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少女凝視蘇奕片刻,輕聲道:“公子究竟是害怕,還是不待見我?”
蘇奕收回看向遠處夜空的目光,淡然道:“接下來的路上,若有禍患發生,我保證讓你死的很難看。”
黑裙少女美眸驟然一縮,似被這突兀的話驚到。
半響后,她蹙眉不解道:“公子這是……何意?”
蘇奕拿出酒壺飲了一番,心不在焉道:“自己猜去。”
黑裙少女玉容一陣明滅不定。
旋即,她收起了搭在憑欄上的雙臂,長長伸了懶腰,紅潤的唇輕啟,嫣然一笑,道:“行啊,咱們走著瞧唄。”
說罷,她折身而去。
直至黑裙少女身影消失。
蘇奕也轉身而去。
只不過,當路過那羊角辮小女孩身旁時,他蹲下腳步,彎下身子,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
“大哥哥,有事么?”
小女孩疑惑地抬起小臉。
“小丫頭,以后記得別主動和陌生人說話。”
蘇奕輕聲道。
小女孩一呆。
蘇奕已邁步而去。
而在他掌中,則浮現出一縷淡淡的綠色絲線。
那小女孩并不知道,之前那個被她夸贊“長得漂亮”的黑裙少女,在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時,已不著痕跡地在其體內留下了一種名喚“鎖靈”的毒蠱。
這種毒蠱,會無聲無息地化作神魂枷鎖,只需施蠱者一個念頭,就能將對方神魂剝奪。
最是陰損惡毒。
“一個妖邪之輩,卻和鬼蛇族的后裔廝混在了一起,必是另有圖謀,這么推測的話,鬼蛇族如今面臨的困境,要遠比我想象中嚴重一些。”
蘇奕心中暗道。
在他掌間,那一縷淡淡的綠色絲線不斷掙扎,卻無濟于事,被牢牢地鎮壓在那。
在蘇奕離開沒多久,一直守著那些小孩子的白發黑袍老者邁步,來到那羊角辮小女孩身前,低聲道:“月蓉,剛才那人跟你說了一些什么?”
羊角辮女孩脆聲道:“那位大哥哥說,讓我以后不要主動和陌生人說話。”
白發黑袍老人一呆,道:“沒有別的了。”
羊角辮女孩搖頭。
“這么說,剛才那黑裙女子難道有問題?”
白發黑袍老人思忖許久也沒想明白,便不再多想。
凌晨十分。
蘇奕正在房間中打坐。
忽地,一陣叩門聲響起:
“客人,有人讓小的給您送來一封信。”
蘇奕睜開眸子,眉頭微挑,道:“進來吧。”
抬手撤掉房間的禁陣力量。
在這云樓寶船上,凡是甲字樓閣,皆覆蓋有禁陣力量,談不上厲害,充其量只能起到一個隔音作用。
房門開啟,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雙手捧著一封信件,恭敬呈上。
蘇奕把信件拆開。
信件內,忽地爆綻出一片污濁黑霧,化作虛幻的骷髏頭,朝蘇奕撲殺而來。
由于距離極近,蘇奕身影瞬息就被污濁黑霧吞沒。
小廝模樣的少年身影一展,原本平庸無奇的氣息瞬息暴漲,面容也隨之變化,化作一個身影粗壯,面容狠戾的男子。
額頭處,有著一道妖異的血色花紋刺青。
子還當是何等了不得的角色,原來也不過如此,白浪費了老子一張珍藏多年的秘符!”
粗壯男子嘀咕了一聲,臉上浮現肉疼之色。
在他視野中,蘇奕身影被污濁黑霧徹底覆蓋,一縷縷黑霧似小蛇般鉆進蘇奕體內。
這是“鬼霧噬心咒”,霸道歹毒,突然襲擊的情況下,足可一擊將靈輪境人物重創!
“是那個女人讓你來的?”
一道淡然的聲音響起,粗壯男子軀體一僵,看也不看,猛地揮動手臂,一拳打出。
如巖石般的臂膀爆綻出一圈圈妖異的烏光,匯聚于一拳之中,于剎那間釋放出的威能,簡直如排山倒海,兇厲霸烈。
可這足以捶殺靈輪境角色的一拳,卻被一只白皙大手抓住,拳頭上如排山倒海般的毀滅力量,如泥牛入海般消散無蹤。
粗壯男子大驚失色。
他這才看清,之前被鬼霧噬心咒覆蓋的青袍少年,此刻依舊坐在那,神色淡然,眼神幽邃,毫發無損。
咔嚓!
腕骨爆碎聲響起。
粗壯男子軀體隨之被一股巨力壓迫得狠狠跪在地,由玄鐵澆筑而成的地板都隨之發出沉悶的震音。
粗壯男子慘叫,額頭汗水直冒,神色駭然,道:“還請朋友手下留情!”
蘇奕兀自坐在那,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拎著酒壺,隨口道:“你們明明是沖著鬼蛇族的人而來,為何卻要對我動手?”
