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刀來劍往
長劍朝著魁梧的敵人一指,諾爾默翹了翹下巴,話都不用說,眼中的挑釁意味已經溢于言表。
同樣擺出若無其事姿態的伊凡.斯迪皮爾德呼吸陡然加促,多少被激怒了,少年長劍之上傳來的力道之足,很是讓他詫異,他知道眼前的敵人實力不凡,動手前已經盡量高估了對手的實力,原以為這樣就綽綽有余了,沒想到真正面對面動起手來,才切實體會到少年遠比自己先前所料的還要強得多,看來之前城墻上頭的那一刀,自己占了偷襲和敵人腳下不穩兩點的便宜,否則沒那么大的優勢。
說實話,他有些心焦和膽寒了。諾爾默比起他少說也年輕了十來歲,武道上頭就能有如此深厚的造詣,假以時日自當更加不得了,今晚拿不下少年,以后就連想都不要想了。
唯一暴露出來的缺點,似乎剛猛有余,柔韌不足,走的是純粹追求力道的低端路線,按照武道一學來說,學習和采用這類打法的,通常是個人資質一般家境貧寒之人,貪圖一個初期見效快,容易壓制同級對手的好處,只是隨著后續發展和逐步進階,后勁不足的弊端就會暴露的越來越明顯,攀登武學的巔峰就別指望了。
遠的不說,毗邇尼帝國各大主力軍團負責率先陷陣的“鋒矢”部分,往往就是由這種類型的所謂猛士組成,別看名字起的好聽、霸氣,讓人熱血沸騰渾身是勁,說直白點就是頭號炮灰,真要開戰了,列入第一線沖鋒的他們,一句九死一生都嫌太過樂觀,十死無生才是最貼切的評價。
莫非殺弟仇人也存在著出身低微,需要拋頭顱灑熱血,依靠戰功搏一個前程的問題?
暴虐的心性加上縝密的思考暫時壓倒了內心的不安,伊凡.斯迪皮爾德雙眸升起詭異的紅色,那是他將全身修為提升至巔峰狀態的標志,這回出手,他一反事先爆喝的常態做法,沉默著朝前大步邁進,功力盡現之下,一步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快到少年身前了,他才手臂一揚,凝重的刀勢帶起沉重的刀風,向著諾爾默當頭劈下。
刀鋒還在半空,凝聚其上的渾厚力量已然咄咄逼人,猶如巨石壓頂,壓得人呼吸不暢。
諾爾默看出這一劍的厲害,對敵人戰法的改變一點也不敢大意,輕跨一步調整好出劍的方位,長劍稍稍上挑迎前,劍身光華內斂,僅在劍尖處閃出一截不到半尺長的劍芒來,出劍的速度同樣刻意變慢,僅僅比敵人的略微快上那么一分。
“嗡”的一聲悶響,緩緩劈來的戰刀被后發先至的長劍輕輕點在刀尖下方,長劍劍身被巨大的力量壓得微微弓起,但不知為何,戰刀就像毒蛇的七寸被獵人擊中那樣,刀身突然一顫,抖動著跳將起來。
這雄渾霸道的一刀,竟被少年生生接下!
伊凡.斯迪皮爾德臉色變得更加低沉,沉默著繼續進攻。
戰刀再次舞動,依舊沉重的刀勢封住了少年左右騰挪的可能,諾爾默輕舒猿臂,劍芒突然一縮,即將橫擋戰刀的長劍突然在空中拐了個彎,變成了平行刀身的姿勢,于電光火石之間貼上了長刀,硬是壓得刀身微微一沉,竟然使了個“粘”字訣,將來勢洶洶蓄滿巨力的戰刀蕩向一旁。
附在刀上的澎湃力道頓時落了個空!
努力抽刀回防的城衛軍大統領,籠罩在心頭的不安更加明顯了,交手兩個回合,自己快,少年也快;自己慢,少年也慢。總之一動手,少年就顯示出遠超年齡的豐富實戰經驗,同時又穩重又大氣,盡管修為尚淺,卻隱隱有種氣凝山岳的宗師氣度,完全打消了他先前的判斷,怎不讓他感到膽戰心驚?
伊凡大統領邊想邊踏上一步,繼續搶攻。
隨著戰斗的進行,諾爾默表現出全面實用的戰斗技巧,以及上佳的臨場判斷能力。
面對伊凡.斯迪皮爾德不斷變換形式、招數的進攻,少年總能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然后采用合理的打法予以化解,封、擋、格、剔、挑、刺、撩、掛、砸......
一把長劍在諾爾默手中,變幻出十八般兵器各自的獨特作用和魅力來,讓城衛軍大統領頗有眼花繚亂的感覺,差點以為自己是和十八個完全不同的敵人在決斗。
戰刀在空中拐了個急彎,向著諾爾默的下身劈去,就在少年中規中矩的接下這一刀之際,伊凡.斯迪皮爾德突然一聲冷笑,手腕一抖,火紅的刀罡瞬間漫天飛舞,忽快忽慢、忽上忽下的連連劈砍,看似節奏散亂,一個呼吸的工夫就劈出了十多刀!
