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角去一
透著刺骨的寒氣,水晶護盾越發的凝實,頂多只需要一息的時間,便能宣告徹底成形,屆時強度可與存在數百年之久的堅冰相媲美。
可惜他面對的是晨曦,最喜歡,也最善于制造“驚喜”的少女。
“破!”
少女那脆生生的嬌叱猶在耳邊綻放,無比的清晰。
白皙的小拳頭正中水晶護盾的中心點,制止了護盾向著最終形態進化的過程。
“咔喇咔喇”的碎裂聲不絕于耳,近在咫尺的中年法師,這一回終于將“不”字給呼喊完整,滿載絕望情緒的拖長聲調中,數不清的裂紋蔓延到整塊護盾上頭,伴隨著某處率先脆裂,一小塊晶瑩透亮的碎片彈上了頭頂,霎時間,整塊晶瑩的護盾變成了一大團碎屑,濺了他一身。
透明的冰晶紛紛揚揚,幾欲迷人眼,順帶掩蓋了少女那迅雷般的拳頭,直到胃口傳來一陣劇痛,力道瞬間傳遍身軀,痛得中年法師渾身痙攣,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才知道已被敵人擊中了軟弱部位。
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這當胸一拳給震得翻轉過來,他“啪”的一聲便跪了下去,同時張大嘴巴,拼命做出嘔吐的動作,無奈喉頭再是如何收縮擴張,都未能吐出一丁半點的東西來,過度的干嘔嚴重影響了呼吸,憋得他直翻白眼。
而此時,晨曦早已抽身卻步,一個閃爍之后,靈動的躍至了圣騎士的身前,抬腿就是一腳踹過去!
“啪”的一聲輕響,連同后頭緊隨的“嘭”聲悶響一道,回蕩在整個中庭,接下來便是被少女戲稱為“白癡鐵罐頭”所發出的,極為凄厲與痛苦的嘶吼聲,吼聲之尖銳與嘶啞,讓人聽了就直皺眉頭,幾乎能將屋檐上的瓦片給震下來。
倘若天臺上頭蓋的是瓦片的話。
正忙于閃躲與拍打劇毒藤蘿的圣騎士,一直分心關注著少女的動向,見到敵人直奔自己而來,二話不說,便豎起了騎士盾。加持了金系斗氣的矩形盾牌,這么一豎,便遮護了他的大半個正面,長劍則及時收回,處于隨時可以刺出的狀態。
應對的很是迅速、恰當,無可挑剔。
然而繼右側的男性伙伴之后,輪到他來領教少女的不按套路出牌,所帶來的身心痛楚了。
晨曦閃到了敵人身前,直接拉開了弓箭步,前屈的右腳腳尖剛碰到地面,就已再次一拳擊出,和先前正面擊破三層法術防御一模一樣,連揮出的都是相同的左手。
圣騎士深知厲害,自是不敢怠慢,迅速將體內的斗氣輸送到盾牌上頭。精鋼打造的盾身相當堅固,加上本身厚度足,得以承受大量的斗氣加持,若是尋常木料制成的盾牌,恐怕不等少女擊中,便被海量的斗氣先給撐破了。
眼瞅著白光越來越凝練,他高高懸起的心臟,逐漸趨于回到正常的位置上,無需擔憂會從喉嚨里頭跳將出來。
于是暴擊降臨到了他的頭上,準確的說,是腳面上頭。
少女揮出的拳頭突然慢了下來,柔軟的纖腰猛然帶動著左腳踢出,飛速對準圣騎士一條支撐腿的腳面,重重踏了下去!
這就是前面那聲輕響的出處。
“臥槽!小孩子打架么?竟然連踩腳這等齷蹉的手段,都公然拿出來用?”
