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走狗下場
聞得此言,彷如一道晴天霹靂落下,幾名跪在地上的傭兵頓時大驚失色!
“屬下明白。”和面如死灰的傭兵截然相反,接令的高個子軍官可是忍不住臉露喜色,全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不舒坦,快活的差點就要當堂唱起歌來。
他心中甚是歡喜,哈哈,今天可是老子的好日子,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么好的發財機會,竟會落到老子的頭上!
自古以來,抄家就是短時間內發家致富的最佳方式,沒有之一。比普通意義上的搶劫還要來得方便、快捷、沒有風險,有什么比奉命合法搶錢更加沒有后顧之憂,更能上下其手中飽私囊的?只要照顧好手下同行的弟兄們,實際到手的財物和交到賬上的五五開都算是很厚道的了,后頭將犯事的傭兵及其家屬發賣為奴、為妓,更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回來說多少都行,吃相不要太難看就過關,這也是城衛軍默認的規矩。
一站一跪之間,一個仿佛進了永生極樂的天國,一個直接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再典型不過的天淵之別。
高個子軍官一個轉身,動作敏捷的猶如一頭靈狐,他快步走向外頭,前腳剛邁出門檻,便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召集自己的隊伍發財去也。
“你怎么能這樣!”再也顧不上觸怒對方會掉腦袋的問題,領頭答話的傭兵從地上彈了起來,悲呼一聲,雙手握拳,就欲和伊凡.斯迪皮爾德理論。
兢兢業業的給惡少賣命那么久,整天替他干傷天害理的勾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如今竟被城衛軍大統領這般對待,怎不叫他憤懣不平。
回應他的是一個飛速變大的拳頭。
高坐在主位上的城衛軍大統領,僅僅身形隨便一晃,就直接大步跨到了領頭傭兵面前,一拳擊出。
“嘭嗤”一聲,傭兵的悲呼孑然而止,面部中拳的他應聲而倒,眼珠突出血花飛濺,堅硬的頭顱如同一個熟透了的西瓜那樣,被伊凡.斯迪皮爾德從正面一舉錘爛!
其余幾名傭兵的反應慢了半拍,自家同伴倒地身亡的時候,他們才剛剛來得及站起來,還沒拔出兵器形成圍攻,城衛軍大統領已經一個鞭腿,直接抽在左側的一名傭兵腰間。
慘呼聲伴隨著可怕的“嘎啦”聲響起,那是傭兵的脊柱被強力從中劈斷發出的聲響,軀體飛起后栽倒在地上的同時,血沫從他的口中噴灑而出,濺得地上到處都是。
包括四肢在內,腰部中招的傭兵整個人都在抽搐,再也無法動彈,口中呵呵連聲,眼神飛快渙散,眼見已是離死不遠。
他身旁的同伴看得眼眥欲裂,奮不顧身的撲上前,朝著伊凡.斯迪皮爾德當頭就是一刀,刀風激蕩得對方的長發都飄了起來。
“來得好。”城衛軍大統領贊了一句,不閃不避,手掌對準劈來的刀鋒舉起,迎前輕輕這么一夾,竟用手指將鋒利的刀鋒牢牢鉗住!
傭兵憋紅了臉,拼盡全力想將刀鋒向下壓多那么一兩分,鋼刀卻仿佛深深鎖在巨大的鐵鉗之中,動不得分毫,前進不行,后退也是奢望。
見對手仍不死心,另一只手也握住刀柄,擺出一副使出吃奶的勁也要傷到自己的玩命架勢,伊凡.斯迪皮爾德一聲冷笑,肩頭一沉,向前一頂,已是連身撞進了傭兵的胸前,頓時堂上響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骨頭斷裂之聲,傭兵的胸口朝里陷下一大塊,整片胸肋不知道一瞬間斷了多少根骨頭,蜂擁而出的鮮血堵住了他的喉嚨,連慘叫都來不及喊一句,整個人便被這勢大力沉的一擊撞得萎靡軟倒,雙手卻依舊沒有放開手中的鋼刀!
借著欺身撞垮當面之敵的動作,城衛軍大統領順勢避開了最后一名傭兵刺向自己的匕首,隨即一個旋身踢腿,一腳便將偷襲自己的傭兵踹飛了出去。
轉瞬之間,三名同伴已然先后死在伊凡.斯迪皮爾德手里。
最后這名傭兵生生挨了城衛軍大統領一腳,胸腹一痛,一股腥甜涌上喉頭,自知已被踹出了頗重的內傷。
他情知遠遠不是對手,再不逃跑就要盡數栽在這兒,于是當機立斷,趁著那股踹倒自己的巨力帶出的勢頭,一個滾地卸去部分力道,雙腿死命一蹬地面,奔向大堂門口,同時手臂一揚,使出練得滾瓜爛熟的飛刀手法,將寒光閃閃的匕首射向伊凡.斯迪皮爾德的面門。
以城衛軍大統領的身手,自是不會被這一刀弄傷,此舉目的不過是稍微延緩一下他追擊的動作,好為自己逃跑多爭取一點時間而已。
眼見再有兩步就到門口,“想跑?我送你一程吧。”伊凡.斯迪皮爾德森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話音未落,緊接著傭兵的后心就是一股劇痛,人已被狠狠擊中,整個身軀打橫飛了出去。
重重摔到大堂門外的傭兵,幾乎五臟六腑都被城衛軍大統領一腳踢爛,劇痛幾乎占據了他的全部感知,掙扎著吸最后一口氣,意識逐漸模糊,彌留之際,一個酸楚的念頭涌上他的腦海:“但愿負責把幾家老小轉移走的兄弟,動作能麻溜些。唉,也不知道自己那蠢婆娘,舍不舍得了家里頭那些瓶瓶罐罐......”
