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聽到“靖瑤”二字后展顏一笑。
這段時間的苦等算是沒有辜負。
至于月笛口中的那位姑娘卻是讓他想不到是誰。
“看來在我離開的這短短一天之內發生了許多事……”
“這是自然。除了你倆優哉游哉的喝酒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一場拼殺。”
月笛說道。
隨即把劉睿影離開后發生的事情簡要的概述了一遍。
“這么說,震北王您是被高仁暗算了?”
“估計是如此!”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神情也不尷尬,反而十分坦蕩。
“高仁現在去了何處?”
聽完月笛的講述,他身上僅存的酒氣已經全然消散。
“茫茫戈壁,杳無音訊……若是他在遮掩了天機,那便更是難以尋覓了。”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你還是先回老板娘的店中,見見那位紅顏吧。”
月笛說道。
隨即朝著劉睿影使了個眼色。
他知道月笛與孫德宇定是與震北王上官旭堯還有要事相商,自己無論是資歷還是官位都著實太輕太低,萬萬是留不下來的,只好應承了一聲,就帶著華濃一道,牽著馬,朝老板娘的客棧中走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老板娘店中的燈火,門口依稀還有幾個人影閃動,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熟悉從那閃爍的人影中傳遞過來,讓劉睿影心頭一驚。只不過這幾道人影卻是背光而立,根本看不清面龐。
“是你!”
劉睿影走到老板娘的客棧門口,看著佇立在門內的一道倩影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
只不過是一個看似熟悉的虛影,便讓他整個身體都抖了抖,那一抖似乎帶動了靈魂與心臟,一種迫切的,期待的,又有些害怕的情緒迅速蔓延。
劉睿影鼻尖已經滲出了細汗,雙腿也發麻虛弱,手不自然的捏緊,上嘴唇與下嘴唇輕微的抖動著。
是她嗎?
他覺得自己在處以極刑,畏懼萬分卻又想早點擺脫這種感覺。
那人聞聲扭頭,與劉睿影頓時四目相對。
趙茗茗的眸子里先是一驚,雖早已看清是他,可真的去細看他的臉頰與五官,依舊是那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不過卻是她欣喜的那種陌生。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像一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好像這相識是理所應當,順理成章,卻依舊是這許多時候未見的一些填補。此時此刻的她才深深覺得,心中有些縫隙被填補了,是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就好似你想要吃一樣東西,等了許久許久,每一日都有人告訴你,今日不可以吃,要等到一個月后。
起初你會非常想念那樣東西,與日俱增,到了月中,你好似已經習慣了每天得不到的日子,并不十分想要了,卻還是有個念頭。
到了月末,你已經被磨平了耐心,甚至想要把那東西放棄,你不想一遍一遍的被提醒,那你是無法擁有的。但在你快要放棄時,那東西被帶到了眼前,你看著那想要許久的,卻無法接受了,好似過了許多年的感覺,可終究那是你一開始最為想要的,即使什么也不做,靜靜地看著它,也會安心不少,再也沒了那日日都會提醒的感覺。
“你回來了?”
她的語氣很是疲憊。
不光是語氣。
就連神色也是極為疲憊。
看來月笛所說的爭斗,卻是讓趙茗茗都沒能獨善其身。
看著劉睿影,趙茗茗的心是極速跳動的,只是身體與精神的疲累讓她無法擁有全部的精力對他一笑。
她有些后悔與人爭斗,不,應該說不想與他在這樣疲累的情況下相見。
他旁邊站著糖炒栗子,糖炒栗子還攙扶著一位正在發呆的小姑娘。
看到劉睿影后糖炒栗子一噘嘴,走到了自家小姐身前,沖著劉睿影伸出右手,說道:
“東西呢?”
“什么東西?”
劉睿影被糖炒栗子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問的有些恍惚。
“上次在博古樓中,你臨走時答應我下次見面時定會請我吃這世上最好吃的糖炒栗子,東西呢?”
