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對于通幽學院,或者說整個通幽城,修為在四重天以上的高階戰力,商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可當商夏見到眼前這四位被派遣到蠻裕洲陸之上后,心中便已經確定,寇沖雪這大概是要傾其所有也要在蠻裕洲陸上有所收獲了。
現如今,通幽學院在兩界戰域坐鎮的四重天,恐怕只剩下了一個蓋青竹。
通幽學院內部除去劉知遠這個副山長之外,就只剩下了一個傷勢還不知道好沒好的宋幽。
通幽城中,姬家還有一位姬毓在坐鎮,而云家也有一位云亦晨沒到,至于商家的商漸直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否進階四重天成功,還有一個遠在太行山的商沛。
此外還有一位趙恒春,自兩界戰域之戰結束后,便不曾再有過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在閉關療傷,還是又被寇沖雪派了什么秘密的差使。
隨同四人而來的,還有一批各類物資資源,其中相當一部分是各類療傷和恢復煞元的藥劑。
據說為了這一批藥劑,通幽學院唯一的一位四階大藥師葛沐晨老先生,不得不再次出山。
柳青藍在受到這批物資后,便首先挑選出品質最好的四階療傷藥劑,親自送到了正在閉關療傷的云菁手中。
而后柳教諭便帶出了好消息,經云副山長親自認定,她的傷勢恢復時間至少能夠減少一半兒。
有這一批高階藥劑的幫助,通幽駐地中有傷在身的高階武者很快便能夠重新恢復戰力。
不過柳青藍顯然不會將時間全部浪費在療傷上,更不會等所有人傷勢痊愈后才采取行動。
在將步驚霜等人稍作安置之后,柳青藍便已經開始遣人走出有著大陣守護的駐地,開始重新掌控駐地周邊地域的局勢。
因為通幽學院的駐地上空有著靈煞葫蘆懸浮震懾,至少周圍方圓一兩百里的范圍內,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對通幽學院下手。
至于商夏,他要去的地方則更遠。
商夏一開始從駐地當中走出來的時候,一路還頗有幾分小心,生怕有人會設下埋伏圍殺于他。
待得他一路平平靜靜的走出數百里之外,這才突然明白過來,甭管是哪方勢力來到這里,大家主要目的都是為了瓜分這蠻裕洲陸,哪里有時間一直干耗在通幽駐地這里?
事實上,先前原住民勢力聯合對通幽一脈武者發動的那一場突襲,便已經嚴重遲滯了通幽武者謀奪蠻裕洲陸的進度。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的目的其實早就已經達到了。
先前不過是懷著撿便宜的心思,看是否有機會痛打通幽一脈的落水狗,甚至能趁機將其一勺燴了就再好不過。
可惜最終卻被商夏強勢攪了局,靈煞葫蘆中的翠玉小劍浮空而起,那就是隨時魚死網破的局面,各方自然紛紛嚇退。
既然已經沒有了占便宜的可能,人家自然也就沒有繼續呆在這里的理由,商夏之前倒是過于謹慎了。
況且商夏自忖以他如今神意所能夠感知到的范圍,以及感知的敏銳程度,想要避開他的感知伏殺于他,恐怕也并不容易。
商夏原本還好奇一旦蠻裕洲陸最終解體,他們改怎樣將破碎的洲陸盡可能保持完整的牽引至蒼宇界。
不過在從駐地離開之前,經柳青藍和楚嘉的交代的任務,商夏這才明白,原來最近這些年,他們一直都在將煉制而成的各種陣基,秘密沿著地脈打入地底深處。
以通幽駐地所在為核心,每隔百十里的距離,便將一道陣基沿著地脈打入地底深處,同時又與駐地陣法中樞核心維持著一定的聯系。
就這樣一步步拓展,兩三年的時間過去,通幽駐地已經在蠻裕洲陸上布下了一個覆蓋駐地方圓一千里到一千二百里不等的大型地脈網絡。
而據楚嘉推算,一旦整座蠻裕洲陸解體,通幽駐地便能以這個暗中布下的稀疏的地脈網絡為支點,差不多能夠維持一座方圓一千五百里到兩千里的陸島。
而如今這個范圍,大概也可以算作是通幽駐地所掌控的勢力范圍。
如果到時候在牽引的過程當中不再折損太過,那么待這座陸島落入蒼宇界之后,幽州的面積至少也能增加近一倍。
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幽州的面積將恢復到了舊幽州將近五分之二的面積,已經接近一半兒。
要知道,現如今的幽州,相當一部分的面積還要算在千葉山脈之上,拋開半條千葉山脈,通幽學院所掌控的幽州面積其實更小。
當然,這也是最為理想的狀況,實際可能并沒有那么多。
這還是因為通幽學院進場太晚的緣故。
據楚嘉大致推算,蒼宇界那些實力雄厚的圣地宗門,因為事先準備充足的緣故,可能圈占的陸島面積至少也在方圓兩千五百里,甚至三千里之上。
