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袍男子咽喉處,黑色木劍貫穿而過,帶起一串猩紅的血水。
剎那間,一位圣境仙君,被一劍穿喉!
這一幕太過突兀,遠處眾人皆錯愕。
因為出手的,赫然是陪同藍袍男子一起前來的那個麻衣男子。
此人之前沉默寡言,氣息沉凝如山,背負黑色木劍,雖一言不發,給人的壓迫感則遠比藍袍男子更強。
可現在,這麻衣男子卻從后方,一劍鑿穿藍袍男子咽喉!
“你……你怎會背叛血霄大人?”
藍袍男子聲音沙啞,斷斷續續,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不敢扭頭,因為劍柄在咽喉插著,一旦扭頭,會死得更快。
“我從不曾真正對血霄子臣服。”
麻衣男子語氣淡漠出聲。
說話時,他手中黑色木劍發力。
砰!!
藍袍男子軀體轟然化作無數碎塊,暴斃當場。
那一盞金燈,則被麻衣男子收在掌中。
一位圣境仙君,就此殞命!
而麻衣男子收起黑色木劍,忽地跪伏在虛空中,那冷峻剛毅的面龐上浮現出敬畏莊重之色,朝遠處的蘇奕叩首。
“青桑木氏后裔,木荊,叩見帝尊大人!”
他骨骼粗大,威勢恐怖,一劍便輕易刺殺一位圣境仙君。
可此時,卻似虔誠的信徒,以匍匐之姿,行叩拜之禮!
那一幕,當即震撼在場所有人。
并且,他對蘇奕的稱謂,是帝尊!
“尊上之威望,縱使無垠歲月過去,竟依舊強盛至此!”
烏蒙等人心中翻騰,無法平靜。
而此時,蘇奕已經將那一條名喚“囚神鎖”的銀色鎖鏈拿在手中,正自凝眸端詳。
他隨口吩咐:“把石拙先放了。”
“是!”
木荊托起金燈,指尖在其上一點。
被困其中的石拙頓時被釋放出來,烏蒙第一時間上前,將石拙帶了回來。
“起來吧。”
蘇奕說著,指尖一抹,那一條囚神鎖寸寸崩碎,化作漫天雪白璀璨的碎屑飄灑消散。
這一幕若被那死掉藍袍男子見到,注定會震驚無比。
因為那囚神鎖由血霄帝君親手煉制,輕易可囚禁仙君人物的神魂,最是詭秘可怖。
可現在,卻被蘇奕隨手毀掉。
這無疑證明,哪怕蘇奕被囚神鎖捆縛,也可輕而易舉破開此寶!
得到蘇奕準許,跪伏在那的木荊這才緩緩起身。
可他兀自低著頭,神色敬重而虔誠。
那姿態,看得烏蒙等人內心都一陣感嘆。
這,就是尊上的威望!
足可讓仙君存在斂眉低目,敬之如神!
“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蘇奕說著,已轉身走進大殿。
木荊緊隨其后。
半刻鐘后。
蘇奕從木荊口中,大致弄明白一些事情。
一,血霄子當初率領一批仙界大能前來魔之紀元,的確是為了找尋王夜的轉世之身!
為此,血霄子和其麾下強者曾尋遍魔之紀元,可最終一無所獲。
但血霄子卻堅信,王夜若轉世,必會出現在魔之紀元。
于是,在血霄子離開魔之紀元前,留下了一批手下,在過往漫長歲月中,一直在找尋王夜的轉世之身。
二,無盡歲月過去,發生了太多變化。
尤其是那一場席卷仙界的浩劫爆發之后,血霄子留在魔之紀元的那批屬下,徹底和血霄子失去聯系。
接下來的歲月中,血霄子的那批屬下陸續離開,試圖重返仙界,和血霄子取得聯系。
可無一例外,那些離開的強者,要么在橫渡時空長河時遇難,要么在闖蕩“天禁之路”時,徹底失去了消息。
直至如今,只剩下木荊和佘柳山兩人。
佘柳山,就是剛才被木荊殺死的那個藍袍男子。
三,很久以前,佘柳山無意間打探到一則消息,六欲魔宗掌教雪琉的道侶沈牧,疑似轉世重生!
正因這則消息,讓佘柳山最終確定,那被雪琉害得心境崩壞而亡的沈牧,就是王夜的轉世之身!
遺憾的是,佘柳山獲知消息時,已經太晚了。
不過,也正是那時候,佘柳山和裁縫結識,從裁縫那了解到,沈牧的轉世之身,疑似出現在了那星空深處!
可無論是佘柳山,還是木荊,皆不敢貿然橫跨時空長河前往。
因為對他們這等境界的仙道人物而言,這么做絕對是九死一生!
四,在過往那漫長歲月中,佘柳山和木荊并非一無所獲。
他們找到了曾為王夜效命的石拙,并將其扣為人質!
這一次,佘柳山之所以能夠找上門來,原因就在前天時候,“萬魔符詔”的力量在召喚石拙的時候,被佘柳山第一時間察覺到!