裹著鐵皮的戰靴也扛不住這么個踩法,俗話說“十指痛歸心”,腳趾頭也是一樣的,突然襲來的痛感直接傳上大腦中樞,高大魁梧的圣騎士滿心憋屈,他是又氣又痛,下意識便張開了嘴巴,然而蠻性發作底下,叫痛聲竟被他生生吞了回去,輸人不能輸陣,盡管憋得額頭青筋暴跳、冷汗直淌,他也不愿當著少女的面,丟臉的叫嚷起來。
握劍的手掌朝前一送,利劍便直直刺了出去,好讓嬌俏的少女知道他的厲害,看看到底誰才是真正占便宜的一個。
問題是晨曦既然有本事,將魔界交界森林中的無數魔獸禍害的滿頭包,出門覓食都要先看看黃歷,找長壽猿算算吉兇的方位與時辰,祈求不要遇上恐怖的小魔女,又怎么可能僅僅踩一下腳面那么簡單?
看著盾牌后面的敵人,連眼珠子都凸了出來,晨曦秉承著“趕盡殺絕”的宗旨,趕緊將后續的手段送上,只見她柔韌的腰肢再次用力,嬌軀翩然躍起,原本保持弓步的右腳已然踢出。目標,正是擺出防守態勢的盾牌下方,離下邊沿大約四分之一的位置。
一股沛然的巨力,就這么狠狠踢在了少女預定的位置上,將整面厚重的盾牌都給踹得向前一傾,頂向了前方。
也就是說,以圣騎士緊握的把手為支點,盾牌被這一擊徹底撬動,上半截前趨的同時,下半截自然是朝著后頭高高翹起,速度還很快,快到近乎緊貼盾牌的圣騎士,連身子后縮的念頭都沒冒出來。
這才是真正具有殺傷力的一擊,“嘭”的悶響聲表明,得到海量斗氣加持的厚重盾牌,下邊沿就這么勢不可擋的,命中了圣騎士的下體!
蛋碎了的滋味,想必能讓任何一個親身感受過的男性,都深惡痛絕,留足一輩子的陰影。
此刻的圣騎士,正是有幸領悟到什么叫做“慘絕人寰”,即使有著鎖子甲的保護,男人下體這等極為脆弱,也極為敏感的肉體部位,仍然無法承受這樣的一記暴擊,霎時間便是蛋殼破碎的下場,蛋黃于是傾巢而出,流了一褲襠。
怎一個慘字了得。
少女借著蹬出的力道,凌空一個翻身,反向躍了回去,嬌軀在空中稍微一仰,便讓過了圣騎士含恨刺出的一劍,腳掌一落地,就飛速直奔中年法師的方向而去。
寒光閃爍,刺耳的破空聲次第鳴響,四柄匕首共同組成一個扇面,朝著少女激射過去,幾乎覆蓋了她前進路線上的每一個落腳點。
無奈晨曦仿佛側面長了好幾雙眼睛,對來襲暗器的一切了如指掌,看都不用看,僅僅微調了一下奔襲的速度與節奏,便將滿是斗氣加持的匕首,要么給直接甩在了后面,要么從前方讓了過去。
果然如她先前宣稱的那樣,只需再跑快一點,就能輕松避開那些飛刀,所謂“無快不破”,追不上,飛刀再鋒利也沒用。
眼睜睜看著四柄匕首一一錯失目標,反而將室內的裝飾物與柱子什么的,一一予以無情掃蕩,女刺客郁悶的幾欲吐血。
為了躲避那些劇毒的藤蘿觸手,她被迫暫時后撤了幾步,誰料此舉直接導致圣騎士孤立無援,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少女踹成“宦者”,而甩出了足足四柄飛刀,卻絲毫起不了什么攔截作用,挫敗感涌上她的心頭,明知道少女此去,正是要收割法師的腦袋。
避開飛刀還是小事,無情的打擊還在繼續,奔襲中的少女,沒忘了看準橫掃過來的某根藤蘿,輕輕踹上一腳,帶有劇毒的觸手便呼嘯著,反方向抽了回去。
低沉而壓抑的慘叫聲出現了。
眼睜睜看著自己釋放出來的毒物橫掃過來,滿頭冷汗的中年法師,腦海之中迅速閃過“自食其果”這個成語,心里面那叫一個后悔,卻苦于無法挪動身體,別說壓住深入體內各處的痛感,重新奪回身體的控制權,連說話的功能都沒徹底重啟。
“啵”的輕響過后,藤蘿的前端擊中了他的下體要害,正式宣告他步了圣騎士“蛋碎”之后塵。