為虎作倀久了,自然明白在斯迪皮爾德家族麾下做事有多么的危險,整一個如履薄冰,隨時可能遭遇不測。
他們本是“頭狼”沃爾夫專門留在谷道上,用來截殺戴妮絲等可能漏網之魚的,先是隱約聽到了賽爾斯在山道發出的慘叫,等到親眼目睹賽爾斯的尸體,這幾個倒霉蛋就知道自己離死不遠,回來報信很可能會被遷怒的伊凡殺害,不回來又肯定連累家中老小。
左思右想良久,考慮到他們的家小都在本城,比起卑微的他們,斯迪皮爾德家又是何等的龐然大物,實在是沒能力、也沒膽量瞞報和一走了之,只好硬著頭皮抱著必死之心,運送賽爾斯.斯迪皮爾德的遺體前來報喪。
還好商量的時候,有位相對聰明一些的傭兵提出,何不先行派出一人悄悄趕到他們幾個的家里,將家眷偷偷帶出曼尼福斯特城,過幾天打聽打聽風聲看看情況,再做下一步決定。只不過包括沃爾夫在內的其他傭兵的家屬,人數實在不少,想要一起帶上定會引起注意,搞不好就會牽連自身,不如放棄算了。
提議被立即集體通過。
死別人別死自己,死別人家眷別死自己家眷。想要虎口逃生,人數越少目標越小,可行性也就越大。這算盤很容易就算個清楚明白。
于是這幾名傭兵便拜托那位頭腦靈活點的同伴擔此重任,并且讓他先行一步,他們則特意落后一個時辰出發,給出同伴一定的時間來帶走各家家屬。
只是計劃再好,也要看具體實施的過程如何。
傭兵們絕大多數都是家境貧寒,一家人的日子平常都過得緊巴巴的,留守的家眷能否顧全大局,認識到人活著才是根本,拋下破屋子里頭那點家當逃命,就只能天曉得了。再加上扶老攜幼的出城,能不能順利通過城衛軍的盤查,更是只能碰運氣,祈禱光明神庇佑了。
問題是,據說光明神乃是正義之神,會不會庇護這些往日喪盡天良壞事做盡之人,以及受他們牽連,或許說不上無辜的家屬呢?
含恨靜靜咽下最后一口氣,傭兵猶自朝著大街的方向睜大雙眼,仿佛想看看自己家人逃出生天的情景。
“多行不義必自斃,與虎相伴終被噬”的道理,對世上相當多的人來說,往往只有死到臨頭了,才能真正的領悟。
伊凡.斯迪皮爾德甩了甩手,將拳頭上面粘著的碎骨、血液什么的甩到地上,扭動了幾下脖子,一臉的輕松。兔起鶻落之間,收拾掉幾名久經殺戮的傭兵,對他來說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這等烈度連戰前熱身都算不上。
兩廂迅速涌出一群城衛軍,拖尸首的拖尸首,打掃血跡的打掃血跡,收拾兵器的收拾兵器,人人都默默做著自己手頭的事情,忙碌中自見分工明晰,訓練有素。
這些士兵個個面無表情,顯然大統領親自動手殺人的場面,早已是司空見慣了。
善后工作進行的同時,從主位后頭輕輕走出三名侍女,當中一人空著雙手,左側一人手捧水盆,右邊的則捧著白毛巾,分別來到伊凡.斯迪皮爾德身前跪好,空著手的侍女替主人挽好袖子,用水盆里的溫水清洗他的手掌,徹底洗去血跡等污物之后,再用另一名侍女遞上來的白毛巾細細擦干。
將城衛軍大統領的一雙手逐一清潔干凈,三名侍女向他行禮已畢,這才默默躬身退了下去。
全程十分安靜,除了水滴滴落盆中發出的輕微聲音以外,幾乎連侍女們的呼吸聲都聽不見,誠惶誠恐外加躡手躡腳,堪稱她們一舉一動的最好注釋。
被殺的幾名傭兵或許沒時間去想,城衛軍大統領方才一直拿在手上摩挲、把玩的那個精致荷包,到底是用何種材質做成的,看上去既光滑又呈半透明狀,她們幾個卻清楚得很,因此一直強迫自己要鎮定,連雙目的余光都不愿意與荷包有所接觸。
只因為,那原本是她們伙伴身體的一部分。
伊凡.斯迪皮爾德沉吟著,鷹一般凌厲的目光,一直盯著城衛軍大堂的正門,仿佛殺害自己弟弟的兇手就站在那里。
出了門一直向北,就是曼尼福斯特城的北大門。只要從北方來,就只能從北門進城。
無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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