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海圓圓略帶怯怯的目光望著商夏,帶著幾分不太確信叫道。
當初那個一臉嬰兒肥的小小姑娘,如今已經是一個半大的女孩子了。
商夏憐愛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笑問道:“餓了沒有,要不要舅舅帶你去吃好吃的?”
隨著商夏親昵的動作,讓小女孩一下子找到了以往那種熟悉的感覺。
不過聽到“吃好吃的”,又讓小女孩想到了曾經舅舅每一次從外面回來,都不忘給她帶各類小吃,而她則追在舅舅的身后不停的索要吃的的場景,不由的有些害羞起來。
商夏見狀不由“呵呵”笑出聲來,然后轉頭看向身邊那個恬淡而安靜的女子,輕聲道:“什么時候來的通幽城,怎得不事先通知我一下?”
海敏輕柔的一笑,道:“便是通知你,你也不一定收得到。”
商夏聞言無奈的笑了笑,他這幾年東奔西跑,在通幽城呆的時間攏共也沒有多長,而且大部分時間還都是在閉關制符,海敏想要尋他還真不容易。
只聽海敏繼續道:“如今從長楓城到通幽城的路上要安全了許多,況且我如今也盡皆武意境,不會有事的。”
商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海敏不知道什么時候進階了三重天,而且從她的氣機感應上來看,顯然早已穩固了修為,說明他進階時日已經不短。
商夏想了想,道:“這一次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海敏點了點頭,道:“圓圓要入學院外舍,這幾年我會在通幽城陪著她。”
“唔?”
商夏有些驚訝的看向身邊的小女孩,卻見小女孩也正一臉驕傲的看著他。
“一晃六年了啊!”
商夏稍微感嘆了一下時光流逝,他第一次見到海敏母女的時候大約是在神武歷843年末到844年初的時候。
那個時候海圓圓也才不過四五歲大小,如今已經是十歲的小姑娘了。
“會不會有些太早?”
商夏有些遲疑道:“十歲的年紀,可以先給她打下根基,不妨等到十二三歲的時候再入外舍也是一樣的。”
海敏搖了搖頭,看著商夏的目光顯得有些嗔怪,道:“你這個通幽學院的大符師、大教習,對于自家學院的學制變動也不清楚么?如今學院開設有‘舍前房’,專為那些進入外舍前的生員打熬根基之用,通常都要一兩年的時間。”
商夏果然不知道還有“舍前房”,聞言有些驚愕道:“這卻是極好的。不過你既然來到了通幽城,我需為你安排住處,嗯,可需回商府一趟?”
海敏搖頭笑道:“還是不去了,我和圓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而且住的地方也已經找到,就在城西的方向,也是一座獨門的小院,清靜些,平日里只你……只你常來便是了。圓圓……她一直拿你當父親。”
商夏聞言看著她只是笑,海敏卻有些慌亂的避開了他的視線,卻又覺得不甘,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將海敏母女送回他們居住的地方,并安頓下來之后,商夏第二天才返回學院。
原本他還想著順路將海圓圓帶去學院,不料卻被海敏果斷拒絕掉了。
商夏如今乃是整個通幽城的風云人物,她不會自己還算平靜的生活受到打擾。
至于商夏自己,如果他自己不愿意,整個通幽城除去五階老祖之外,能夠發現他行蹤的人可不會太多。
自從那日在符堂那邊于眾目睽睽之下五符超神之后,商夏這段時間刻意想要保持低調。
然而當日鬧出的動靜是在太大,他便是想要低調都不成。
原本還以連續制作高階武符,需要精心修養為名,在符堂當中閉門謝客清凈了幾天。
然而昨日剛剛出來見了海敏母女一面,商夏便已經收到了教諭司副總教諭兼上舍教諭柳青藍的通牒,告知他該履行一下自己身為教諭司教習的職責了。
商夏從天外洲陸返回之后,便從柳青藍那里領取了教習之職。
雖說當日約定便是在不影響符堂職守的前提下,對三舍生員進行制符、斗戰方面的教授。
然而緊跟著商夏便因為三合島交易會一事而閉關制符,而且這一下子便又是數月的時間。
待得他從三合島交易會上返回來之后,時間都已經從神武歷849年跨越到了神武歷850年。
這也難怪柳青藍會親自給他打招呼,讓他前來給內舍的生員授課。
通幽學院內舍演武場戊房所在的區域,二十六名生員稀稀拉拉的散布在演武場上,一個個看上去蔫頭巴腦、無精打采,氛圍略顯消極。
“喂,嚴首席,你知道今天交手咱們武道修行課的教習是誰嗎?神神秘秘的,怎得從來都沒聽說過?”
