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馬道子穩坐王府,等著桓玄慢慢陷進自己所布置的羅網之中時,距會稽王府并不算遠的彌陀寺里,卻正上演著另一番精彩的好戲。
半個時辰前,妖僧法慶的姘頭支妙音,奉司馬道子之命,將法慶之前藏于佛龕秘閣內的九轉夜明珠取了出來,親手送到了會稽王手上。
盡管這位艷尼對法慶在司馬道子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之事非常不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就算她把大晉皇帝都伺候的神魂顛倒,可是面對手握實權、堪為彌陀教大靠山的司馬道子,支妙音也只能把一肚子怨氣全憋在心里,乖乖的俯首聽命。
此時,她剛剛從會稽王府回到寺中,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熱茶,就忽然聽到有人輕叩房門。
支妙音心中不禁一沉。
要知道,以她的功力而言,但凡有人靠近禪房,都能被其輕而易舉的察覺出來。可是現在,已經響起敲門聲了,她居然還沒有絲毫警覺,顯然對方的功夫非同小可。
他娘的!支妙音暗道:彌陀教這回算是撞上冤家啦!教主不久前剛被人不聲不響的劫走,眼下又有不明身份的高手夤夜上門,八成沒什么好事!
她心里雖然略有些不安,但表面上仍舊從容不迫,笑著答應道:“阿彌陀佛,半夜三更的,不知是哪位貴客來訪?”
話音剛落,本來橫插著的門栓忽然咔嚓一聲輕響,隨著房門一記輕微的震動,應聲折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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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此景,支妙音更是大吃一驚。
那條門栓足有小臂粗細,倘若直接掌劈腳踹,尋常好手都能擊斷,并不稀奇。但眼前的情況卻是,外面那人輕飄飄的一掌拍在房門上,力道看似不大,可是竟能隔著門板將門栓震斷,并且還沒有發出什么巨大的動靜。
光是這一手可怕的陰柔之力,便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支妙音頓時不敢有絲毫大意,她一邊伸手握住纏在腰間的軟鞭,一邊緊緊盯著房門。
吱扭一聲,禪房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何人?”支妙音沉聲問道。
站在門口的晨曦面戴輕紗,仔細打量了那艷尼兩眼,柔聲笑道:“你就是妙音尼?”
支妙音目漏寒光,冷哼一聲:“明知故問!你到底是誰?來這里干什么?”
晨曦邁步走進屋里,輕松的就好像到老友家中做客一般。可是支妙音卻已經看出來,對方這幾步很有門道,暗合道家奇門星位之術,是一種凝聚功力、選擇站位的高明方法。
也就是說,這個神秘的白衣女子,隨時可以向自己發起猛烈的攻勢,而且不動則已,一動就必定是雷霆萬鈞之勢。
這純粹是一種高手之間的直覺,武功不達到一定的層次,是不可能感覺出來的。
由于氣機牽引,支妙音為保不失,只好又向旁邊撤了兩步,以便暗暗對抗道家那種玄之又玄的步法。而這樣一來,她的氣勢也立刻被晨曦壓過一頭。
眼看支妙音隨時可能因為氣場感
應,忍不住會率先出手,晨曦恰到好處的停在了引發交手的臨界位置,笑道:“大師不必緊張,我只是想問幾句話而已。你今天見到會稽王司馬道子了嗎?”
晨曦的話,就好像她的劍法一樣,以道心起始,直攝對方心神。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登時令支妙音一愣,旋即冷冷的說道:“可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再不回話,莫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她刷的一下抖出腰中軟鞭,做了一個進攻的起手式,那條仿佛毒蛇一般的黑色鞭子,瞬間活了起來,鞭頭上挑,搖搖擺擺直指晨曦。
面對如此奇景,晨曦絲毫不為所動,輕聲笑道:“哦?果真見過司馬道子了?他都說了些什么?讓你怎樣配合?”
“阿彌陀佛,你找死!”支妙音沒了耐性,既然眼前這白衣女子非友即敵,又刻意打探會稽王的消息,想必跟綁架法慶的是同一伙人,于是也不再猶豫,立刻翻動手腕,搶先對晨曦發動進攻。
那條黑鞭被她內力所帶,突然變得筆直,鞭梢兒直接刺向晨曦的咽喉要害。
晨曦的反應比鞭子更快,她腳踏奇步,差之毫厘的避開了閃電般的鞭梢兒,緊接著抽出背后的寶劍,縱身躍過兩丈的距離,襲往支妙音的左側,嘴里還不閑著:“司馬道子讓你送寶貝?究竟什么寶貝?”