劇痛暫時解開了身體的禁錮,悲催的中年法師“嗷”的一聲,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猛然一抬頭,眼前就出現了少女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
又一次精準的借助外物,替敵人完成“自宮”的善舉,少女欺身閃到近前,中年法師眼巴巴的望著她,這一回,眸中再無一絲的淫邪意味,有的,只是無盡的祈求。
一向作為施與者的他,以前不可能知道,大量的毒素侵入體內是種怎樣的滋味,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竟是這樣的痛苦與絕望,痛苦到令人生不如死,動不了一根手指頭,只能任由毒素順著血液和經絡,飛速控制身體,同時腐蝕所遇到的一切肌體組織與器官,偏偏期間頭腦極為清醒,他幾乎能聞到體內散發出來的腐臭氣味。
中年法師很想求饒,卻無法如愿操縱嘴巴和舌頭。敵人實在快若閃電,從打垮他到進擊圣騎士,再重新回到他眼前,總共也就三四秒鐘的時間,就算他還能開口說話,要及時組織恰當的言辭換取一條活路,委實太過難為他了。
晨曦可沒打算慣著他,對手主動張開的大嘴,正是割掉舌頭的最好姿勢,那還等什么呢?她的柔荑一伸、一收,便將中年法師的舌頭給直接“拔除”了,隨即便是再次閃動,直趨圣騎士而去。
啟動之際,反手就是一記手刀。
中年法師的頭顱沖天而起,從他胸腔之中噴出的血液,經已變成了可怕的墨綠色,僅僅幾息的時間,劇毒便已奪去了他的絕大部分生機,哪怕少女不動手,他也難逃一死。
“該死的,快站起來!”
女刺客沖著圣騎士怒吼道:“堅強點,否則你死定了!”一頭說著,雙臂連連飛揚,竟是使出了“連刀”手法,急促之間,向著少女甩出了十多柄匕首,每一柄上面,都裹著凌厲的金系斗氣,落在眼里,就是長長一道匹練似的白光。
一滴汗液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到她的衣襟上面,這一輪急攻下來,連她都感到有些氣喘、吃不消,斗氣的消耗遠比正常的要劇烈,然而要救下多年的搭檔,又豈能顧得了這些,只能不惜一切代價了。
雙手摸到自個大腿的武裝帶上,卻不料摸了個空,女刺客赫然發現,所有的中型匕首,竟然都給射光了。
從腰后抽出一把雙刃彎刀,女刺客咬著牙,撲了過去,矯健的如同一頭獵豹,肆意飛舞的棕色頭發,更是給她增添了幾分彪悍的氣息。
圣騎士確實在搏命,臉色都漲成了深紫色,頸間的血管繃得緊緊的,一根一根突兀在肌肉外頭,隨時就可能迸裂的架勢,額頭的青筋不住跳動。極度的危機感籠罩下,他從喉嚨深處發出猛獸瀕死前的吼叫,忽然便站直了身體,身外的白光綻放出奪目的光輝。
“死!”
瘋狂地沖著少女怒喝著,圣騎士一把丟開盾牌,長臂揮舞,手中的長劍光芒大盛,少說也比正常情況下,寬了一倍以上,劍尖之處更是冒出了一米多長的劍芒來,隨著高速舞動,超大號的長劍,在他身前舞動出一團熾熱的白光來。
他銅鈴般大的雙眼,此時此刻,已然布滿了血絲,紅的幾乎再也看不見一絲的眼白。
好樣的,危難關頭,竟然“狂化”了!
眼見同伴及時現出最強態勢,女刺客頓時心頭放寬,彈性十足的修長雙腿交替邁動,向著少女的側面繞了過去。
趁著抬腿的瞬間,她從小腿的戰靴上,摸取了整整一手的小型匕首,隨時準備還少女一個大大的“驚喜”。
沒有人,能白白殺了她的法師伙伴,而無需付出代價。
是的,沒有人。
女刺客默默發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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