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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個多時辰,陸陸續續從后門悄悄進入高家的人已經有數十位之多。
這位高老曾在朝廷為官,做過太子少傅,很有威望。
楊競登基之后,這位高老擔心朝廷會有大變,隨即告老還鄉。
回到安陽城之后,這里許多官員都曾是他的門生,這拜門師的地方,就成為許多人彼此結交的好場所。
久而久之,回來養老的高峰來在安陽反而更加被人追捧。
高峰來看了一眼余九齡,覺得此人面相著實不算好,看著就不像是什么實在人。
可是他也不敢瞧不起,因為余九齡代表的是寧王。
“你說楚軍無糧?”
高峰來問余九齡道:“如何證明?”
余九齡道:“我不能證明,有個人可以證明。”
高峰來問:“誰?”
余九齡笑道:“宇文尚云。”
此話一出,在座的這些大人物們全都楞了一下,片刻后有人嗤之以鼻。
“你的意思是,你代表寧王而來,卻要宇文尚云來給你作證他無糧可用?”
有人譏諷道:“那不如我們去把宇文尚云請來這里,或是你與我們一起到宇文尚云的將軍府中,當面問問反而還顯得好一些。”
余九齡笑道:“可以啊。”
他過去拉了那說話的人衣袖:“走走走,咱們現在一起去!”
那人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一樣,連忙甩開袖子:“你這人怎么如此粗俗,好無禮數!”
余九齡道:“你以為我是和你們這些人來講道理的?”
他掃了掃這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們,冷笑一聲。
“寧王需要你們幫忙不假,你們若以為寧王必須靠你們幫忙,那今日之事不說也罷。”
他一邊掃視一邊說道:“我不是什么名門出身,我也沒讀過幾年書,大字都認不全。”
“你們要是覺得我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那便錯了......我找你們來,其實只一句話。”
余九齡道:“就借用羅境羅將軍一句話吧......看來這安陽城里,死的人還不夠多。”
說完后余九齡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告辭。”
說完大步而出。
其他人面面相覷,有的人慌,有的人愣,有的人則看余九齡更為輕蔑。
但崔闊元卻連忙追了幾步,拉住余九齡道:“余將軍,總是要給人說話的機會,大家心里不明,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余九齡笑道:“你以為我是來哄孩子的?乖乖聽話給糖吃,不聽話打屁股。”
他呸了一聲:“我哪有那般性子,哪有那般閑暇。”
說完掙脫開崔闊元的手,又往外走。
這些人本來的意思也不是真的逼他走,更不是真的看不起他,不然這些人為何要來?
這只是他們這些人一貫的伎倆,壓一壓余九齡的氣焰,好為自己爭取條件。
若一開始就點頭哈腰的同意了,就顯得低人一等,再要條件便不好開口。
高峰來咳嗽了一聲后說道:“余將軍,稍安勿躁,既然大家都來了,足以說明大家還是愿意聽一聽寧王有何示下。”
余九齡轉身看向高峰來道:“高老,我便說一句此時我最想說的話,與寧王無關,但也可代表寧王。”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今日之事,崔闊元崔先生奔走幫忙,我視崔先生為朋友,城破之后,崔先生家中
必得保全,哪怕是家中圈養牲畜,也不會有絲毫損失。”
“高老愿意出面,召集這些人來,所以在我看來,高老也是愿意為寧王效力,城破之后,高老府中上上下下,自會安全無憂。”
余九齡再次掃視全場,哼了一聲:“至于其他人,咱們過幾日再說。”
之前被余九齡拉拽之人喊道:“你這般威脅我們,還想求我們幫忙!”
余九齡哈哈大笑:“求你們?”
他看向說話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敢告訴我嗎?”
那人被余九齡的話嚇了一跳,本想壯著膽子再說幾句什么,可是張了張嘴,沒敢說。
余九齡大步走到此人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又退后一步,不看余九齡的眼睛,也不回答。
余九齡回身問崔闊元道:“崔先生可愿意告知此人姓名?”
崔闊元顯然為難起來,下意識的看向高峰來,卻見高峰來不易察覺的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崔闊元立刻就明白了高峰來的意思,總是要有人倒霉,才會讓其他人明白。
于是崔闊元回答道:“這位是劉茂繁劉大人。”
余九齡抱拳:“多謝。”
然后轉頭看向劉茂繁道:“你知道我出身嗎?我就是一店小二出身,最是恨你這樣的富人,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給你在寧王面前告狀,當然會添油加醋,說你挑撥眾人不愿配合,還說你當著我的面就敢痛罵寧王......”
余九齡道:“你是斯文人,讀書人,還是體面人,官大人......我確實是一個實打實的小人,我今日就把話放在你面前,城破之日,你不死全家,算我沒本事。”
那叫劉茂繁的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先是變得發白,然后又憋的的通紅。
想說些什么不敢,不說些什么又被如此羞辱難以忍受,但更怕的是這般小人物出身的家伙,真的就敢做出來。
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來一句:“我沒有!在場諸位都可作證,我何時罵過寧王殿下?!”
