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影剛要伸手拿起,這張榻忽然朝前飛速逃遁!像是有人用繩子牽著它一樣,可他卻沒有看到任何。
不過一低頭,卻是發現這張榻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溜濕乎乎的痕跡,帶著極為濃烈的腥咸味,是深海的海水。
見狀,劉睿影干脆放棄了追趕。
反手一晃,劍已經出鞘。
用力擲出,正好扎在這張榻正前方半丈遠的位置。
看上去空空的地方忽然發出“叮!”一聲清脆的響聲,繼而浮現出一團模糊的水汽。
趁此機會,劉睿影運起身法,沖上前去,將凌夫人留在這張榻上的兩把劍牢牢抱在懷里,同時把榻一腳掀起,朝著那團水汽覆蓋過去。
水汽逐漸化為人影。
人影中閃出一道劍光,把這張榻劈成兩半!
“好了……這下凌夫人非得罵我不可!”
劉睿影看著被劈成兩半的榻,心想道。
作為凌夫人最喜歡的物件,已經到了和她形影不離的地步。
凌夫人不遠千山萬里,路迢迢的也要把這張榻帶到這海島上,足可見對它的依賴。
可如今他眼睜睜看著它毀了,就好比他親眼看著朋友的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這讓他怎么交代啊!
按照凌夫人的性格,不把他撕了也得鬧個翻天。
別看她平常穩重的很,可她終究是女人,還是個脾氣不小的女人。
不發火是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可一旦把她惹急了,她就會比任何人都瘋魔。
“自己都不擔心,就要擔心這床榻?”
李韻的面龐從水汽化為的人影里浮現出來,極為嘲諷的對劉睿影說道。
“看見你我腦子里就有一個詞,怎么都揮之不去。”
劉睿影看著李韻的面龐說道。
這張臉和他當初在定西王域,集英鎮中的祥騰酒家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神情略微有些不同。
那時的李韻還叫李秋巧,眼神中盡是魅意。現在的李韻,是東海云臺的大人物,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威嚴的霸氣。
“一定不是什么好詞。”
李韻說道。
“你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即便是口舌之爭,劉睿影也不想出讓分毫。
李韻沒有在揪住這一點繼續說下去,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劉睿影懷里的兩把劍。
劍雖然插在皮筒子里,但從露出的部分不難看出這是什么劍。尤其是劉睿影記得很清楚,這次他來漠南之前,特意把這兩柄星劍留在了查緝司,放在自己的柜子中。
“到現在你還不知道這劍的來歷吧。”
李韻說道。
這恰好是劉睿影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并沒有打斷李韻的話頭,而是準備接著聽她說下去。
如此的開場白,李韻定然是要炫耀自己見多識廣。不過劉睿影早就對這劍有了大致的概念,能被定西王霍望一直惦記著的東西,怎么會是凡物?
更何況這柄劍還曾和他體內的大宗師法相有所聯系,種種的異動都表明這劍的來歷不一般!
“這劍是真正神仙的東西。”
李韻說道。
“你說的神仙,莫不是那位被覆滅了皇朝的星劍老人?”
劉睿影反問道。
這卻是出乎了李韻的意料!
她沒有想到劉睿影竟然已經有所了解。
其實當劉睿影聽到李韻這么說的時候,心中的波瀾已經到了無法壓制的地步,但他面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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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平和,極力的表現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這還得感謝那位中了蠱毒的安東王潘宇歡,若不是他在剛才對劉睿影說了幾句,怕是現在劉睿影也沒辦法壓制住心中的暗涌……
“既然你知道,那你怎么選?”
李韻問道。
她的身形徹底從水汽凝成了了身體,環抱著雙臂,看上去并沒有動手的意思。
“你覺得我該怎么選?”
劉睿影反問道。
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卻是更能讓李韻左右遲疑。
她摸不準劉睿影對星劍的隱秘知道多少,所以才逐步試探。可劉睿影這樣胸有成竹,讓李韻也犯了嘀咕……生怕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韻深吸一口氣,并不急于回答劉睿影的問題。
從這里看不到海,也沒有海風吹來。
但她站在劉睿影面前,身上帶著濃烈的海味,熏得劉睿影有些惡心。這種味道他聞不慣,李韻卻極為享受!
“我沒得選。”
李韻攤攤手回答道。
劉睿影輕輕一笑,說道:
“我也一樣。”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李韻的眼神中透著茫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就變得重新堅定、澄澈起來,以一種近乎于癲狂的聲音,對劉睿影說道:
“從皇朝覆滅之后,誰都想要參破這星劍中的隱秘,獲得所謂那仙人的契機,但是就連霍望這樣的梟雄都做不到,神仙之秘,根本就不是我們這樣的凡人能夠得到的……”
“所以你放棄了當人,反而去當狗!”
劉睿影打斷了她的話說道。
李韻沒有告訴劉睿影她自己的選擇,但方才這話已經能表明一切。
既然無法從星劍中得到想要的隱秘,還不如放棄自我和自尊,心甘情愿的被驅使,成為那所謂神仙的一條狗。主子吃肉的時候,自己也能有骨頭啃,對她或是其他許多人來說就是個極好的選擇。
有的人極盡一生或者連狗都當不了,那么她又有什么資格嫌棄呢?
