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配置進階藥劑很急嗎?”
兩位三階藥劑師相互看了對方一眼,最終由劉知方開口向商夏詢問道。
藥堂的三階藥劑師在學院當中雖然少有擔任教諭、教習之類,但仍舊有著師長的輩分,如商夏這等上舍生員自然要以老師相稱。
然而無論是葛忘川還是劉知方,都知道眼前之人不能等閑視之。
葛忘川與商夏不熟,與商氏家族的交情也不太深。
可通幽城四大家族號稱同氣連枝,劉知方的輩分與商夏的父輩相當,按照規矩商夏還應當稱呼他一聲“世叔”。
商夏一聽便知道眼下這二位恐怕有難言之隱,遂笑問道:“怎么,兩位老師如今可是騰不出手來?”
劉知方無奈笑道:“正有一份兒四階藥劑需要配置,乃是葛大師親自調制了配方,并發話下來讓我二人調制,我與葛師兄怎么能夠拒絕?”
商夏聽了大感詫異,道:“葛大師?既然是他老家人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情,弟子自然不敢讓二位老師為難。只是學生可否有幸知曉,究竟是誰能得大師如此青睞?據晚輩所知,大師近幾年已經不再為人專門調制進階藥劑。”
葛忘川這時開口道:“族伯他老人家的確已經很久不曾出手,這也是寇山長對他老人家愛護有加親自發的話,奈何此番調制藥劑卻是早年前族伯親口許下的承諾。事實上,族伯在調制好了進階配方之后,原本還想著親自動手調配藥劑,還是讓族伯許諾之人不愿他老人家太過勞累,親自取走了配方并交給了我們,我二人自然不會拒絕,況且還有族伯親口囑托。”
不用等商夏再問,劉知方在一旁已經道:“此人你也應當認識,正是陣堂的那位楚嘉楚陣師。”
“是她啊!”
商夏頓時恍然,同時也明白了葛、劉二人為何會面露難色。
前番商夏兩個月內制成八張新符,打了陣堂商夏一個措手不及,逼得向來強勢的陣堂在符堂面前丟了場子。
隨后陣堂在接下來的兩個月當中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學院規定的期限內,勉強將容納七張“疾風迅雷符”的符陣布置完成。
然而整個陣堂上下所有的陣師累得幾乎吐血,心中對于商夏的怨念自然是高出天際。
隨后陣堂之中便有消息傳出來,說是即將進階四重天,且極有可能成為通幽學院第一位四階陣師的楚嘉楚教習,對于符堂的商夏商符師極為不滿。
且不論這一消息真假,只這消息在傳出之后很快就變了味道。
在一些人有意無意的推動下,漸漸的就演變成了陣堂與符堂之間的競爭,楚嘉與商夏之間的競爭,楚嘉與商夏誰能率先進階四重天,并成為四階陣師或者符師的競爭。
葛、劉兩位藥劑師顯然也是受到了這些真真假假消息的影響,而偏偏湊巧的是,二人前面剛剛答應為楚嘉調配進階藥劑,商夏便跟著找上門來,讓人不由覺得這二人莫不是成心讓人為難。
不管是楚嘉還是商夏,這二人各自都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潛力,且背后都有著相當不俗的背景和勢力,又同時被學院高層看好,無論是得罪哪個,顯然都不是二人愿意看到的。
見得商夏似乎并不太在意,葛、劉二人心中都跟著一松。
雖說這二位在學院當中也并非無根的浮萍,但這種得罪人的事兒,能避免自然還是最好。
不過緊跟著商夏又問道:“那么二位大概什么時候能夠完成楚陣師的藥劑調配?”
劉知方微一沉吟,道:“賢侄若真是著急,不妨回通幽城一趟,看雷、馮兩位是否有空閑,請他們二人出手,如何?”
藥堂有資格調制四階進階藥劑的三階藥劑師總共有四人,除去葛、劉二位坐鎮坐望坡之外,通幽學院中尚有雷響、馮用初兩位三階藥劑師。
通幽學院雖然打通了界域通道重返兩界戰域,可界域通道卻不是商夏說通過就能隨時通過。
畢竟是連通兩座不同位面的空間通道,平日里哪怕維持最基本的狀態,都需要花費大量的物資資源。
除去危機狀態下需要緊急開啟之外,商夏要出得兩界戰域再進來,中間至少也要耽擱一個月。
一旦不能按時完成,商夏恐怕還要等更長時間。
想到這里,商夏抬頭道:“其實弟子這一次來原本也只是要在兩位老師這里預定一下位置,畢竟弟子的進階藥劑所需的靈物還差最后一樣……”
葛、劉二人聞言便打算立馬答應下來。
可緊跟著商夏又道:“但弟子已經可以篤定四十天之后便能拿到那樣靈物,只是不知道二位老師屆時能否完成楚教習的進階配方調制?”
“自然沒有問題!”
劉知方一下子放下心來,高聲說道。
葛忘川也笑道:“如果不出意外,一個月之后,楚陣師的進階藥劑便能夠調配完成,到時候小商符師不妨將進階藥劑的主藥拿來,我們二人還可做一些先期的準備。”
辭別兩位藥劑師從藥堂出來之后,商夏回頭向著藥堂深處望了一眼,笑容之中便多了幾分深意。
在送商夏離開之后,葛、劉二位藥劑師原本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可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待二人返回剛剛與商夏會面的地方,卻見一位氣質成熟且帶著三分慵懶之意的女武者已經站在了那里。
“他走了?”