余九齡再次掃視全場:“你們誰要給他作證的?”
他看一個人,這人便連忙低頭,再看一人,那人便連忙扭頭。
掃了一圈,這些體面有身份,滿嘴要有禮數講道理的人,卻都不敢與余九齡對視。
這是余九齡從來都沒有過的時刻,他小時候在酒樓做伙計,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那些瞧不起他的錦衣大人物,會在他的注視下嚇成這樣。
氣勢這種東西,一旦有了,且壓住了別人,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余九齡見無人敢接話,回頭看向劉茂繁道:“你真可憐,沒人愿意給你在寧王面前作證,可是就算有,也沒什么意義,因為寧王必會信我的,而不信你們的,你們見不到寧王,想見寧王就繞不開我。”
“我在寧王面前說,高老和崔先生是有功之人,寧王就會知道高老和崔先生的名字,我在寧王面前說劉茂繁該死全家,寧王就會滅你全家。”
他轉身往外走:“我就是個潑皮,我就是個無賴,你們瞧不起就瞧不起。”
“余將軍!”
崔闊元知道意思差不多了,連忙拉住余九齡道:“大家都不是這個意思,余將軍總不能斷了大家的生路。”
“對對對,他劉茂繁一人之事,何必牽連我們,我們對余將軍哪敢有絲毫輕視。”
“余將軍切勿生氣,有話好好說,咱們都愿意聽著。”
高峰來故意板著臉
說道:“劉大人,你也是我門生,難道這就是我教你的禮數?若真如此的話,我也不敢認你這個門生了。”
劉茂繁看向高峰來,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議。
“還不給余將軍道歉?”
高峰來道:“若因你一人而牽連了大伙兒,你確實是罪人,非但是諸家的罪人,也是整個安陽的罪人。”
崔闊元過去,背對著余九齡,給劉茂繁使了個眼神,然后說道:“余將軍是有大氣量之人,是寧王帳下得力的將軍,你還不快給余將軍道歉,余將軍自不會跟你計較。”
劉茂繁在心里罵了一圈。
沒奈何,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余九齡面前俯身一拜道:“余將軍請見諒,是我太過無禮,我向余將軍鄭重道歉,還望余將軍海涵......”
余九齡道:“不涵。”
劉茂繁楞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余九齡,心說不涵是個什么。
崔闊元走到劉茂繁背后,抬腳在劉茂繁的腿彎處踢了一下。
劉茂繁順勢就跪在余九齡面前:“余將軍,我已知錯,請求余將軍給我全家老小一條生路。”
余九齡也知道差不多了,咳嗽了一聲后說道:“功過之事,其實只在一念之間,劉大人的過錯,只要有功就可抵消,若功勞巨大,我在寧王面前提及,自會有你的重賞。”
劉茂繁只好再叩首:“多謝余將軍,多謝余將軍!”
“我有一個計劃。”
余九齡看向眾人道:“若此計成功,諸位都是寧王重得安陽的功臣,保全諸位自然不是什么難事。”
高峰來道:“還請余將軍明言示下。”
余九齡在心里狂笑。
啊哈哈哈哈哈......老子真牛皮。
超級大牛皮。
與此同時,楚軍大營。
宇文尚云看向宇文典說道:“你回去之后,假意答應了那余九齡的話,不要對他有任何約束,他若要回去,你就安排人護送他回去,如此才顯誠意。”
宇文典道:“若唐匹敵真能親自率軍進城,這一戰便是轉機。”
宇文尚云道:“你盡快趕回去,莫要讓余九齡猜到你來找我。”
宇文典俯身:“那我現在就回去找他。”
宇文尚云點了點頭:“此戰危急存亡,勝則為以后大業奠定基石,敗......”
他看向宇文典道:“你我皆到窮途末路。”
宇文典再次俯身一拜,他又如何不知這一戰的關鍵。
急匆匆趕回他的將軍府里,沒有去見余九齡,而是把手下人叫來問了問,余九齡可有什么動靜。
手下人回答說余九齡回去就睡了,還有鼾聲傳出。
宇文典心說此人也是真的心大,居然還能睡得安穩。
忽然間醒悟過來,如此做作,莫非是故意掩飾什么?余九齡不該睡的如此安穩。
一念至此,宇文典連忙跑了出去,他帶著人到了余九齡住處,不顧門外寧軍親兵阻攔,一把將房門推開。
床上,余九齡像是嚇了一跳,猛的坐起來:“宇文將軍,你這急匆匆的,是來喊我起床撒尿的嗎?”
宇文典一怔,臉色尷尬起來。
余九齡從床上下來,光溜溜的,只有一條褲衩在身。
宇文典連忙轉身:“實在是心急,還請余將軍見諒,確實是冒犯了。”
余九齡道:“無妨,正好要去尿尿,宇文將軍,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