而且總得有人啃骨頭,要是別人,她或許連骨頭都沒得啃,既然那樣那還不如是自己。
雖然狗沒有尊嚴,但狗也是能活著的。
只要能活著,什么都好說。
但劉睿影并不這么想。
他從來不相信神仙,就算是神仙真的有,他也不曾受過什么恩惠。
現在為了個縹緲的無狀的東西,就要他放棄自己,徹頭徹尾的被驅使,被奴役,劉睿影怎么也做不到。
“難道你就沒有心動過?”
李韻繼續追問道。
她的聲音變得像海風一樣,忽遠忽近,始終圍繞著劉睿影的身子轉圈,似是從四面八方都包裹二來。即使他堵上耳朵,閉上眼睛,這聲音也就能從他心底里生發出來。
不過劉睿影還是對著李韻堅定的搖了搖頭。
以前他不知道,自然不會心動。現在他知道了,卻又懶得改變。所以李韻說的這些事情,根本無法動搖劉睿影的本心。
“你能得到什么?連人都做不好,就以為自己能成神仙?要是連你都能成神仙,或者說神仙都是你這副得行的話,這狗屁神仙不成也罷!”
劉睿影說完,打開胳膊上的水壺蓋子,猛喝了幾口,然后將其丟在地上。
他看到李韻雖然有駕馭海的本事,可她的背后卻也背著一個和自己一樣形狀、一樣大小的水壺。
不過劉睿影現在有兩把劍,他得將其中的一把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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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所以水壺就只能暫時放在地上。
身后傳來一陣“吱吱扭扭”的聲響。
轉頭一看,發現是那女孩推著掛滿了紙扎的下車正朝這邊走來。
“逍遙窟的規矩,你了解多少?”
劉睿影問道。
李韻搖搖頭。
對于逍遙窟,他和劉睿影知道的差不多,遠不到可以賣弄的地步。
“這女孩和掛滿紙扎的小車一出現,就表明這里有人會死。”
劉睿影解釋道。
“一定?”
李韻反問。
其中的不屑之情強烈之際。
似是再說即便是真的,那死人也不會是自己。
“不一定,只是說有這種可能!”
劉睿影回答道。
一句話還未說完,尾字剛從嘴里吐出,劉睿影的劍如驚鴻般刺出,筆直的刺向自己身子的左側!
“啊……”
慘叫聲起,鮮血飚射而出
這一劍竟是快準狠的刺入了一人的咽喉。
這人是個小個子。
腿短,胳膊短,脖子也短。
但他的身法卻極為迅捷,像是旋風中的陀螺。
“你得手一次,我失手一次,這次看來剛才在賭桌上用完的運氣又恢復了點。”
劉睿影將劍從他的咽喉中拔出。
這人到死都沒有看向劉睿影一眼,目光始終都定格在他放置于地面的水壺上。
“為什么他寧愿死也要這水壺?”
劉睿影想不通,不由得喃喃自語。
賣紙扎的女孩緩緩從推車后面走出,抬起手臂,沖著那尸體勾了勾指頭,這尸體竟然又如同活過來一般,飛速倒退,隱匿在紙扎推車之后不見。
“原來如此……”
劉睿影笑了。
因為這次他看明白了!
那身材短小的人,根本就不是個活人,而是由一具尸體煉制成的人偶。
興許這尸體在還是個活人的時候,并不是這般矮小,但煉制成為人偶,總是得有許多工序。這一道道工序做完之后,就讓這尸體變成了現在的人偶模樣。
方才的鮮血也是假的。
這在劉睿影的劍刺入人偶的咽喉時就已經發現。
這血沒有血腥味。
不過這人偶倒是極為逼真!
起碼劍鋒刺入進其中的觸感讓劉睿影覺得和活人沒有區別。
至于那聲慘叫,則是那賣紙扎的女孩所發出的,為的就是掩人耳目,讓劉睿影混淆了真假。
“拼了命的要搶要投別人的水,有什么意思?”
劉睿影拿起水壺,又喝了幾口后問道。
“一個水壺就是一條人命,死的人越多,這世道崩潰的就越快,尤其是在這“逍遙窟”內。”
賣紙扎的女孩說完,“咯咯咯”的笑了一陣,隨即癱坐在地,一動不動。
劉睿影這才發現,原來她也是個人偶,不過工藝更為精湛,要比那搶奪水壺的短小人偶要逼真的多。
她臉上之所以涂抹著厚厚的粉和腮紅就是為了遮擋住人偶面色的不自然,畢竟再逼真的人偶,時間長了,也會被人看出破綻來,特別是臉和眼珠子。
操控人偶的人想必已經離開。
不知道這紙扎攤子開了多久,但劉睿影卻只用了一個多時辰就把它攪黃了!
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他心里默默念叨,希望那人不要怪自己才好。
要怪就怪這已經不把自己當人,只顧給那神仙當狗的李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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