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
蘭臺法會進行的第四天。
相比前三天,今天蘭臺法會上的競爭格外慘烈。
原因很簡單,今日的論道對決,將決定最終的百強名單!
那些古代妖孽、當世奇才,都不敢再有保留,紛紛出動全力,唯恐在這節骨眼上陰溝里翻船。
最終,在傍晚時候,一百位獲勝者脫穎而出,百強名單出爐!
天芒山。
“主上,這是此次的百強名單。”
翁九將一份玉簡呈上。
布袍中年略一翻看,語氣平淡道:“雖然我很期待有奇跡發生,可不得不說,這名單上絕大多數修士,早在參與蘭臺法會時,就已經被人們看好,能夠最終躋身前百名,并不讓讓人意外。”
百強名單上,僅僅是那些古代妖孽和當代奇才,便占據了九成!
剩余的一成,各自也都有著不尋常的來歷和道行。
這樣的結果,本就在布袍中年預料中。
“若說黑馬的話,蘇道友身邊的仆從元恒當算一個。”
翁九笑說道,“今日的蘭臺法會上,元恒擊敗了一位古代妖孽,和兩位當世奇才,一舉殺進百強之列,是出盡了風頭,不知多少老家伙驚詫,紛紛在打探他的來歷。”
“元恒可談不上是黑馬。”
布袍中年搖頭,“有蘇奕這等堪稱逆天的主人,元恒的表現哪可能會差了?他若沒有躋身前百之列,才是怪事。”
頓了頓,他露出一抹異色,說道:“不過,老九你發現了么,這百強名單上,有三人是來自大周那個偏遠小國,分別是元恒、月詩蟬、葛長齡。”
布袍中年說著,目光看向翁九,“元恒和月詩蟬自不必說,這葛長齡又是何方神圣?”
“主上,老奴也正要向您稟報此事。”
翁九眸光閃動,道,“這葛長齡所動用的道法和戰斗手段,似乎和元恒源自一脈。”
布袍中年一怔,道:“你懷疑這葛長齡也和蘇奕存在某種關系?”
翁九道:“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葛長齡似乎并不認得元恒。”
布袍中年說道:“算了,不談這些,那些個古代妖孽和當世奇才身上,誰還沒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秘密?”
想了想,他吩咐道:“老九,明天清晨的時候,你去蘭臺守著,若蘇道友駕臨,便由你親自來接駕。”
“喏。”
翁九領命。
夜晚,隨著蘭臺法會百強名單的出爐,九鼎城內愈發熱鬧和喧囂。
“諸位覺得,誰能成為此次蘭臺法會的第一人?”
“這還用說?肯定是桓少游,這家伙從參戰到現在,每次出手皆是一招敗敵,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就像今天,便有三位當世奇才和一位古代妖孽,皆陸續敗在他的一擊之下!”
“桓少游的確是最被看好的人選之一,不過,除了他之外,像曾濮、尺簡素、佛子塵律等十余位頂尖人物,同樣也有希望沖擊第一。”
“不得不說,那些古代妖孽太強大了,當世奇才中,能夠與他們比肩的,也只有那寥寥一小撮人。”
……夜色下,九鼎城各地都在議論明天即將上演的論道爭鋒。
當談起桓少游時,無論是老輩人物,還是那些年輕修士,皆不得不承認,這位魔族桓氏的后裔,是爭奪第一名的最熱門人選。
同樣,在明日的論道爭鋒中,以整體實力而論,那些古代妖孽明顯要比那些當世奇才強上不少。
能夠和那些古代妖孽比肩的,也只有佛子塵律、李寒燈、聞心照、宇文述這等最頂尖的耀眼人物。
青云小院。
“不錯,不錯,我倒是沒想到,你竟能躋身前百之列。”
蘇奕難得地夸獎了一句。
此次蘭臺法會,吸引整個蒼青大陸修行界的矚目,僅僅是有資格參與者,便有一萬多人,其中不乏極耀眼強大的妖孽和奇才。
元恒的大道根基和天賦都談不上驚艷,如今能夠一步步殺出重圍,最終躋身前一百,實屬不易。
“這也對虧主人傳授我無上妙法,時常予我指點,否則,斷不可能有我今日之成就。”
元恒撓頭憨笑,內心也感慨不已。
數個月前,他還是大周境內一個遲遲無法踏入元道修行之路的妖修。
而數月之后的今日,他已躋身大夏蘭臺法會的百強之列,變化之大,讓他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不過如此!