糖炒栗子問道。
劉睿影卻是一陣苦笑……
這句話他到底說沒說,已然記不住了……
不過在那種離別之際時,他倒是很有可能對這主仆二人客套一番。因此即便是許諾了什么,也是情理之中。
但這客套就是客套,卻是做不得數。
就好比兩位古人在長街上就別重逢,寒暄了一陣過后臨別前走會客氣幾句,而這客氣往往是用一句約定來結束。可是這約定究竟何時才能兌現?怕是遙遙無期……但對于此種人際之間的客套,雙方都開始心知肚明才對,即便是有幸再度重逢,那也會彼此心照不宣,卻是根本不會像是糖炒栗子這般,一見面就伸手索取。
“抱歉,這次是我準備不周,下次一定!”
劉睿影把手中牽著的韁繩遞給華濃后說道。
“你們人類就是如此……下次下次又一次!永遠說話不算數!”
糖炒栗子氣呼呼的說道。
劉睿影因自覺尷尬,根本沒有在意糖炒栗子話中的:“人類”二字,可正在店內打掃殘局的老板娘和李俊昌卻是聽了個實在,手上的動作一時間竟是都有所停頓。
趙茗茗并沒有參與糖炒栗子這般無禮的話題,不過她的沒有卻是輕微的蹙起,接著便扯了扯糖炒栗子的衣袖,讓她朝后退去,自己閃過身形,把門口讓開,劉睿影瞬時走進了店中。
“沒想到這么快就再見面了!”
劉睿影對著
他的眼神卻是有些游離,是控制不住的游離,拼命想要把眼神落在她的身上,看著她的倩影與眉眼,可卻心慌意亂的想要看一看別處,借此來緩解這分明什么都沒有,卻尤其炙熱的氣息。
“不快了,已經有一個多月。”
劉睿影默不作聲。
大廳中正在忙活的老板娘看到劉睿影的這副樣子,不自覺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即招呼著他們趕緊坐下。雖然完整的桌椅已經十不存一,不過老板娘還是讓李俊昌從樓上的客房中搬下來了一張小幾和幾把凳子。
“既然好久不見,那定然是要喝酒了!”
老板娘說道。
隨即不由分說的拿出幾只酒壺擺在了小幾上。
明明這屋子里所有的東西都被打碎了,可老板娘還是如變戲法一般拿出了酒,單憑這一點,她還真是能算上一位化腐朽為神奇的女人。
劉睿影和趙茗茗坐下后,糖炒栗子也扶著那位小姑娘坐在一旁,她雖然也喝酒,但卻只給劉睿影和自家小姐倒了兩杯。
“怎么會想起來這礦場?”
看見面前的酒,本想舉杯飲盡,但卻是一轉瞬又想起了方才自己滿身酒氣時,月笛頗為嫌棄的樣子……何況又不知一會兒那三人商量妥當之后,是否還有事需要自己去做,因此這酒便萬萬不敢再喝了。
“沒見過的地方,就會想來看看。”
趙茗茗卻是沒有那么多顧慮,她拿起酒杯,輕輕地咂了一口說道。
“我發現你真的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怎么說?”
趙茗茗杯不落桌,徑直問道。
雖然她看到劉睿影后很是欣喜,但表面上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心思這東西,自然女子不能表露的太多,但她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怕平白的表露了出來,讓人尷尬的不知言語,他們還處于一種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會說出口的奇妙關系中。
“因為你好像什么都沒有見過,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不出門自然見識少,和走南闖北的劉省旗不能比。”
劉睿影不知趙茗茗此言究竟是嘲諷還是夸贊,不得已只好沉默應對。
“你的事,辦完了嗎?”
劉睿影輕輕地搖了搖頭。
“重逢的人不是該說說分別一來各自發生的故事?”
一旁的老板娘插話說道。
卻是給劉睿影解了圍。
于是,他便把自己帶著華濃離開博古樓后的一切,幾乎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趙茗茗,除了那些不能說的以外。
不過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說的興起時,卻是不自覺的喝了許多杯酒。
有來有往的,趙茗茗也把自己這月余的經歷對劉睿影說了一遍,尤其是她在獅子樓中和斷情人,張學究,銀星的事端,以及靖瑤遠遠跟著,一路來了這礦場。
“你卻是和靖瑤一路走來的……這未免有些太危險!”