一個臉色煞白,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的少年武者,身著一身棕黑色勁裝,朝著不遠處另外一位身材中等,略顯消瘦的武者問道。
嚴唯海聞言沒好氣道:“別叫我首席,再說咱們戊房的首席有什么好當的?至于今日給咱們授課的新教習,其實也不算新了,只是自咱們從外舍升上內舍之后,人家從來沒有時間給咱們授課而已,據說來頭是極大的。”
那個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的少年武者,轉頭又看向了另外一邊一位面貌看上去略顯老城的年輕人,道:“石哥,你在學院的時間比我們久,可知曉咱們這位武道修行課教習的底細么?”
石淮神情略顯遲疑,但最終還是搖頭道:“不知,這位教習似乎挺神秘的,以前從未聽人說起過,應當是在你們升為內舍生員之后才剛剛擔任教習的。”
少年武者懂得察言觀色,見得石淮剛剛神情猶豫,便道:“石哥,你在學院呆的時間久,大伙兒平日里也都愿意征求你的意見,你真的不知道點什么?”
石淮微微一怔,道:“我昨日見到了焦海棠焦訓導,她曾經是我在外舍時的訓導,我曾向她打聽過咱們的武道修行教習是何人,她只是笑了笑說機會難得,讓我回去之后好生向新來的教習請教。”
大病初愈的少年武者聞言不屑道:“嘁,啥就機會難得?也就是說還是個新人唄?要我說,若非這半年多時間咱們連一個正經的武道修行課教習都沒有,只能讓其他各房的武道修行教習輪流代課教授,以至于咱們的武道修行課程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始終不能一以貫之,無法系統的提升實戰經驗,這才是咱們戊房出不了高手,又在年初的兩界戰域試煉當中失敗而歸的根本原因!”
聽得少年大聲說“戊房出不了高手”,身上擔著戊房首席的嚴唯海臉色更差了,不滿道:“我說汪晟林,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沒人拿你當啞巴!”
不料嚴唯海不說還好,一說這叫汪晟林的少年語氣更加不忿:“看看內舍其他各房,哪一房的武道修行教習修為至少也是三階后期?甲、乙兩房的武道修行教習王海薇王教習,那更是四重天的大高手!內舍八房排名前十的高手,光甲、乙兩房加起來就占了五個。”
汪晟林越說越是氣憤:“年初的兩界戰域試煉,也就只有甲乙兩房的人最后全身而退,其他各房都各有傷亡,咱們戊房更是傷亡最重,整個戊房原本三十二個人,一下子死了兩個,殘了兩個,還有兩個重傷未愈,如今能聚在這里的二十六個,傷勢初愈和仍有輕傷在身的恐怕又不止十個。等所有人恢復狀態,恐怕又是十天半個月過去,與其他各方的差距就又會拉大幾分。”
“要我說,咱們戊房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學院就是不重視我們,那新來的武道修行教習說不得也是胡亂派了一個過來應付差事。”
汪晟林這一番話,雖沒有多少人開口應和,倒是說得戊房不少的少年武者心有戚戚。
“能說一說你們年初在兩界戰域試煉的經過嗎?”
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從汪晟林的身后響起。
汪晟林一個激靈,他好歹也是進階兩極境的少年英才,事先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到身后有人。
不僅是他,此時在演武場上二十余人散布,個人視線交錯,卻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汪晟林的身后何時出現了一個人。
汪晟林連忙轉身看去,卻正見得一個年紀看上去比他也大不了擊碎的青年武者,正負手站立面帶微笑著望著他。
“你是誰?”
汪晟林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然后面帶警惕的開口質問道。
與此同時,嚴唯海、石淮等幾個戊房的二階高手察覺到不妥,已經率先起身站在了汪晟林的身邊,隱約間擺出了一個陣型共同面對眼前之人。
而其他一些修為尚不及兩極境的少年,也紛紛向著幾個領頭二階武者的身后匯聚過來,倒是沒人在這個時候置身事外。
從始至終,那青年武者便面帶微笑負手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目光注視著戊房眾生員的反應。
那青年武者站在眾人眼前明明沒有任何動作,然而卻不知為何,戊房為首的幾個實力最強的少年武者,在他目光注視之下卻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怎么來到這里的?”
嚴唯海上前一步,站在了戊房所有人的最前面。
雖然個人實力在內舍八房首席當中墊底,別說排名連內舍前十都進不去,就是前二十都很勉強,使得嚴唯海一直覺得自己作為戊房的“首席”就是一個恥辱。
但在眼下一致外對之際,此人還是履行了作為“首席”的職責,挺身而出站在了戊房所有人的前面。
眼前的青年武者雖然面帶微笑,然而一雙眼睛卻始終古井無波,然后開口道:“我叫商夏,便是你們新任的武道修行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