還是生氣。
“沒有何意,沒何意!我只是覺得好玩兒!”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孫德宇還想開口說些什么,但卻被震北王上官旭堯攔住。
他伸手指了指樓下,接著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示意孫德宇先用心聽,聽完再說。hτΡδ://ω.hοИㄚυē㈧.οΜ/
“原來是李公子!想當初李家的‘咫尺天涯’也是名震天下的刀法!”
看似是夸贊,實則是一句徹頭徹尾的試探。
“劉省旗謬贊了!李家已經不復存在,目前在下就只是李俊昌而已。”
李俊昌說道。
言語中不卑不亢,更聽不出有一絲彷徨悲傷。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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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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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