“你是在關心我家小姐嗎?”
糖炒栗子歪著腦袋,給劉睿影又添了一杯酒后問道。
“這算是關心嗎?”
劉睿影反問道。
他著實不明白究竟什么樣的言語,才能算作是關心,因為他本就是個極少被關心的人,缺乏關心的人向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關心別人。這一點就和缺愛的人,往往都會比較自私一般。不過這并不是他的錯,而是環境使然,沒有被愛過,便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愛。
不過在劉睿影的認知中,關心這種情感,要在喜歡和愛之上很多,只是不同的人卻是不同的表達。那些個阡陌騷人,向來都是筆蘸春水,毫濡流云,要么以風云為紙,譜一曲情音,要么便以那海棠之香,紅豆枝丫為韻律,作首情詩。兩人并肩意味著,一道翻看,任憑那花開花謝,云卷云舒,亦或是滄海桑田也與之無關。
趙茗茗曾告訴劉睿影說,她是從南方而來。這一點劉睿影無法去考證,所以只能選擇相信。從南方的春風習習,到這大漠戈壁中的漫卷風沙。這景象不可為不沖突,但也正在這般突兀的轉換里,有種莫名的情愫在漸漸生發。
這情愫在慢慢的改變劉睿影的想法和內心,甚至愛屋及烏的,他也有些向往南方的春風習習,想要在她生活過的地方,感受一下她所留下的氣息,深知她是如何養成的性子,了解她所了解的一切,與她同探索想要探索的未知未來。
“來這里還是她的主意,不過我總覺得會有些不同尋常的遇見,所以沒去那震北王城,一出樂游原便沖著這里來了。”
相對于劉睿影的扭捏,她反而是要落落大方不少。
在九山上時,她也看過不少有關于男女情書的故事。
雖然當時翻動書頁時,字里行間的內容都不免讓她面紅耳赤,可她卻依然無法自拔的繼續讀了下去。
也就是從那些老生常態的故事中,趙茗茗知道惦記一個人是藏不住的,迎面吹來的每一縷風,似是都能聽到對方在呼喚自己的名字。沿路看到的每一朵花,都能從中感受到彼此脈搏的律動。就連下雨這樣一件看似清冷憂傷的事情,也可以因為心里的一個人頓時變得大氣磅礴。
那余地,那微風,那華緞,就這樣纏綿在兩個人之間,形成一道看不見的細線,即便過往不可追,但卻依舊能勾勒出往后生活的一抹淺淡輪廓。春花秋月,江河大地,千年萬年,無非都是向世人訴說著一個情字。無論是醉臥江南煙雨也好,閑看冷月寒星也罷,心中的眷戀總是不曾減弱分毫,這就是惦記。
一開始,趙茗茗并不是很能理解這樣的感情……她的父親也告訴她說,這人世間有許多愛,欲說還休,還有許多情,卻書不成文字。但無論什么樣的情與愛,卻都是抵不過相思。這般極為悠遠,卻又纏綿不散的東西,有時遠在天涯,有時卻又盡咫尺。當你隔山跨海,奔赴千里卻尋找的時候,低頭一看,或許就在自己的酒杯中。但越是這么不可捉摸的東西,趙茗茗卻越是留戀向往……
“那看了這么多,覺得還有些意思?”
“地方都差不多,人要是有趣,哪里都會有趣。”
說罷卻是兩手撐在桌子上,托著兩腮,饒有興趣的看著劉睿影。
這已經是不是趙茗茗第一次說劉睿影有趣,不過每次說的感情似是都不一樣。這次劉睿影明顯感覺到,趙茗茗這話中的意味,又強烈了幾分。
“姑娘謬贊了……我著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趣!”
“我叫趙茗茗,早就說了你可以叫我茗茗。”
眼神的光芒頓時黯淡了下來,似是對劉睿影方才的稱呼很不滿意。
“他怎么像塊木頭一樣……”
趙茗茗的內心突然鉆出來這句話,語氣像極了小女子埋怨喜愛對象的缺點,讓她不由得一驚,卻沒有感覺很突兀,她只想讓他那么叫她,不就是正想要親切一點嗎?