“這蘭臺法會,終究只是大道路上的一個臺階,以后你還有更長的路要走,萬不可就此自滿。”
蘇奕叮囑道。
元恒肅然點頭。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低聲道:“主人,今天在蘭臺法會上,那桓少游又來糾纏心照姑娘和詩蟬姑娘,言辭極無恥,揚言遲早要把兩位姑娘……”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話中意味已表露無遺。
蘇奕一對深邃的眸瞇了瞇,淡然道:“天要下雨,人要送死,攔都攔不住。明天時候,我會親自去蘭臺法會看一看。”
挖墻腳挖到他蘇奕身上,這還能忍?
翌日一早,九月二十九。
天剛亮,月詩蟬就備好了一桌熱騰騰的早餐,色香味俱全。
直至蘇奕慢條斯理地用過早餐,元恒已雇傭了一輛寶輦,等候在青云小院外。
很快,寶輦載著蘇奕、月詩蟬、元恒一起朝城東蘭臺趕去。
秋高氣爽。
城內栽種的許多樹木枝葉都已泛黃,在晨曦下仿似金子般燦爛。
雖然天剛亮,可街巷上已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皆朝著城東蘭臺的方向趕去。
在距離蘭臺尚有十里地的時候,蘇奕他們不得不走下寶輦,選擇步行。
沒辦法,人實在太多了,寶輦根本過不去。
那街頭巷尾,摩肩接踵,人潮擁擠,放眼一望,盡是黑壓壓的人頭。吵雜喧囂的聲浪此起彼伏。
這樣的盛況,卻蘇奕一陣皺眉。
世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就像此刻,蘇奕只覺很吵鬧。
“走吧。”
蘇奕搖了搖頭,當先朝遠處行去。
一路上,當看到白衣勝雪,負劍而行的月詩蟬,時不時有或驚訝、或激動、或敬畏、或狂熱的聲音響起。
“快看,那便是詩蟬仙子!一位名副其實的劍道奇才!”
“果然如傳聞那般,詩蟬仙子冰清玉潔,如若天上仙子,讓人一看,就自慚形穢……”
“膚淺!我輩修士更看重的,乃是詩蟬仙子在劍道上的曠世才情!你們不覺得,這才是詩蟬仙子最令人癡迷和仰慕的地方?”
……聽到那些議論,蘇奕眼神微微有些異樣。
他這才意識到,歷經四天時間的論道爭鋒,月詩蟬如今儼然已成了一個備受矚目的耀眼存在。
更讓蘇奕訝然的是,便是身邊的元恒,一路上也受到許多目光注意,引起許多議論聲。
“果然,這蘭臺法會就是一個天下矚目的舞臺,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便足可以一飛沖天,揚名立萬,為世人所知。”
蘇奕暗道。
在快要抵達蘭臺入口時,遠處人群一陣騷動。
緊跟著,一個紫發金冠,身著玉袍的俊美少年朝蘇奕他們這走來。
“詩蟬姑娘,桓某早已在此恭候多時。”
遠遠地,桓少游就笑著打招呼,笑容爽朗瀟灑。
月詩蟬黛眉微皺。
元恒面露一抹陰沉之色,這家伙,簡直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
“你就是桓少游?”
蘇奕問。
桓少游一怔,目光打量了蘇奕一番,這才笑呵呵說道:“在這九鼎城,好像還沒人敢冒充我桓某人。”
聲音帶著淡淡的倨傲。
蘇奕哦了一聲,都懶得廢話,語氣隨意道:“不想死,以后就離詩蟬姑娘和心照姑娘遠一些,若你非要作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此話一出,附近一些關注這邊的修士皆倒吸涼氣,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這家伙是誰,竟敢如此和這位以霸道兇厲著稱的桓氏妖孽說話?
這里距離蘭臺入口很近,本就匯聚著諸多大人物和形形色色的修道者。
當看到這一幕時,都不由將目光看了過來,神色各異。
竟有人敢如此威脅桓少游?
這青袍少年是誰?
為何之前從沒見過他?
附近原本熱鬧的氣氛,忽地變得壓抑寂靜不少。
桓少游怔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般,一手指著自己鼻子,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聲音略顯夸張,一副驚奇意外的樣子。
蘇奕淡淡道:“是不是威脅,你可以試試。”
桓少游眼神一陣閃動,半響后,他笑容恣肆道:“行啊,等今天蘭臺法會結束,我定會親自去拜會一下,看朋友該如何弄死我桓某人!”
蘇奕神色間泛起一絲失望,道:“我還以為以性情瘋狂暴戾著稱的桓氏族人,遭受到這等挑釁后,會毫不猶豫出手,原來……也不過如此。”
桓少游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眸子深處有暴戾嗜血般的冰冷氣息涌動。
附近氣氛也是愈發壓抑了。
深秋時節的清晨,本就清冷,此時隨著桓少游笑容變淡,一股刺骨般的寒意,悄然在空氣中蔓延,讓附近區域那些觀望者皆渾身一僵,汗毛倒豎。
誰都看出,這一刻的桓少游,似乎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