當然,隨即面積不斷擴大,陸島維系的程度便越低,這就需要打入更多的陣基,消耗海量的物資資源,即便是那些圣地宗門想要支撐這樣的消耗也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通幽學院底蘊淺薄,即便是如其他圣地宗門那般早早知道了消息,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物資資源去消耗。
事實上就算是那些圣地宗門,在將陸島面積維持在方圓兩三千里的范圍之內后,也不可能再擴大了。
商夏此番外出的目的,便是暗中巡視那些在嫡脈中布下了陣基的地點,同時還需驅逐甚至捕殺那些發現了陣基后,還試圖進行破壞之人。
這些人可能是其他圣地宗門的四重天武者,但更多可能卻是蠻裕洲陸的土著武者。
通幽駐地布下陣基的具體位置雖然只有云菁、商博、楚嘉三人知道,而且在布置的過程當中盡可能的隱秘,但有心人只要循著地脈仔細查看,還是有可能找到陣基的位置并加以破壞的。
當然,這個需要的時間可能更長。
畢竟埋雷容易排雷難。
這也是為何云菁在駐地當中將時間拖了一個多月,才派遣商夏外出巡視這些陣基節點位置所在的原因。
商夏巡視這些陣基所在,自然不可能循著楚嘉所給的地脈圖,按照順序挨個兒進行搜尋和檢查。
這樣一來,他的巡視路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便極有可能推算出這些陣基埋藏的具體位置。
他只是將地脈圖上的陣基埋藏地點牢記在心之上,大概選定一個方位,然后進行無規律的往復飛遁,同時兼顧幾條嫡脈上的陣基巡查。
以他的神意感知強度,往往在十數里之外的半空當中,便能夠察覺到陣基埋藏地點是否完整,有無遭受破壞。
如果沒有絲毫破壞痕跡存在的話,他甚至都不會從陣基所在的位置經過,而是遠遠的直接略過,這樣根本不會有人因此而推算出陣基的位置所在。
在距離駐地三百里的范圍內,地脈當中不知的陣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破壞,這或許是因為距離通幽駐地更近的緣故。
而在商夏巡查到五百里距離左右的時候,便經常可以看到一些隨意挖掘的深坑,遍布在某條地脈的附近,但好在大多數都不在陣基的準確位置之上。
而且通過這些地面上留下的挖掘痕跡來判斷,動手的顯然不會是四重天以上的高階武者,甚至連三階武者都不大可能,倒更像是一些一二階武者所為。
而此時來自蒼靈、蒼宇兩界的外來武者,基本上不存在四階以下的低階武者,那么這些挖坑的人手顯然都是來自蠻裕洲陸上的土著武者無疑。
商夏所過之處,身周煞光流轉帶起一片狂風,卷起地面的土堆將地面挖掘出來的深坑填平。
如此在來到距離駐地六百里左右的距離之外,商夏飛遁在半空當中的身形突然一滯,他發覺到這里有一個深藏于地下的陣基被破壞掉了。
商夏的神意瞬間擴張到了極致,方圓五十里的范圍幾乎都能夠納入到他的感知當中。
周圍果真不曾察覺到高階武者的存在,倒是有幾座普通人的村落分布在其中。
商夏這般做其實并非是想要找到破壞陣基的兇手,而是要在確定無人察覺到他的情況下,將新的陣基重新打入地底。
這些陣基雖然每隔一段距離便需往地脈深處打入一個,但這個距離其實也并非是固定不變的。
以百里為限,前后二十里范圍內只要打入陣基,便皆可起效。
不過在將一枚制作好的陣基從乾坤袋當中拿出來之后,商夏想了想,卻是將這枚新的陣基向著那個深坑當中重新擲了回去。
一聲厲嘯后隨之而起的便是一聲悶響,在地面微顫之下,這枚陣基在沒入深坑底部后再次下陷了十余丈,這才停留在了地脈當中。
既然這里的陣基曾經被人發現被破壞掉過,那么想來也沒人會想到商夏會將新的陣基重新打入更深的地底。
之后,商夏加快了對于這片區域的巡查,甚至特意趕到幾個村落查看,卻發現村落早已被廢棄。
而且從荒村之中留下的痕跡來看,這里的村民不但早已搬走很長時間,而且走得還相當從容,能搬走的東西基本上就沒剩下來什么。
從駐地走出了這數百里的距離之后,商夏終于將一個始終縈繞在他心頭的疑惑解開了一小部分。
那就是一旦到了蠻裕洲陸崩潰解體的那一刻,原本生活在蠻裕洲陸上的原住民該怎么辦?
且不論那些原住民中的高階武者,便是那數以億計的普通人,又該怎么辦?
就這般活生生的等待末日降臨么?
甚至商夏都不敢去想蠻裕洲陸的最終崩潰,究竟是因為這片洲陸的自行毀滅,還是背后有著蒼宇、蒼靈兩界的推動。
甚至于他的祖父商博,此時正在閉關積蓄力量,坐等蠻裕洲陸崩潰后釋放的天地本源,并借之以沖擊第五重天。
不過就目前看來,通幽駐地似乎是專程選擇了這樣一個地廣人稀的偏僻地界,而且事先將這里分布的幾座為數不多的原住民村落遷移出了他們的勢力掌控范圍。
也就是說,通幽駐地的意思大約便是我們不殺人,但對于這座洲陸上的土著也愛莫能助。
“哈?”
商夏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