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李叱伸手指了指對面的酒囊:“來,國公大老爺,把水壺遞給我一下。”
余九齡楞了一下,然后看向李叱:“陛下說什么?”
李叱:“國公大老爺,把水壺遞給我一下。”
余九齡:“陛下說的是,國公大老爺嗎?不會吧不會吧,陛下真的是這么叫的嗎?”
李叱瞥了他一眼:“你聽錯了,我說的不是國公大老爺,我說的是總管大太監,也可以不是總管,但必須是大太監。”
余九齡:“那陛下叫的不是臣......但臣還是聽到后半句了,把水壺遞給陛下。”
他把水壺遞過去,李叱接過水壺后說道:“有興趣嗎?只要你想,我立刻就批。”
余九齡:“臣不想。”
李叱道:“那要是我想呢?”
余九齡伸手把李叱剛剛才接過去的水壺又拿了回來,然后塞進自己懷里:“這水可能有些涼了,臣在懷里給陛下焐焐。”
李叱:“......”
余九齡道:“陛下怎么能喝涼水呢?對身子不好,陛下你看,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才行,不能指望她們女人,心疼男人,還得是咱們男人。”
李叱:“聽起來你這是想啊。”
高希寧道:“不管他想還是不想,不管陛下是辦還是不辦,我是受不了了,我身為皇后,給宮里招個太監應該還是沒問題吧。”
余九齡:“噫......這是適得其反了嗎?”
高希寧:“我看你這是不打自招。”
余九齡現在是真的自在,李叱本想安排他做些什么,他是哭天喊地的不干。
他說自己真的沒有什么大志向,也真的是沒有什么大才能,安排小事給他,那是耽誤小事,安排大事給他,那就是耽誤大事了。
所以他就求著李叱,給他一個什么都不干,就每個月按時領俸祿的差事就行。
封公之后,余九齡確實是領了個閑職,就算是每日都不去上朝也沒關系的那種。
可是他每日上朝比誰來的都早,每天第一個到大殿外邊等著李叱來。
別人問他為什么,他也不說,只是笑笑而已,一臉的天機不可泄露。
他不說,但李叱知道,哪怕李叱也沒有問過。
余九齡是那么那么在乎情分的一個人,而如今又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他想見到李叱和高希寧,每天想見都能見到,可現在李叱已經不是寧王而是陛下,高希寧也不僅僅是他大哥還是皇后,哪里還是能想見就能見到的。
李叱雖已是帝王,可他還可以像以前那樣一點兒規矩都不講,然而這規矩現在有的是人要講。
余九齡每日都第一個到宮門外等著,然后第一個到上朝的大殿外邊等著,只是為了早一點見到李叱。
“這個給你。”
李叱從身后取出來一樣東西遞給余九齡,余九齡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是什么啊,陛下。”
李叱道:“昨日宮里才到了一批貢品,我從中挑了幾樣出來,這個有一對,一個給你戴著,另一個我已經派人送到你府里去了。”
余九齡又仔細看了看,這才看出來,這是一對玉鎖,他手里的是一半,和給他老婆的那一半對上,就是完整的。
“我是把你鎖住了。”
李叱笑道:“你哪里也去不了。”
高希寧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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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連我都沒有這樣一件東西。”
李叱道:“你別鬧,我不是早就給你了一對鎖了嗎?”
高希寧:“什么時候給的?”
李叱指了指自己的心:“一對心鎖,一半在我心里鎖著你,一半在你心里鎖著我。”
高希寧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心說自己這個臭小子居然開竅了啊,當了皇帝之后連撩妹的技能都變得這么強了,這是做皇帝后就會觸發的隱藏本領嗎?
余九齡在旁邊嘆了口氣:“陛下,大哥,你們背背人好不好,當著臣的面......”
李叱:“這是在給你打個樣。”
余九齡:“臣回家要是對臣的那婆娘這樣說,她可能會覺得臣病了......”
李叱看向高希寧:“回頭等打完了北疆的仗,派人把余九齡媳婦兒接近宮里來住幾天,讓余九齡每天到宮里來和他媳婦兒當面膩歪。”
高希寧道:“好的嘞。”
余九齡嘆了口氣,心說今日陛下這是怎么了,大哥又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腦袋里忽然就亮了一下,像是一間漆黑的屋子,一打開窗,明亮的陽光灑滿了房間。
他這個人最是貪玩,到了長安城后也不挺老實的,要是以往也就罷了,可他現在已經是國公了。
還每日都那般貪玩的話,御史臺的大人們還不可著他一個人薅頭發。
用不了多久,余九齡就算是銅頭鐵發,也能被御史臺的大人們薅禿了。
陛下和他大哥沒有明說,是給九妹留了面子的。
一念至此,余九齡嘿嘿笑起來:“臣不用皇后娘娘派人去接,等打完了這一仗后,臣把婆娘送進宮里陪皇后娘娘說說話。”
他能這樣說,李叱和高希寧就知道,余九齡懂了他們的意思。
等打完了這一仗后余九齡真的把媳婦兒送進宮里住上幾天的話,那些想在李叱面前還想再揪著什么不放的人,也就知道該閉嘴了。
人家那也不是撥弄是非,而是各司其職,御史臺的大人們干的就是這個差事,如果什么都不說,那他們才是失職,才是對不起身上的官袍。
余九齡自己不知道收斂,御史臺的大人們說的多了,李叱到底是敲打他還是不敲打他?