支妙音見她來勢快若鬼魅,嚇了一跳,連忙閃身撤步,將鞭子迅速收回后,又抖出一個套一個的圈子,打算將寶劍牢牢絞住。
晨曦怎肯給她這樣的機會,劍鋒輕輕一觸軟鞭,旋即彈開,改從另一個刁鉆的角度殺向支妙音。
就這樣,兩個女人一時間在禪房中纏斗起來。支妙音守定方寸之地,揮動手中軟鞭,時而盤旋防御,時而突刺進攻,而晨曦則仗著輕功身法,在屋中四處游走,劍式也多采取輕盈的路子,圍著支妙音上下翻飛。
打著打著,晨曦忽然故意放慢動作,同時說道:“你別老想著如何對付我的劍法,趕緊回答,司馬道子究竟找你要什么寶貝?”
聞聽此言,支妙音險些被活活氣死。她也搞不清楚,對方怎么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一樣,更因為晨曦打的如此輕松,竟然還有空來調侃自己而惱怒不已。
不過,人往往就是這樣,一旦緊張專注于某件事的時候,與此無關的思維更難刻意控制。正在全力交手的支妙音,聽了晨曦的問題,頓時不受控的聯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經歷,尤其是會稽王打算利用九轉夜明珠的計劃,更是毫不保留的出現在心中。
晨曦的功夫確實在艷尼之上。雖然想要徹底收拾對方還須花些力氣,甚至可能要付出一點受傷的代價,但像此時這樣只纏斗交鋒,則是游刃有余。所以她完全可以做到一邊打架,一邊窺探支妙音的心思。
幾個回合之間,晨曦便從對方那里讀出了有用的信息,于是微微一笑,當即虛刺兩劍,待支妙音用心格擋的功夫,抽身退到禪房門口。
“妙音尼,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晨曦淡淡道:“我奉勸你一句,既然投身佛門,就應誠心正法,今后莫
要再想著走那些歪門邪道了,更不能為禍蒼生。不然的話,我遲早有一日會來替天行道的。望你好自為之!”
說罷,她不待支妙音反應,剎那間飄身而出,化身一道白影縱上檐頂。
支妙音怒罵一聲,甩起軟鞭追出房門。然而晨曦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等她沖到庭院,再躍上屋瓦之時,那道鬼魅般的白影早已跑遠了。
支妙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去。一來她擔心晨曦是在故意引誘自已,所以怕跟著過去反而中了對方的埋伏;二來輕功非她所擅長,面對晨曦這樣的頂尖高手,她就算想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臉郁悶的支妙音從房上躍回地面,直到進了房間,還仍舊兀自疑惑,不曉得今晚這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說那個神秘的白衣女子是來刺殺自己的?應該不是,因為對方顯然沒有使出全力。說她是來打探會稽王計劃的?好像更不靠譜。就這么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過了幾招,問了幾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然后便轉身離開,鬧著玩兒吶?
艷尼支妙音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晨曦那邊卻已是分秒必爭的沖回了位于烏衣巷的謝府宅院。
一進門,她就立即將探聽回來的消息告訴了趙亮等人。
“臥槽,九轉夜明珠?”趙亮聞言一愣:“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這玩意兒呢!”
他望向劉裕和陶思源,那二人也同樣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此物的來歷。
晨曦道:“趙兄,既然司馬道子打算利用九轉夜明珠反咬我們一口,就說明這寶貝非比尋常。我猜,它多半與當今皇帝有關,也只有這樣,換人之后,司馬道子才能名正言順的追查到底,逼著桓玄和咱們把東西交出來。”
“晨曦姑娘說的沒錯!”劉裕道:“依小弟看,咱們先甭管這寶貝的來龍去脈了,最要緊的是趕快想辦法弄到手中,到時候好讓司馬道子狗咬刺猬——無從下嘴!”
陶思源也點頭同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個什么九轉夜明珠給搞出來。只有寶貝真的到了我們的手中,才能有效防止對方碰瓷訛詐。”
趙亮沉吟片刻,轉而問晨曦道:“你曉得那件寶貝藏在王府的什么地方嗎?”
“不知道。”晨曦無奈的搖了搖頭:“支妙音僅僅是奉命把九轉夜明珠送到會稽王府,之后究竟如何藏匿保管的,司馬道子沒必要告訴她,所以我也沒能探聽到。”
“這樣可就麻煩啦。”趙亮不禁眉頭緊鎖:“在偌大的王府里找那么一顆小珠子,無異于是大海撈針啊。算算時間,頂多再過上一個多時辰的功夫,人質就能交換完畢,到時候司馬道子沒了法慶安危的顧慮,必然會對桓玄當場翻臉,令整個事態的走向不受咱們控制的境地。”
聽他這么說,晨曦三人也大感頭痛,一時間都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奪寶到手。
正當大家苦苦思索對策之際,趙亮忽然一拍腦袋,賊兮兮的說道:“哎,或許我們可以這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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