而在昨天,蘇奕率領烏蒙等人踏滅六欲魔宗的消息,已像風暴般傳遍魔之紀元,自然也被佘柳山獲悉。
值得一提的是,昨天時候,佘柳山曾接到裁縫傳遞的消息,直接點破沈牧的轉世之身蘇奕,已經抵達魔之紀元,并且言稱希望和佘柳山合作,一起收拾蘇奕!
得知消息后,佘柳山第一時間行動。
可當抵達時,已經晚了一步,六欲魔宗早已被毀掉,裁縫都再無法聯系上。
了解這些事情后,蘇奕沉吟道:“血霄子如何斷定,當初的我并未徹底殞命,而是選擇了轉世重修之路,甚至,還能找到魔之紀元?”
木荊立在一側,低著頭,沉聲道:“回稟帝尊大人,這件事被血霄子視作機密,便是他那些屬下也無人知曉。”
蘇奕微微頷首,道:“也就是說,自從那一場仙界浩劫爆發之后,血霄子便再沒有出現過?”
“正是!”
“你呢,為何會為血霄子效命?”
蘇奕抬眼看向木荊。
木荊來自青桑木氏,這是仙界赫赫有名的先天靈族之一,其祖上曾鎮守仙界邊陲黑暗戰場,立下不世戰功。
在王夜的記憶中,青桑木氏的一個名叫“木朝圣”的先祖,曾追隨在王夜身邊效命,一起征戰于仙界黑暗戰場之上。
而這木荊,便是木朝圣的后代!
木荊神色鄭重道:“回稟帝尊大人,晚輩當初是奉‘星瞾帝君’之命,潛入血霄子陣營之中效命。”
星瞾!
蘇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有著一頭如血長發的女子身影,她屹立星空之中,萬星垂拱,清冷絕艷,傲岸如神!
星瞾帝君!
仙界北冥海,三大妖帝之一!
也是王夜曾經的大道摯友,兩者曾于北冥海之上論道八百年,斬過北冥大兇巴蛇、殺過潛藏于北冥深處的古仙尸、也曾進入北冥之墟闖蕩,同生共死,同證大道。
簡而言之,于王夜心中,能被視作摯友的,屈指可數。
星瞾帝君便是其中之一。
蘇奕沉默片刻,道:“詳細說說。”
木荊不敢怠慢,將其中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當初王夜遭受一眾絕世大敵的突襲之后,引發仙界上下皆震動,所有人都認為,曾霸絕一個時代的“永夜帝君”,已就此隕落。
可星瞾帝君卻不這么認為。
她籌謀多年,在暗中聯系了諸多仙道勢力,安排了一批強者,分別潛入那些絕世大敵所在的陣營之中。
其中,來自青桑木氏的木荊被派往血霄子的陣營中效命。
木荊歷經多年的隱忍潛伏,最終在血霄子前來魔之紀元找尋王夜的轉世之身時,跟隨著一起行動。
了解了這些,蘇奕心中也不禁感慨。
無疑,王夜轉世之后,類似星瞾帝君這些摯友,并沒有置身事外!
“血霄子老謀深算,執掌諸般洞悉人心的秘術,你潛伏在其身邊,就沒有被懷疑過?”
蘇奕問道。
能夠成為王夜的絕世大敵的人,無不是早已立足仙道之巔的巨頭,一個個宛如通天主宰,跺跺腳都能讓仙界震三震。
像血霄子,更是其中之一。
木荊眼神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道:“不瞞帝尊大人,晚輩在為血霄子效命時,血霄子就已識破晚輩的身份和目的。”
“可血霄子并未殺我,而是把我留在了身邊,視我為棋子,說以后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聽罷,蘇奕頷首道:“這倒的確是那老家伙的行事風格,對他而言,與其殺了你,不如將計就計,才能充分利用你的價值。”
說到這,蘇奕目光看向木荊,“他是否在你神魂中,種下了‘靈璣花’的種子?”
木荊軀體一震,低聲道:“正是。”
靈璣花。
一種誕生于仙界“萬絕天淵”深處的奇物,極難采擷。
此花的種子,只要扎根在修士的神魂中,無論修為高低,皆無法掙脫,此生此世會像傀儡般,被任憑擺布!
血霄子憑借這種奇物,曾鎮壓過不知多少大敵。
其中甚至有帝君人物,被其操縱命運,任憑驅使!
“既然你神魂中的靈璣花還在,那就證明當初發生在仙界的那一場浩劫,并未毀掉血霄子這老東西。換而言之,他……還活著。”
蘇奕若有所思。
靈璣花由血霄子掌控。
若血霄子遭難,此花也會就此凋零和枯萎!
而聽到蘇奕的話,木荊嘆服道:“的確正如帝尊大人所料,大概是二十余年前,佘柳山收到了一枚信符!”
“這枚信符來自血霄子的大弟子齊涅,信符中提起,過往歲月中,血霄子一直在一處神秘之地閉關潛修。”
“并且,那塊信符中還談到了和帝尊大人有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