劉睿影覺得情感真實一件極為奇妙的東西,情感本身這件事,也比他自己更加有趣。當人無可救藥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情感可以讓人瞬間墮落,也可以讓人瞬間成長。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有了這般感觸,定然是要走進去,一窺廬山真面目才好。但劉睿影卻不這么想……他卻是覺得情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態,有人可以為了純潔的感情而驚詫,有人也會為了錯過一段懵懂而嘆息。畢竟命途中有這么多的跌宕落寞,情感只是占據了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它既不能帶來糧食與金錢,甚至還會讓一個人的精神無休止的遭到驅逐與流浪,亦或是為了某種遙不可及的向往而孤獨終生。劉睿影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何前路已經如此一目了然,卻還是有人前赴后繼,義無反顧的走上這條路。
“我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然后我覺得跟著你定然就會體會到很多不一樣的風情。”
“很有意思”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詞。
兩人之間,尤其是男女之情,萌發的關鍵就在于興趣。覺得一個人有意思,便可以說是一切情感的開端。畢竟每個人來到這世上,擁有了神智與精神過后,都是為了溫暖而幸福的生活,這個念頭想必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堅定。可很多好聽的話,根本來不及細細體悟,便會悄然溜走,尤其是對于還沒有經歷過什么情感的趙茗茗和劉睿影二人來說更是如此。這樣的悸動和手里的酒杯不同,每一口喝了多少,幾口能喝完,卻是都心中有數。他們要么會對這些微不足道的萌芽大驚小怪,要么就是當做過眼云煙云而無動于衷。可空缺下來后,卻又覺得是種催肝裂膽的疼痛,把周遭的一切乃至自己的身體全部貫穿了個通透。
趙茗茗自己也并不清楚地了解她的想法,但就是覺得和劉睿影在一起就算是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也不喝酒都會很有意思。在生命的嬗變中,孤獨一直都是她的主要。在山上時,趙茗茗沒有任何心事,也沒有任何往事。所以她向來都是沒什么可以用來思考或回首的曾經。趙茗茗并不是一個歡鬧的人,這一點山上的所有人都清楚,糖炒栗子最是知道。不過就連她自己都不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緒時,又怎么能去奢求旁變得合乎口味?每個人的性情,都是一個謎。不過趙茗茗卻是很肯定的知道她非但不冷漠,反而極其炙熱。相比于直白的表達,她更熱衷于目前和劉睿影維持的這般不近不遠的守望。這樣的方式不但讓她很有安全感,同時也覺得不會給劉睿影造成太大的困惑和壓力。但有些事,不說出來,別人怎么能夠知曉?尤其是對于劉睿影這樣一個并不敏感的人來說,更是需要直截了當的交流。
大約在兩個多月前,趙茗茗和劉睿影還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間的相識是最需要言語的,若不是劉睿影那日在定西王域,丁州府城中的祥騰客棧里主動邀約了趙茗茗和糖炒栗子喝酒,或許兩人到現在還是陌生的。嘴和耳朵的配合,才能讓兩個人從陌生到熟識,從相遇到相知,如果一味的含糊其辭,不明不白,或只用耳傾聽,那終其一生,他們二人的關系或許只能是如此淺淡,再無寸進。
或許待多年經歷相處以后,還會覺得很奇妙,并沒有什么刻意的事情,一言一語,一笑一罵,就已經過完了半生,曾經不認識的毛頭小子,也成了可以堂而皇之可以看著她換衣服的人。
“你有過和你惺惺相惜的人嗎?”
