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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不管豫州軍那邊之后會有什么態度,反正和那些豫州藥商的梁子是肯定結下了。
藥商這個行業本就抱團,所以李叱代表冀州藥商出頭,連丁勝甲也不會懷疑什么。
所以要是到了人家豫州藥商的地盤上,李叱他們會遇到什么,也可想而知。
人家在你這地盤被你壓了,你到了人家的地盤還能把你當祖宗?
所以李叱坐在那,認認真真的對余九齡說道:“到了安陽城之后,咱們肯定會被欺負。”
余九齡道:“那就跟他們干!”
李叱一拍大腿,拍余九齡的大腿。
疼的余九齡一激靈。
李叱道:“就該有這樣的氣概,所以到了安陽城之后,對外就說你是沈醫堂的老大。”
余九齡:“......”
葉先生在旁邊翻找什么東西,聽到這句話楞了一下,回頭看向李叱,心說原來你還能更不要臉。
余九齡道:“當家的要不然你直接弄死我吧,死在自己人手里應該還好點。”
李叱道:“凈瞎說,你怎么能死呢,你還得好好活著到安陽城給我們擋槍呢。”
余九齡:“......”
李叱道:“漲工錢。”
余九齡道:“不是我不想來,人家都知道你是老大了,我再去裝也沒用啊。”
李叱道:“能騙一個是一個唄。”
余九齡:“我不......”
李叱嘆道:“我聽說安陽城那邊的青樓行業,比起冀州來要繁華興隆的多,我還想著,你假扮當家的,這方面的支出那部分肯定是要走賬報銷的才對。”
余九齡:“工錢不工錢的放在一邊,我死心塌地為咱們大家做事,你跟我提工錢不是見外了嗎。”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主要是我富有仗義的品格,和冒險的精神。”
李叱笑起來:“那到了安陽城,你就是我們沈醫堂的大掌柜了。”
余九齡道:“場面上的事,只管交給我。”
葉先生還在翻找東西,聽到這里,葉先生覺得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世風日下。
李叱問:“先生你在找什么?看你已經找了許久了。”
葉先生不理會他,轉身上樓。
到樓梯口遇到了呂青鸞,葉先生壓低聲音問:“有燙傷膏嗎?”
第二天,大雨停了下來,來自豫州的商人在天一亮就走了,走的很快。
他們走的時候一定是滿腔憤恨,這虧吃了,也只能暫時忍了。
但他們一定已經知道了沈醫堂的人要去安陽,所以他們回去就必會在安陽城給李叱他們挖坑。
李叱他們采買了足夠多的藥材,一百多輛車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往安陽方向進發。
余九齡坐在馬車藥材堆上,晃著腿問李叱道:“當家的,咱們采買了這么多藥材,真的要都送給安陽城的豫州軍?”
他不理解的問:“你之前不是說過的嗎,這些藥材,就是豫州軍攻打咱們冀州的時候,他們所備的傷藥。”
李叱嗯了一聲:“沒錯,這就是備戰用的,不過不是送,自然是賣。”
余九齡:“就算是賣給他們,我心里還是有些不爽啊,為了打探消息,卻搭進去這么多藥材。”
李叱笑了笑道:“到了前邊就有安排了。”
余九齡好奇:“前邊什么地方?”
李叱道:“桃花盛開的地方。”
還真有這個地方。
往南走了四天后,隊伍到了桃源鎮。
這個地方,這個季節,來的恰到
好處。
桃源鎮內外,到處都是桃樹,這里的百姓們以種桃樹為生。
整個冀州,再沒有一處的桃子能與桃源鎮的桃子相比,肉肥水蜜,香甜美味。
四月桃花開,那漫野的粉紅,別說是女孩子看了,就算是男人看了都會生出幾分少女心。
看那余九齡,眼睛看的是桃花,眼里都是桃心。
在云隱山,沈如盞她們這些天下行走歸來隱居的地方,也有很多山桃樹。
山中氣候稍微冷一些,山桃樹開花的時候也晚一些。
每年山桃盛開的時候,沈如盞就喜歡坐在山頂,俯瞰花山花海。
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奇怪,十幾歲的年紀就不喜歡這些,覺得粉嫩太過幼稚。
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卻忽然覺得那粉紅格外好看。
也許是因為懷念了云隱山的桃花,到了這,連沈如盞都忍不住到桃園中走走看看。
若是別的女子穿了這樣一身隨隨便便的麻布衣服,走在桃園間,便像是農婦。
可她穿了這樣的衣服,走在桃園間,便像是種樹的桃花仙。
隊伍在桃源鎮停留了大概兩天時間,流連于此地美景之中,著實讓人心曠神怡。
就連沈如盞這般挑剔的人,也覺得此間的桃花釀滋味不俗。
兩天后,他們才有些不舍的離開,隊伍繼續出發。
又十天。
昨天回到了安陽城后,丁勝甲先去見了將軍孟可狄,把這次遭遇的事說了一遍。
孟可狄見丁勝甲提起那名字奇怪的年輕人都有些興奮,便知道那少年必然真的令人驚艷。
丁勝甲在武藝上從不服人,在飯量上,更沒有服過誰。
回來后,非但沒有因為采買藥材不利而懊惱,反而對那少年贊不絕口。
當時丁勝甲就對孟可狄說,若此人可留在軍中效力,最起碼與我相當。
能得丁勝甲如此評價,這還是第一個。
所以當時坐在旁邊的薛純豹都好奇起來,也好勝起來。
薛純豹與丁勝甲兩人,誰也不服誰已經那么多年。
時至今日,丁勝甲都沒有說過一句薛純豹與他相當。
卻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郎如此推崇,薛純豹心里自然不服氣。
就因為知道有這樣一個英雄少年,又知道冀州最大的沈醫堂會帶著大量的藥材前來,所以孟可狄也沒有動怒。
若是能把沈醫堂控制,就相當于在戰前多了無數眼線。
這對于攻打冀州來說,絕對是好事。
就算是不攻打冀州,若和沈醫堂關系親近,便隨時都能知冀州動向。
安陽軍,大營。
昨日匯報了消息后,丁勝甲回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到軍營里來練兵。
安陽軍是實打實的府兵,但和其他府兵有些不同。
大概這不同用兩個字就能形容出來......匪氣。
這些有著超強戰力的大楚府兵,因為領兵之人的緣故,更多了幾分匪氣。
他們的匪氣不是軍紀散漫,而是殺氣更重。
這些安陽軍士兵,輪番假扮成水匪,在南平江上做劫掠客商的事,殺人如麻。
也正是因為如此,安陽軍很富有,富有就不缺裝備。
正在練兵,有斥候歸來。
斥候跑到丁勝甲面前,俯身一拜:“將軍!”