女武者抬頭看向二人,忽然發出一聲輕笑,道:“您二位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剛剛沒有現身出來,與這位小商符師唱一唱對臺戲?”
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陣堂的三階陣師楚嘉本人。
原本此人之前一直就呆在藥堂,商夏來的時候便避到了一旁,但雙方之間的談話卻是一字不落的都落在了她的耳中。
葛忘川臉色立馬一苦,道:“小姑奶奶,莫要再給我二人添亂。”
劉知方聞言也是苦笑著搖頭。
只從雙方的言談當中便能夠看出來,楚嘉與葛忘川、劉知方二人間的關系顯然更近。
楚嘉卻毫不在意道:“你們以為那位商家的大少便不知道我在藥堂么?”
葛忘川一怔,不由道:“他發現你了?這怎么可能?”
楚嘉悻悻道:“那家伙的武道意志感知敏銳的有些過分,我只是想要將你們的談話聽得更為清晰一些,武意感知剛一露頭便被他察覺,若非是我及時調整身陣,恐怕他連我在哪里都已經發現了。”
劉知方聽到“身陣”二字,神色間閃過一抹異色,似乎驚訝于楚嘉在陣道上的造詣。
葛忘川卻愕然開口道:“他居然能夠發現得了你?小商符師前來拜訪的時候,你不是說四階之下無人能夠看破你的行跡嗎?”
藥堂在坐望坡的駐地即便是再簡陋,卻也不至于僅有一座出入的門戶。
因為知曉陣堂與符堂之間的關系存在別扭,葛、劉二人自然不愿二人照面,奈何楚嘉卻執意留下來,并打包票說不會被商夏發現,誰曾想轉眼她自己便承認泄露了行跡。
見得葛忘川不大高興,楚嘉半嗲著語氣道:“誰能想到這個小家伙的武意極為特異,敏銳程度怕不是不在那些尋常四重天武者之下。”
事已至此,再責備楚嘉也是無用,葛忘川只能無奈的嘆了有一口氣。
這時,楚嘉忽然再次開口道:“二位,你們說那位商家公子的進階藥劑會是什么?”
劉知方見葛忘川神色抑抑,遂開口笑道:“到時候為他配置藥劑的時候總能知曉,便是他選擇何種靈煞,以何種方式進階四重天,都能夠從中窺探一二,但也僅限于此了。”
楚嘉忽然輕嘆一聲,道:“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就是的得天獨厚,什么都能事先準備的妥帖,哪里像我等這般,為了沖擊四重天,事先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的積累和準備。”
劉知方忽然不想再與這位未來的四階陣法大師說一句話了。
可便在這個時候,楚嘉再次喃喃自語般說出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只是這一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趕得上!”
余夕峰之外。
商夏已經不記得這半年多以來,他已經是第幾次來到這里。
自去年在交易會,商夏因為暗中接近余夕峰,而引發大規模的異象之后,他非但沒有停下來對余夕峰的探索,反而在閑暇之余多次從不同的方向一點點靠近余夕峰,試探著四方碑、自身本源、余夕峰三者之間的聯系。
而自從時間來到了今年之后,商夏越發的察覺到余夕峰上原本混沌一團的氣息,正在自發的進行梳理。
或者說原本混雜在一起的天地本源、靈煞,以及各種天地元氣,正在緩慢而有序的各自分離開來,連帶著整座余夕峰上的情形似乎也正跟著變得明朗起來。
與此同時,原本當商夏一靠近便有可能引發山上的混沌氣息蜂擁而至,繼而引動天地異象的現象,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得平淡起來。
雖然那種相互吸引的感覺仍在,但商夏卻已經能夠越發的接近余夕峰。
便如同現在,商夏甚至已經站在了余夕峰真正的山腳邊緣,只要踏前一步,他便能夠真正的進入到余夕峰之上。
而就在他眼前的不遠處,在商夏的感知以及四方碑的感應當中,便有淡薄的天地本源在流動徘徊。
商夏嘗試著向前伸出手指,循著那一道感應向前一點!
不遠處游動的一縷天地本源頓時被吸引過來,在接觸到他手指的剎那,霎時間便被吞噬一空。
不遠處輕霧蒸騰,似乎又有天地元氣被吸引而至。
商夏見狀面上浮現出輕松的笑意,腳下不疾不徐的向后退開幾步,拉開與余夕峰之間的距離。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忽然從商夏的身后響起:“看來你決心已定,真的打算要進余夕峰!”
商夏對于身后之人的出現似乎并不意外,笑道:“叔公,關于余夕峰上的情景,我們以前不敢深入其中,但你們這些四重天武者肯定知道些什么吧?”
商克沉默了片刻,然后開口道:“余夕峰上諸多本源元氣雜亂無章,之前四重天武者雖然能夠進入,卻也不敢久留,里面無序的各種本源元氣便是四階武者的本源都能污染,進而引發本源失控。”
商夏卻是從中聽出了什么,接著問道:“那現在呢?”
“現在?”
商克不由朝著余夕峰上望了一眼,道:“現在的余夕峰上景色奇詭,一天之內,四季同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