她沉吟了許久,整理了一番措辭,終究是再度開口說道。
一眼望去,無需言語,便可知道對方的風霜與憂傷,這種最入骨的牽掛,便是趙茗茗口中的惺惺相惜。這樣的人,劉睿影定然是沒有的,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一種極為深刻的情感。他并不否認自己對趙茗茗著實是很有好感,但他并不能分清楚究竟是因為趙茗茗這般如九天仙子的外貌還是她身上那股獨特清幽的氣質。
分不清這一點,劉睿影便始終無法真正的和趙茗茗開誠布公的說說話。而在他眼里看來,趙茗茗的身世太過于神秘,他身為中都查緝司中人,自是也有很多的忌諱……故而在這一重重的糾結與不解中,劉睿影始終都對趙茗茗有些躲避,即便只是當做一位朋友都做不到。
有的人注定不能成為朋友,只能成為愛人,若是成不了,那便朋友都沒得做。傻笑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由我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的……劉睿影忽然想起了當日他和趙茗茗初遇似的情景,竟是傻笑了起來。一個人若是在平常的日子里,莫名其妙的就笑了,那定然是想起了極為美好,值得回味的往事。并不是說他不喜歡眼前,而是這個世道過于繁雜,占據了他太多的時間與經歷。唯有稍稍躲在這些個往昔美好的片段之中,才能夠稍微松快的喘口氣。
“我沒有……”
劉睿影回答道。
“你的故事肯定比我多,若是你想說,我卻是都想聽聽。”
她用右手食指勾著一只喝空的酒杯,在指尖不住的蕩來蕩去。
“我沒有什么故事……我只干過一件壞事。”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袁潔的身影。
“故事不分好壞,壞事也是故事。”
“因為這件事,我欠了很大一筆債,總是要還完之后才能說。”
劉睿影接著說道。
“這件事是關于一個姑娘的?”
劉睿影愣了愣,女人的直覺果然非同一般……他明明什么都沒說,趙茗茗卻是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無妨,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就好。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
之間晃悠的酒杯重重的落在了桌上。
這是一張硬木小幾,白骨瓷的酒杯和它一接觸就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你們該不會也打起來吧?東西壞了不要緊,照價賠償就好,但若絲還想尋個坐的地方,怕是就只能蹲在墻根兒處了!”
老板娘說道。
大廳中的狼藉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此刻老板娘正拿著一條抹擦拭著柜臺上的木屑與塵土。
劉睿影訕訕的笑了笑,隨即目光再度轉回到趙茗茗的面龐上。
“下一站是要去哪里?”
“你呢?”
趙茗茗反問。
“我應當是要回中都城的。”
劉睿影想了想說道。
“巧了,我也要去中都城!”
趙茗茗莞爾一笑說道。
劉睿影卻是也笑了。
兩人心中都知道彼此的心思,但有時候就是這般朦朧些,卻是對來兩人都好,起碼不會有人能感覺到任何壓力。
“中都城可是擎中王的王城?”
糖炒栗子問道。
“沒錯,而且我說的最好吃的糖炒栗子,就在中都城里!”
若是趙茗茗和糖炒栗子也去中都城的話,他倒是不用擔心自己說話不算數了。
“這位姑娘也是茗茗你的朋友?”
劉睿影這才注意到糖炒栗子身邊的小姑娘,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靖瑤等人一直在追殺她。受了重傷醒來之后就成了這副模樣,不吃不喝,整日里發呆……”
趙茗茗很是擔憂的說道。
不過當她聽聞劉睿影稱呼自己為“茗茗”時,心里卻又頓時暖暖的。
“我也帶她看過了些郎中,但是都說沒有問題。先前有個人,好像也是你們查緝司的,說我最好把她帶去中都城。”
趙茗茗伸手替那小姑娘攏了攏前額處的碎發說道。
劉睿影本以為趙茗茗說的那人是晉鵬或月笛,沒想到當她描述了一番過后卻是震北王上官旭堯。能讓他特別惦記的人,定然不是凡俗之輩,這小姑娘身上向來也有些隱秘之事。劉睿影在心中對此事暗暗記了一筆,待回到中都查緝司后,還是一道對掌司衛啟林匯報一下好。
“中都城里也會有最好的郎中對嗎?”
她還是對這小姑娘的狀況很是放心不下。
“這是一定,中都城天下中心,不論什么都是最好的。”
劉睿影頗為自得的說道,畢竟他可是從中都城里出來的。想當初在定西王域,集英鎮中的祥騰客棧里,張學究叫破了他的身份時,眾人紛紛投來驚羨的目光,由此便可想而知這中都城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
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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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