這些斥候是丁勝甲留在沿途監視沈醫堂隊伍的,他是領兵之人,留斥候監視,這是最正常的安排。
“說。”
甲只說了一個字。
斥候道:“屬下歸來的時候,沈醫堂的人已過桃源鎮,后邊的兄弟會繼續在沿途盯著。”
“他們在桃源鎮停留了兩天,沒有異常舉動,那個叫李懟懟的人,還有他的家眷隨從,兩日都在游園,似乎格外喜歡桃花。”
丁勝甲點了點頭:“知道了。”
他心說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愛什么桃花。
到了他這般年紀,哪里還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不過話說回來,那李懟懟產業巨大,不缺錢,日子自然過的逍遙。
“你退下吧。”
丁勝甲吩咐了一聲,繼續盯著隊伍操練。
到了下午的時候,有傳令兵來,讓丁勝甲到將軍府。
將軍孟可狄站在院子里,他院子里也有一株桃樹,這桃樹也是滿樹的粉紅。
丁勝甲進門,看到孟可狄就在院子里,連忙上前幾步俯身行禮。
“有消息了嗎?”
孟可狄問。
丁勝甲道:“斥候剛剛回報,沈醫堂的隊伍已經過了桃源鎮,算日子是十天前了,陸續會有斥候回報,所以最多再有十天就能到安陽。”
孟可狄嗯了一聲,他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找你來,是有件事和你說一聲。”
他看了丁勝甲一眼道:“杜慶騰他們回來,在我面前,可是沒說你什么好話。”
丁勝甲哼了一聲:“一群廢物。”
孟可狄道:“興盛德,給隊伍資助甚重,所以我也要對他們留幾分客氣,換做別人在我面前說你,我早就已經讓人叉出去打幾十軍棍了,打死勿論。”
丁勝甲俯身道:“屬下明白。”
孟可狄又道:“杜慶騰不過是個小角色,不必理會,杜慶騰的東家,畢竟還有那層關系在。”
杜慶騰不過是興盛德十二個分號掌柜之一,充其量只是個管事。
然而興盛德的東家姓曹,曹家的人在豫州向來都不張揚,然而就是沒人敢惹。
因為武親王的妻子姓曹,這曹家,就是武親王妃的娘家。
孟可狄輕輕嘆了口氣,看向丁勝甲道:“若是......若是小侯爺來找你麻煩,你且忍忍。”
那位小侯爺是曹家的公子,武親王妃的內侄。
如今曹家做主的,是武親王妃的弟弟曹亭滿,身上有侯爵封號。
他先后有了五個女兒,到四十歲才有了這個兒子,曹獵。
這個小侯爺也說不上有什么跋扈的,平日里也確實如其他曹家人一樣不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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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護短。
若是杜慶騰等人跑到曹獵身邊說幾句什么,怕是那位小侯爺就要來安陽軍中討個說法。
丁勝甲想到那個小侯爺,也覺得格外頭疼。
孟可狄道:“我已經派人給小侯爺送去了些小禮物,希望他能看我面子不為難你。”
丁勝甲俯身:“多謝將軍。”
“你小心些就是了。”
孟可狄抬起手揉了揉眉角,確實很頭疼。
那個小侯爺,幾年前就敢一把火燒了豫州節度使劉里的馬車。
當時節度使大人也要忍了,還要哄孩子似的好好哄勸。
“別的倒是不擔心。”
丁勝甲道:“就怕杜慶騰他們在小侯爺耳邊胡言亂語,等冀州沈醫堂的人到了,小侯爺他......”
孟可狄聽到這句話,更加頭疼了。
他擺了擺手:“這事你知道了就好,回去繼續練兵吧......等......等沈醫堂的人到了,你告訴那李懟懟,小侯爺真找上他,讓他忍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