只要一敲打,就會讓余九齡惶恐,會讓余九齡害怕,還會讓余九齡不知所措。
因為現在真的不一樣了啊。
余九齡想明白了這些,他心里也是后怕了一下,到長安這段日子,確實是稍顯放縱了些,光是縱酒狂歡夜不歸宿的事,他也不是干了一兩回。
他總覺得自己又不要什么有實權的官位,只做個閑散的國公爺,玩玩也就玩玩了。
卻忘了,哪怕是玩玩,也要有度。
李叱看向余九齡說道:“前陣子和高院長和燕先生商量著,在長安城里辦書院的事,等打完仗之后你就去幫幫忙,能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
余九齡連忙道:“記著了,都記著了。”
李叱道:“行,閑事說完了,現在說說正事。”
余九齡心說這要是算閑事,那得多嚴肅的事才算是正事,他連忙坐直了身子,看向李叱問道:“陛下,什么事?”
李叱指了指那個玉鎖:“這個,我特意問了問價兒,唯恐要多了坑了你,咱們都這么熟了,你就按照市價的一半給我好了。”
余九齡嘆了口氣:“臣想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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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叱:“準了,賴著吧,只要你認賬就行。”
余九齡:“憑什么......”
正閑聊著,外邊有人說道:“陛下,葉先生派人從邊關送來急報。”
李叱連忙讓人把急報遞進來,打開看了看后,臉色隨即變得稍顯凝重起來。
他往外喊了一聲:“葉小千,去請楚先生來。”
楚先生便是方諸侯,他給自己改姓為楚,當然和大楚有一定關系,這事李叱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只是李叱,很多很多人都知道的。
可誰能想到,大寧立國之后的第二天,就有人向李叱提及此事,說方諸侯改姓楚,是對楚國的留戀,是懷念,是心懷不軌。
然后這個向李叱進言的家伙,就被大內侍衛架出去打了三十棍子,沒留一點情面,直接杖斃當場。
說起來這就像個笑話一樣,聽著讓人覺得好笑,可仔細想想之后就會想到,這事不但好笑還可怕。
大寧才剛剛立國,朝中文武一半還都是跟著李叱的老人。
如此清明團結的氣氛之內,還有人能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這事難道不讓人覺得可怕?
楚國遺留的風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徹底抹掉的。
楚先生到了之后,李叱把北疆邊關的事和他說了一下,請他先帶人趕往邊關。
楚先生沉思片刻后搖頭道:“臣還是自己一個人先過去的好,稍稍快些。”
李叱點頭:“依著先生。”
于是,不久之后,楚先生孤身一人離開大隊人馬,先一步趕往邊疆。
而此時,李叱所在的隊伍離開長安已有七八天,算計著日子,夏侯琢率領的前軍距離邊關應該已經沒多遠了,畢竟前軍比大隊人馬早出發了好幾天。
楚先生就算是現在趕過去,應該也絕對追不上夏侯琢的隊伍。
事實上,夏侯琢的隊伍有一部分已經到了關城,是高真率領的先鋒營。
先鋒軍幾乎是晝夜兼程趕路,唯恐耽誤了,到了邊關發現黑武人還沒有進攻,所有人才松了口氣。
葉先生在城門口等著,見高真帶著狼猿營到了,連忙上前。
高真哪里敢讓葉先生迎接他,離著還遠就從馬背上跳下來,快步到了近前給葉先生行禮。
登上城墻之后,葉先生指了指外邊:“黑武人的游騎已經敢在城外出現了,格外囂張。”
高真嗯了一聲,舉起千里眼往遠處看,這茫茫原野,讓高真心里也有了些許的不安。
太平了。
一望無際的平,幾乎看不到什么起伏。
這樣的環境下和黑武人硬碰硬的打,可能是寧軍從建立以來,從未打過的硬仗。
因為從黑武立國開始,平原交鋒,他們從沒有輸過一次。
攻城他們確實不大擅長,可是這種直面交鋒的仗,是黑武人最喜歡的仗。
高峰緩緩吐出一口氣后說道:“我們就是要在這樣的地方,把黑武人打怕了嗎?”
說完這句話后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打起來才真是的有意思。”
他只是有稍稍的不安而已,又不是怕,這種不安只是領軍之人該有的情緒而已。
高真什么時候怕過打仗,別管打的是誰......寧軍上上下下,從大將軍到士兵,又有誰怕打仗了?
別管打的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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