粗壯男子神色變幻,辯解道:“這完全是一場誤會……”
話沒說完,隨著蘇奕指尖輕輕一挑。
一抹劍氣乍現,切掉粗壯男子的右臂,斷口光滑整齊,鮮血隨之如噴泉般迸射而出。
粗壯男子疼得面頰扭曲,渾身如篩糠似的顫抖。
“我不喜歡聽廢話。”
蘇奕道。
粗壯男子看向蘇奕的眼眸,已泛起一抹驚懼之色,顫聲道:“不瞞朋友,我今夜是奉命行動,究竟為何要對付您,我……我也不清楚。”
“奉誰的命?”
“我族圣女之命。”
“你們來自哪個族群?”
“這……”粗壯男子遲疑了。
鮮血飛灑,粗壯男子左臂被斬落,疼得他咽喉發出嗬嗬的嘶聲,面頰慘白透明。
蘇奕眼神淡然:“說。”
粗壯男子急促喘息著,眸子中卻有狠戾的兇芒一點點涌現,道:“說了是死,不說也是死,既如此,我為何要配合?”
聲音剛響起,粗壯男子額頭那一抹血色花紋圖案忽地瘋狂蠕動起來,將他一身的精氣神全部掠奪吞噬。
聲音還在回蕩,他粗壯的軀體瞬息化作一具干癟沒有生機的腐朽尸骸。
而原本烙印在粗壯男子額頭的血色花紋,則化作一朵古怪的血色妖花,花瓣由三十六只血色手指組成,花蕊處,則是一只妖異冰冷的豎瞳。
血色妖花綻放,三十六只血色手指所化的花瓣締結詭異的法印,猛地朝蘇奕鎮壓而下。
“豎瞳魔蓮印,果然是血雉妖族的角色。”
蘇奕暗道。
他兀自坐在那,隨著掌指一劃。
一道充盈著元極道意的金色劍氣乍現。
血色妖花締結的法印四分五裂,潰散如雨。
隨著蘇奕屈指一點
粗壯男子那干癟的軀體也瞬息間化作灰燼消散一空。
而在地上,則遺留著一些寶物。
蘇奕略一打量,頓時沒了興致。
那些個寶物,或許在靈道層次堪稱不俗,但早已入不了他的法眼。
而后,蘇奕像個沒事人似的,重新開啟房間的禁陣力量,繼續打坐。
翌日一早。
蘇奕起床后,徑直來到寶船頂層。
先在酒樓內吃了一頓熱騰騰的早餐,而后便來到觀景臺上。
天光大盛,云海翻騰。
寶船碾壓著云浪飛馳天穹之下,一眼望去,山河如錯落的棋子,點綴在茫茫大地之上。
昨晚見過的那些小孩子,正在嬉戲玩耍。
白發黑袍的老者,默默守在不遠處。
當看到蘇奕的身影后,白發黑袍老者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低聲道:“老朽乃是冥靈宗長老謝魁舉,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蘇奕瞥了他一眼,道:“名字不提也罷,你想說什么,直說無妨。”
謝魁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目光望向不遠處那個羊角辮小女孩,道:“月蓉那丫頭,是天生的修道苗子,她父母早亡,當我見到她的時候,正跟著一個乞丐在討飯,著實可憐。”
蘇奕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道:“放心,我不會和你們冥靈宗搶弟子。”
謝魁舉似松了口氣,抱拳道:“多謝。”
這時候,那羊角辮小女孩忽地走過來,小手拿著一顆青棗,高高舉在蘇奕身前,脆聲道:“大哥哥,給你。”
蘇奕一怔,道:“為何給我?”
羊角辮小女孩脆聲道:“我昨晚想起大哥哥說的話,能夠感覺到,大哥哥是在關心我,我自然要報答大哥哥。”
蘇奕啞然。
他看了看小女孩手中的青棗,尋常可見,但擦得卻很干凈,皮薄肉滿。
“丫頭,這青棗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
謝魁舉干咳道,“快收起來吧。”
蘇奕卻探手接過來,輕聲道:“心意才是最寶貴的,這個心意,我就收下了。”
說著,他揉了揉羊角辮小女孩的腦袋。
“大哥哥果然和別人不一樣,以前我給別人青棗的時候,都沒人喜歡。”
羊角辮小女孩笑得很開心,眼睛亮晶晶的。
“那是他們不懂什么叫心意。”
蘇奕溫聲道。
正說著,遠處走來一道曼妙的倩影,一襲黑裙,肌膚勝雪。
正是昨晚見過的那個黑裙少女。
她先看了看那羊角辮少女,又把目光看向蘇奕,巧笑嫣然道:“公子,我覺得咱們之間,得好好聊一下了,免得再發生什么誤會,鬧得不愉快。”
蘇奕不免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女人竟還有膽子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想了想,他說道:“該說的話,昨晚我已說過,你若非要作死,就繼續。”
言辭冷淡,毫不客氣。
黑裙少女俏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一對美眸冷芒涌動。
氣氛悄然壓抑起來。
謝魁舉軀體緊繃,毛骨悚然。
只有那些在嬉戲玩耍的孩童渾然不覺,嬉笑歡樂的聲音不斷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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