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韻挨了李懷蕾一腳,朝后跌去,身子正好落在鄧鵬飛和畢翔宇前面。大廳后方的地板似是要比前面的結實不少,李韻并沒有對畫舫造成任何破壞。但她懷中裝有丹藥的錦盒卻掉落出來,連帶著的還有一個小瓶子,掐絲景泰藍的工藝,很是精巧。
她雖然注意到了自己懷中有東西跌落出來,可還不等她伸手重新撿起,李懷蕾的劍便如影隨形的朝她刺來。
終究李韻的武道修為還是比她妹妹李懷蕾搶了不少,這一劍被她輕松躲開,而后干凈利落的站起身,與先前李懷蕾的狼狽相比如同云泥之別。
“即便你變快了,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會變?”
李韻說道。
就算在如此不利的局勢下,她的神色依舊傲然。
李懷蕾并不言語,只是一劍連著一劍的朝李韻逼殺而去。
這畫舫很寬大。
足以容得下上百人。
可是再寬敞的地方,卻是都不夠兩個賭上性命廝殺的人輾轉騰挪之用。
李懷蕾劍如疾風。
力道不見得有多么強烈,但速度著實讓李韻沒有任何喘息之機。
兩人劍光往來不休,一路朝畫舫后面打去,劉睿影見狀趕忙走到了鄧鵬飛和畢翔宇的身邊,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兩個人的身子扶起來。
“二位委屈了!”
“還是劉省旗委屈!”
鄧鵬飛笑著說道。
“我哪里有什么委屈,不過二位的確是被我連累,日后定當賠罪!”
劉睿影拱了拱手說道。
“我倆雖然在這里躺了很久,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么,不過劉省旗和李韻對話卻是聽到了不少!卻是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劉省旗你還能如此的神機妙算,讓這局勢驟然顛倒!”
畢翔宇說道。
劉睿影被這二人的夸贊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伸手撓了撓頭,本想再客氣幾句,但憋了半天竟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我們要盡快離開這里!”
“但我倆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開,身子無法行動。”
鄧鵬飛中組合眉頭說道。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健步如飛的一口氣跑回中都城,這畫舫之中卻是半刻都不想停留。
“你們說,這會不會就是解藥?”
劉睿影指著地上方才李韻掉落的東西問道。
鄧鵬飛和畢翔宇以為劉睿影說的是那錦盒,便讓他打開先看看。可劉睿影卻搖了搖頭,錦盒中應當只剩下兩枚丹藥,是用來克制李懷蕾的獸性之用。但這個小瓶子里裝的是什么,劉睿影并不清楚。不過他知道李韻應當是把解藥帶在了身邊,否則先前就沒法子給三人都恢復一個部位的自由。
“這毒的解藥或許和咱們想的不一樣。”
再沒有把握的情況下,他既不會打開那個錦盒,也不會觸碰這個小瓶子。萬一錦盒中藏著什么機關,貿然打開只能是再添麻煩。這個小瓶子中裝著的或許就是他們中的毒,要是果真如此,劉睿影這唯一一個完好無損的人說不定都會再次中毒,和鄧鵬飛、畢翔宇一樣,坐在這里動彈不得。
“劉省旗是什么意思?”
鄧鵬飛問道。
但劉睿影卻又搖了搖頭,沒有明說。
他只是有這么一個并不清晰的想法。
想法總是需要佐證才能被人所接受,可劉睿影這種想法完全是空穴來風。
細細回憶了一遍中都前后的經過,他發現自己只是喝了一杯酒,雙臂便可以自由活動。那杯酒雖然是李韻倒的,但卻沒有避諱他的目光。劉睿影沒有看到她往酒里加入了什么東西,何況那杯酒的口感也沒有任何變化。后來他身上的毒徹底解除時,是因為李韻伸手撫過他的面龐,就這么輕輕一抹,劉睿影身上的毒便消散的一干二凈。
“我覺得這種毒的解藥說不定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氣。”
接著又把自己方才的回憶和二人說到了一番,鄧鵬飛和畢翔宇也覺得劉睿影分析的很有道理。畢竟這毒中實在是太過于稀里糊涂……好端端坐在那里,忽然全身上下便凝固起來,不能移動分毫。
好在這種毒藥只是限制了人軀體的活動,對性命好似暫時沒有威脅。越是厲害毒藥,下毒時的動靜也就越大。那些個名聲響亮的,好比鶴頂紅,三步倒,子午見骨粉之類,光是毒藥本身的氣味顏色就極為濃重,想要做到不動神色的讓三人同時中毒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李韻這毒,雖然奇怪,但好在毒性著實不強烈。不過她本來的目的就是星劍,鄧鵬飛和畢翔宇只是她用來向劉睿影討要星劍的籌碼罷了,并沒有動殺人的念頭。因此只是束縛住了二人的行動,讓他倆留在畫舫中不得脫身。
“若是‘氣’的話,會不會存在這個小瓶子里?”