與此同時,他的腳下步伐變換急促,繞著少年飛快奔跑起來,高速變換的招式閃著紅光的殘影,在空中勾勒出詭異的紅色軌跡,整塊空地的氣溫瞬間升高了數十度之多,仿佛一剎那就從深秋來到了盛夏季節,身處的也并非叢林,而是酷熱難當的沙漠。
他已然動用了引以為傲的斗氣秘訣。
被詭異的刀罡裹在中央的諾爾默不慌不忙,兩腳交替不斷變化、換位,不管對手的攻勢如何猛烈,他的腳下始終保持不丁不八的站法,搶先一步占據有利的位置,上身則是微微前傾,右手盾牌隨著劈來的刀光隨時調整方向,左手劍提至與雙眼齊平的高度,并不急于還手,而是每每找準伊凡.斯迪皮爾德刀法變換的間隙急刺而去,往往城衛軍大統領砍出兩三刀來,他才回刺一劍。
偏偏就是這看似艱難的一劍,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破掉城衛軍大統領原本很有把握的組合刀法。
伊凡.斯迪皮爾德長嘯一聲,圍著少年疾馳的步伐愈加快速,幾乎腳不沾地的飛快疾奔著,手中的戰刀愈加的迅猛,招式也更加的詭異多端,力道忽輕忽重,火紅的斗氣在尚未完全褪盡的黑暗中閃爍著,形成一道蜿蜒而連綿不絕的絢麗光影,他不信自己如此威勢的一陣狂攻,少年也能盡數接得下來。
此間還有一個據說戰力與少年相當的晨曦從旁掠陣,她沒第一時間就上來夾擊自己,已是讓伊凡大統領頗感意外,隨時存在變數的壓力可不小,又豈敢在少年一個人身上過多浪費時間。
隨著沉重的一刀砍在少年的盾上,拖著長長的火花發出的刺耳“吱吱”聲,諾爾默終于向后退了三步避開鋒芒,最后一步的腳后跟重重落在地上,跺出一個頗深的凹陷,顯然有些收力不住,不過腳步依舊穩當,并未出現腳下踉蹌失控的情況。
城衛軍大統領喘著粗氣,一輪疾速狂攻已經耗盡了他短暫爆發所能集中使用的全部戰力,此際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一時間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無法形成追擊之勢,只能原地瞪大了雙眼盯著少年,又是氣憤難當,又是無可奈何,年輕的對手一臉的若無其事,淡定從容,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就在他目光閃爍驚疑不定的時候,諾爾默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隨后輕輕咳嗽了兩聲,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起來。
“媽的,又被騙了。”
伊凡.斯迪皮爾德再次忍不住開口咒罵,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對手戲耍到心態不穩了。這番急攻,乃是他的全力施為,絕對是發揮出了他平生所學最高的水平,少年雖然沒有受傷,到底也不算好過,不然他真要嚇得調頭逃跑了。
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夜間空氣,伊凡.斯迪皮爾德身形再度急閃,雙手同時握住刀把,朝著少年劈頭蓋臉的砍了過去。
這一次的出擊沒有任何高明的招式,也不講究什么章法,純粹就是最基本,也最常見的劈砍,頗似街頭小混混斗毆時比拼誰的力氣更大,誰更狠,更不要命那樣,典型的一力降十會打法。
諾爾默施展的功夫和招式簡潔實用,在化解他的攻勢上頭很有效果,但相當少見,很難看得出具體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功夫,更不要說辨認其具體師承和破綻了。
本來很有“老鼠拉龜,無從下手”之感的他,從少年剛才長出的那口大氣得到靈感,根本沒必要在技巧方面壓制對手,直接靠實力上的等級優勢粗暴碾壓過去就是了。
于是他鼓足干勁,把諾爾默當成了練習用的木樁,朝著少年就是一陣亂劈。
應該說伊凡.斯迪皮爾德靈機一動之下,所采取的方式奏效了,隨著他步伐穩健、一刀又一刀的只顧埋頭砍將下去,少年好像被突然變身市井流氓的城衛軍大統領弄得不知所措,頗有些束手束腳起來,一時間顧不上施展巧妙的步法和身法進行移動規避,也找不出所謂的破綻來,只能不得不采取硬碰硬接招的笨法子予以應對。
此消彼長之下,原本僵持的攻守形勢頓時變得明郎起來,“乒乒乓乓”一陣熱鬧的兵器交接過后,絕對實力占據上風的城衛軍大統領頭一回將對手劈得不住后退,左支右絀,顯現狼狽姿態了。
太陽悄悄從最遠處的樹梢之上探出了邊緣,陽光與溫暖一道出現,開始揮灑向腳下的這片土地。
曙光初現,朝霞滿天。
勝利女神已經在向自己招手,露出迷人的微笑了,再多加一把勁就能砍死這殺害弟弟的兇手,給自己那慘死的賽爾斯報血海深仇了。
伊凡.斯迪皮爾德嘴角上翹,豪情萬丈,于是他抖擻精神,正準備一鼓作氣揮刀強攻,剁下諾爾默的腦袋來,突然一味防守尚顯不支的少年一聲清嘯,劍上光芒大作,斗氣劍芒整整從劍尖冒頭一尺之多,向著剛剛露出勝利而猙獰笑容的他就是一劍!
迫不得已急忙舉起臂盾一擋,臂上傳來的巨力改變了城衛軍大統領的去向,將原本前傾進攻的他向后擊退了足足兩步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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