畢翔宇問道。
這想法和劉睿影不謀而合,但被畢翔宇這么一說他卻反倒沉默了下來,盯著那個小瓶子一言不發。
“劉省旗是還在擔心這小瓶子里到底是毒藥還是解藥?”
鄧鵬飛看透了劉睿影的心思,如此說道。
“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
劉睿影面露苦笑。
李韻讓他在星劍和兩條人命之間做出選擇的時候劉睿影都覺得沒有這般糾結,既然是選擇,就會有選項。然而現在三人對這一個小小小的瓶子卻都是胡亂猜測,沒有任何根據。
“劉省旗,打開來用我試試吧!”
畢翔宇說道。
劉睿影猛地抬起頭,發現他一臉輕松,但也不似是在開玩笑之意。
“已經中了毒,全身上下動彈不得。還不如豁出去試一試,要是解藥,咱們正好可以從畫舫中脫身。要是毒藥,那我們也甘愿如此。如果都不是,那劉省旗你卻是也沒有必要在此地空耗時間,不如速速離去,再想對策。我倆也就聽天由命了!”
劉睿影眼看畢翔宇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卻是也不用再矯情。畢翔宇雖然以前也算是為江湖兒女,浪蕩游俠,但生意做大之后卻是養尊處優了許多年。劉睿影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之下,他竟然還能如此的豪邁灑脫,當真是不可小覷!
劉睿影拿起小瓶子,很是小心的拔下了瓶口的木塞,只聽到“啵”的一聲,隨即再無任何變化。
他把這小瓶子朝著畢翔宇面前湊過去,用手扇起一陣微風。若是這瓶子里當真是解藥的話,那散發出來氣便會被劉睿影手掌煽起的風送到畢翔宇的口鼻處。
“可有感覺?”
過了片刻,劉睿影問道。
畢翔宇閉著眼睛,每一口氣都吸的很長。
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感受到任何變化,很是沮喪的搖了搖頭。
“瓶子里沒有任何東西嗎?”
鄧鵬飛問道。
劉睿影掂量了下,發現真格瓶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興許是離我太遠了……劉省旗你不也說,那李韻是和你有了肌膚之觸后,身上毒才接觸的。”
畢翔宇說道。
劉睿影想了想,覺得既然畢翔宇沒有覺得身體有任何異樣,那說明這里面起碼不會是毒藥。干脆直接伸手去,將下瓶子直接放在畢翔宇的面前。
只見他拼命的抽動著鼻翼,好似喘不過來氣一般,這滑稽的樣子卻是把劉睿影和鄧鵬飛都逗樂了。
“我的腳,好像可以動了!”
畢翔宇并不理會他們二人的嘲笑,使勁聞了一會后忽然開口說道。
“當真?!”
劉睿影驚詫的問道。
畢翔宇也不多解釋,給劉睿影丟了個眼色后,便將自己的腳腕扭動了幾下。劉睿影一看這小瓶子里裝的果然是解藥,一時間竟是有些喜極而泣!
他趕忙把鄧鵬飛的身子朝著畢翔宇面前挪去,讓兩個人同時都可以聞到這小瓶子的解藥,同時還豎起耳朵聽著李韻和李懷蕾之間的動靜。
雙劍相交之聲不絕于耳,看來兩人之間爭斗卻是還需要些時辰。大約過了半炷香的功夫,鄧鵬飛和畢翔宇竟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劉睿影看到他們二人身上的毒已解,很是開心。但卻不知為何自己當時能夠在一瞬間解毒,而鄧鵬飛和畢翔宇兩人卻耽擱了這么久的時間。不過毒既然已經解了,再想這些無濟于事。當務之急還是要盡快離開這艘畫舫才好。
劉睿影讓鄧鵬飛和畢翔宇二人蹲下身子,不要有什么動作。畫舫飄在水上,和地面上的房屋不同。走了稍微快些,步伐用力些,就會讓畫舫出現不尋常的顛簸。
三個人的步伐即便是保持相同的節奏卻是也要比一個人的步伐重的多,只要李韻察覺到了這邊異樣,肯定會不遺余力沖開李懷蕾的封鎖,趕到此處。
現在他們三人都是兩手空空。
鄧鵬飛和畢翔宇雖然已經解了毒,但身子卻是還需要些時間恢復,因此只有在不被李韻察覺的情況下遁走才是最好的方法。
劉睿影突然想起李懷蕾獸性大發時,曾把華房內大廳的位置的船艙轟擊出了一個孔洞。那孔洞雖然不大,但若是貓著腰,也足以過人。這著實可以算是離開畫舫最近的出口,只不過從那孔洞中出去后,便會掉進太上河中,還得游到岸邊才行。
三人商量妥當,便立即開始朝那孔洞而去。趁著李韻仍舊在與她妹妹李懷蕾酣斗,劉睿影三人噗通幾下便落入了太上河的水中,朝岸邊游去。不過他在臨走時卻把叢莉蕓懷中跌落出來的錦盒以及那個小瓶子揣在了身上,一并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